正文 第二章 天啟（一） 文 / 寂雲生
「雲中界，上軼第九紀，六千八百九十三年，三月：
初三，破軍之星忽放光華，東方相應，亂世劫兆。
初四，中節元仙唐元歿於素心禪院，東廣開山。
初六，劍神蕭逍出東廣，西行而去，亂世劫起。
……」
——《東廣志·上軼紀年·第九卷》
雲中界上軼第九紀六千八百九十三年三月初六，玄崆山南部。
陽光擠過緊密的樹葉，在這片茂密的叢林中留下幾束痕跡，與和煦的晨風一起喚醒沉睡的萬物。鳥鳴獸嗚漸漸密集起來，整座山林開始充滿生氣，新的一天就此開始。
蒼翠欲滴的樹葉上還有幾滴晶瑩的露水，順著樹葉的脈絡匯聚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就在滴落的瞬間，卻被一隻纖纖玉手接住。奇妙的是水滴居然沒有飛濺開來，反而保持著微微橢圓的形狀，在陽光下愈發晶瑩剔透。
紅衣女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手中的水滴，然後輕輕地將之含在嘴裡，她閉上眼睛，神情滿足，彷彿在品味、在欣賞一杯好茶，只是她連牟離仙翁凰無邪的茶都懶得品呢。
過了一會兒，紅衣女子睜開眼睛，喃喃道：「新鮮的生命的味道，還參雜了隔夜的雨水呢，真是讓人陶醉啊。」
說道這裡，她展顏一笑，傾國傾城，彷彿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似得。
不過她並未一直在這裡駐足，反而繼續向著樹林深處某個方向慢慢走著，步態優雅，神情自若。
樹林裡的土地上面覆蓋著一層花草落葉，想來是被隔夜的雨水打落的，踏上去卻是十分鬆軟，然而常人走上去必然也會踩得一褲子泥水，此刻見紅衣女子走得雖然步態悠然、不緊不慢，卻未在紅色繡花鞋和及地的紅裙上留下絲毫濕泥的痕跡。
走著，走著，漸漸地遠處出來陣陣喧囂聲，那是水流從極高處落下的轟然聲音，紅衣女子修長的脖頸微微一偏，側耳聽了一下，微微一笑，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前方樹木稀疏開來，瀑布和湖泊已能清晰可見，女子目光一凝，只見紅光一閃，下一刻，女子已站在湖中的一塊大石上，離著瀑布近在咫尺，飛起的水霧籠罩了方圓數丈的湖面。
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周邊的水霧居然自動散去，連腳下平整的石面上也是乾燥無比，完全不像是飛瀑旁邊的水巖。
紅衣女子衣袖一舞，面前顯出一桌一琴一蒲團，她慢慢坐下，彈了幾下琴弦，似在調試音階，然後便輕輕彈了起來。
曲調一開始便顯得悠揚悅耳，明明不是很大聲，卻蓋過了周圍的喧囂與轟鳴。漸漸的，琴聲變得空靈高遠，女子甚至已經閉起了眼睛，身體輕輕地起伏，彷彿這一刻她的靈魂已融入了琴聲中。
此時，明辰·少昊已經完全升起，高懸東方，陽光在女子頭頂架起一座虹橋，數只燕雀嘰嘰喳喳停留在半空中徘徊，水中幾條魚兒在那大石下游來游去，而兩三頭飲水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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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來人微微尷尬地拱拱手，行禮道：「東廣蕭逍，見過道友，唐突之處，還請海涵。」說罷，他面帶微笑的看著紅衣女子，神情中帶著坦然與誠懇，彷彿一位多年老友，給人一種信任與安心。
女子卻不答他的話，只是支著香腮細細打量眼前這人。她目光中有其中奇特的意味，若是常人，多半會有所不適應，而眼前之人卻神情自若，猶自微笑地回看著她。兩人間的氣氛頗為詭異，然而過了片刻，女子忽然掩嘴吃吃一笑，道：「這麼說，你就是那劍神蕭逍嘍？」，言語中帶著一股俏皮，詭異的氣氛被一衝而散。
只見來人微笑答道：「劍神不敢當，不過在下確是蕭逍無疑。還未請教道友如何稱呼？」
女子一挽青絲，慢悠悠道：「奴家姓顧，名喚作輕紅。」說到這裡，她又俏皮道：「可沒有劍神有名哩。」
蕭逍聽了，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不知顧道友此來東廣有何貴幹？」
紅衣女子，玩弄著手指，反問道：「你怎麼像是審問犯人似的，難道來此必須要提前告知你嗎？」
蕭逍倒是波瀾不驚，他悠悠道：「既然道友不願告知，那麼蕭某便就此別過，道友請便。」
說罷，他轉身便走，竟不作一絲停留，頃刻間人已在百丈之外，再一轉眼，遁光一起，便消失在天邊了。
卻說那紅衣女子對此也是理也不理，依舊玩弄著手指。
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抬頭看向劍神消失的方向，幽幽道：「跑的掉嗎？」
話未落音，一道擎天紅柱撕裂蒼穹，霎時陰雲蔽日，悶雷滾滾，唯有那一道紅色光柱如一座長橋橫亙在天際，割天而行，其鋒所指，赫然是蕭逍遁光的方向！
三萬里外，蕭逍身化一道絢麗劍光，呼嘯著奔騰穿梭於九天之上，直視諸天罡風如無物。
然而他心中卻只是感到一股壓迫從身後迅速逼來，饒是他遁術神妙非凡，號稱倏忽來去，卻怎麼也擺脫不掉身後那股如潮壓力。
猛地，蕭逍現出身形，凝神靜立，周圍雲氣為其氣機所牽引，形成一道道旋風，在方圓幾十丈空間裡四處飄動。
他不管四周雲氣變化，只是淡淡看向遠方。
只見極遠處有一道紅線蜿蜒而來，其勢迅猛，似要將周圍空間穿破、撕碎，只是一瞬便到了蕭逍面前。
紅光一現，軟裙輕蕩、青絲飛揚，只是在這一襲倩影面前，罡風獵獵的九天之上也是風輕雲淡。
蕭逍面色依舊淡然，他看著眼前的巧笑倩顏，溫聲說道：「看來顧道友是有事要找蕭某了。」
輕輕捋著發尾，紅衣紅裙的佳麗只是歪著頭看著蕭逍，過了一會兒才輕聲一笑，問道：「沒事不能跟著你嗎？」
蕭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若我不想讓人跟著呢？」
女子歪著頭想了想，慢慢道：「這樣的話，你須得給我樣東西方可。」
「不知道友所求為何？」，蕭逍問道。
「我啊，」紅衣女子眼睛一轉，嬌笑道：「奴家想要的東西，說平常也平常，說稀奇也珍貴得緊，就怕劍神捨不得。」
「道友但說無妨。」，蕭逍平靜道。
「那好，」紅衣女子爽快道：「奴家想向劍神要一把劍。」
「何劍？」蕭逍眉頭一跳，問道。
「傳聞久習劍之人會有藏劍之意，藏劍於鞘為藝之登堂，藏劍於心為道之始成，藏劍於天地為仙之逍遙，藏劍於眾生為神之威權。」紅衣女子悠悠道，「不知劍神藏劍何處，可否借吾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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