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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歸寂(十二) 文 / 寂雲生

    氣浪滾滾間,劍罡與佛蓮同時潰散。

    道痞被震得眼冒金星,胸中一煩,「哇」得吐出一口鮮血,卻是內傷癒重。然而此刻他卻無心管這個,他只聽到師兄的一聲怒喝,心急之下環顧四周,卻不見墨天羽、暗影帝君乃至一心大師的身影,只有唐元還在身邊昏迷不醒!

    道痞心中雖然焦急,然而卻不敢放鬆警惕。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傷勢,口一張,一道銀光飛出,化成長劍落於其手,卻是隨身劍丸「綠水」——此時他是不敢用「幽冥」的。

    然而就在長劍落手的一剎那,呼嘯的劍氣瞬間正面衝來!

    道痞向後一仰身,單腳支地,長劍亂舞,堪堪躲過。

    未及喘息,又是一道劍氣側身而來!

    道痞一咬牙,翻身橫捲,「綠水」輕彈,擋住劍氣。

    然而還沒來得及慶幸,背後肅殺又至!

    此時正是道痞橫身空中、未及換氣、難以閃躲之時。無奈之下他只得將護體罡氣硬催至極限,同時應身一挺,生生停在空中片刻。

    劍氣險險擦過,只聽道痞悶哼一聲,卻是被傷了右肋。

    此時一口真氣耗盡,道痞跌落到地上,心中苦笑不已。

    不過還未有所感歎,忽見銀光一閃,急射向昏迷中的唐元!

    道痞大驚之下,來不及回氣便側身撲去。奈何劍光何等迅速,丈餘遠的距離此刻彷彿天涯海角般遙遠。

    道痞心中一沉,忽感到莫大危機降臨頭上。

    恰在此時,忽聽一聲怒吼,一道列缺直劈而下,後發先至將劍光截下,又有一道金光在道痞頭頂與烏芒相撞,盡皆粉碎。一切發生在電石火花之間,道痞已然落至唐元身旁,持劍挺立,面目肅然。

    不過並未有下一波暗襲侵來,道痞在唐元身邊站立不過片刻,以其為中心的方圓數丈內忽然天降佛光、金蓮紛紛。

    道痞恍惚之間看到一心大師緩緩降至面前,驚喜之下問道:「大師可好,方才卻是去哪裡了?」一心大師微微一笑,張口欲答,卻身子一晃,「哇」地吐出一口淤血。道痞一驚,趕忙扶住他。然而一心大師擺擺手,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道痞見得這般狀況,心知不好再問,剛想讓一心大師調息一番,卻見青光倥傯之間墨天羽已至身前。只見他面色蒼白、衣衫有些凌亂,不過精神十足。道痞見他這樣,知道其沒事,心中一鬆。

    卻說墨天羽見到道痞後便知眾人無大礙,心中鬆了口氣,也不與道痞等人說話,反而回身朝著四周天地大聲道:「暗影帝君果然名不虛傳,墨某甘拜下風,不過帝君等人若是苦苦相逼,墨某只好行魚死網破之計了。」

    說道這裡,他頓了一頓,卻並未聽到任何回答。反而九天之上雷霆大作,有愈演愈烈之勢。墨天羽不由勃然色變,恰好此時,天地間迴盪起一個聲音:「善!」

    倏忽之間,陰天轉晴,日宮再現,明辰西掛,萬里碧空。

    萬魔冥君、暗影帝君等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唯有天地餘音道:「諸位後會有期!」,回聲裊裊不絕。

    九天之上,李洛然一臉肅然,持劍於胸,目視遠方,半晌,方才緩緩向地面下落。

    地上眾人見到他,最後墨天羽問道:「如何?」

    李洛然凝聲答道:「『七絕九難十三郎』,這個殷十三果然不簡單!」,卻絕口不提萬魔冥君,只見一心大師也凝重地點了點頭。

    墨天羽見了微微一笑,旁邊道痞卻有些糊塗:「什麼十三郎,從哪裡冒出來的?」卻聽墨天羽道:「回去再說。」說罷,卻對一心大師一躬身,道:「卻要叨擾貴寺了。」

    一心大師微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

    ;看書^、網免費.,此刻居然慢慢向老者身邊靠攏,眨眼間便將他籠罩起來——這一切在旁人看來卻是飄然若仙般的瀟灑。

    紅衣女子看著他,卻也不催,亦是保持沉默。

    過了片刻,老者的聲音從雲霧中傳來:「他們回來了,九日後帝君可去玄崆山南,當有所獲……」

    紅衣女子聽後,閉目凝思了一會兒,卻是搖搖頭道:「不好不好,奴家怎覺得當有所失才對呢?」

    半晌,雲霧中傳來飄渺的聲音:「有失方有得……」

    紅衣女子此刻才嬌笑道:「勞煩仙翁了,奴家告辭。」

    言罷,也無甚動作,只見半臥的身影慢慢淡去,直到消失。

    洌象山脈山體綿遠,大體上取西南至東北斜行走向,與騅莒山脈、嵢町山脈、泰壑共同圍成一條長近二千三百萬里的弧形,將玄州古陸的西陸沿海與內陸分開。而東覺嶺位於洌象山脈南端尾處,臨近凡人諸國。

    若從山腳下的小徑蜿蜒而上,路過沿途的幾道泉石溪流,再穿過一片竹林,至半山腰處,便能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禪院。那大門前兩座石獅子的輪廓清晰中透著一股模糊,卻是數千年風雨留下的痕跡。

    從禪院大門進入,是個不大的院子,正對著的是依山建立的禮堂,乃是平時禪院僧人功課的所在。而院子兩邊的院牆中央各有一個拱門,卻是分別通向僧人居住的廂房和藏經閣、龍樹閣、清心殿等。

    此刻,在素心禪院的清心殿中,道痞君不煥、儒劍仙李洛然、墨天羽三人端坐於蒲團之上,而坐在他們對面的雲床上的卻是一心大師和另一位僧人。

    只見一心大師凝神閉目、雙手結不動根本印盤坐雲床之上。他兩眉微蹙,彷彿忍受著巨大痛苦。另一黃袍老僧盤坐於其背後,口念大悲咒,一掌豎於胸前,另一掌卻迅速點擊一心大師背上各大要穴。他唸咒速度極快,細聽之下彷彿無數人在同時念誦一般,如此繁雜的聲音卻不煩人,反而讓人於平靜中體會到一種大智慧。

    雲床上、地面上無數金色符文以兩位高僧為圓心緩緩旋轉,這些符文漸漸匯聚成八條符文長鏈繞在兩僧周圍空間,以某種獨特的規律相互交錯著徐徐轉動。

    過得一陣,一心大師忽然面色一變,不由自主吐出一口黑血。這口黑血在半空中一觸到金色的符文長鏈便劇烈沸騰起來,眨眼間化成一股黑煙。

    只見這股黑煙如長蛇般在八條交錯的符文長鏈之間繞來繞去,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擺脫符文長鏈對其的煉化。不一會兒,黑煙忽然收縮,變化人形飛遁,卻依然不能掙脫出去。而那八條符文長鏈居然也漸漸收縮成一個球形的囚籠,將這黑煙囚禁起來慢慢煉化。黑煙所化人形急得連連尖嘯,卻是無濟於事,最終化於無形。

    煉化黑煙以後,黃袍老僧雙手合十,念誦聲也越來越小、漸不可聞,而符文神通也隨著色淡,消失於眾人眼前。

    卻說一心大師此刻已解開了不動根本印,也是雙手合十。

    兩僧凝神靜養了一會兒,便同時睜眼。黃袍老僧也不動作,便端坐著轉到了一心大師面前,端詳了片刻,點頭道:「無大礙了。」

    一心大師聽了,歎道:「卻是勞煩師弟了。」黃袍老僧卻搖頭道:「不妨」,旋即閉目不語。

    道痞在一旁瞧此情景,便關心問道:「一心大師你現今如何,傷勢已恢復了嗎?」一心大師微笑點頭,道:「有勞君道友掛懷,如今已無礙了。」言及此處,他頓了一下,轉看李洛然和墨天羽,只見兩人亦是關注地看向這裡,便一點頭,道:「昨日歸來,貧僧內傷發作,急切間也未能多做介紹,諸位忙到現在,卻是相互之間仍未來得及真正認識,貧僧為此深感歉意。」

    說到這裡,他便用手一指黃袍老僧,道:「這位便是我素心禪院主持,亦是貧僧的師弟。」只見黃袍老僧向眾人點頭道:「諸位道友,貧僧法號一性,蒙眾師兄輔舉,忝為本寺主持。」墨天羽等亦是回禮。

    卻說三天前那日一心大師將眾人引至素心禪院,還未跨過院門,體內傷勢突然加重,竟是難以支撐。

    恰在此時,從禮堂中走出一眾僧人,為首的便是這位一性大師及另一位白袍長老。當下也未多做介紹,一性大師便著白袍長老與幾位僧人將昏迷的唐空送去龍樹閣照料,自己則引著眾人至清心殿為一心大師療傷。

    這一忙便是數天光陰,期間卻是未來得及相互介紹,如此才有了以上情景。

    眾人相互見禮之後,場面已然融洽不少,墨天羽便問道:「方纔一性大師為一心大師療傷時所用的可是佛門秘傳的大悲咒?」

    一性大師點頭道:「墨長老好見識,想來墨長老對我門來歷應是有所猜測了吧?」

    墨天羽撚鬚一笑,道:「不瞞大師,我見一心大師法力高深,卻又不似當今任何佛門大派……」

    說到這裡,他朝李洛然一點頭,接著說道:「且我從李兄那裡聽說一位一明禪師降魔神通高明無比,卻也是貴寺長老,如此一來,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了,還望大師海涵墨某魯莽。」

    卻見一性大師搖搖頭,道:「墨長老言重了。出家人不打誑語,敝寺來歷自然無需隱瞞,我等師兄弟傳承的佛門禪宗秘傳,乃是當年問心祖師留下的道統。」

    「什麼?難道是『天佛』問心?」聽了一性大師的解答,道痞、墨天羽、李洛然卻是異口同聲的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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