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下山 文 / 老火
「小子，你還有情緣未了，若是死在這裡，豈不教我女兒平添傷心！」
天地之間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憑空出現了一團黑雲，這黑雲片刻間便化作一隻黑色的大手，將那向著萬錚飛去的青石一握。
這青石高有三十丈，千年屹立，利刃不能傷，力士不能移，而今被這大手握住，比之大小，彷彿普通人的手中握著一個雞蛋。
下一刻，這青石彷彿泥捏的一般——
碎了！青石碎裂成石塊，紛紛落下，砸於積雪之上。
在場的所有人臉上無不變色，更有甚者瑟瑟發抖，原本他們見到萬錚能移動青石就驚詫不已，而今卻見到更有大能者，將這青石生生捏碎！此人是誰？
眾人紛紛猜測。
「方纔他提及自己的女兒和萬錚還有情緣……」
「與這萬錚還有瓜葛的，只有那個魔教妖女即墨雪花……」
「此人莫不是……」
「魔教教主！即墨雲林！」
黑色大手變化形狀，縮小成了一個不見模樣的黑色人影，浮於空中。
萬錚抬頭問道，「您老不是幾次三番要我性命麼？今日又如何相救？」
眾人不見黑色人影有任何動作，萬錚身上卻是彭彭一陣炸響，似乎在同一瞬間身中數十拳！這就是傳說中的意念之力嗎！
「我既然說過，要你的性命，你的命就是我的，你怎麼死，自然由我來定！」黑影訓斥道。
萬錚雖說突破天命穴死而後生，但是身上的傷卻是實實在在的，原本他就一心求死，也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戰鬥至此時，而今被這實力超乎常識的魔主即墨雲林亂打幾拳，哪裡還有抵抗之力，噴出一口鮮血便倒地不能動作。
黑炎獵豹低低叫了幾聲，確實對著黑影深深忌憚，小心翼翼移到萬錚身旁，用舌頭舔舔主人的臉，還好留了一口氣在。
在場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早就聽聞這魔主性情乖張不可捉摸。果不其然，剛剛明明救下了萬錚，而今卻明顯沒有留手，簡直要置萬錚於死地。
「真是廢物！雪花怎麼看上你這小子，還是殺了，斷那丫頭心思吧。」黑影自言自語道。說罷，便是對著萬錚一揮手，射出數顆個黃豆大小的黑色彈丸。
「魔頭！你不顧上仙規矩，私自來這凡人界。膽敢在我這深山之上搗亂，枉造殺孽！」
只見那碎裂的青石之上，騰起一團青雲，附著於萬錚身前，擋住了那數顆黑球。這黑球碰到青雲的屏障消失不見，卻有一顆射偏了，沒入地面，形成一個小小的黑洞不見了蹤影，片刻後山下便傳來了轟隆之聲。
「一千多年不出手了，居然拙了，你看看，我這麼好的一座山被你穿了個洞！下一次七屆論劍我定不饒你！」這青雲也是化作一團青色人形，聲音洪亮。
眾人吃驚不已，看似不起眼的一個黑球，居然直接將這山都射穿了嗎？而青山道宗所有弟子卻不顧上吃驚，一看這青雲所化的人，紛紛跪拜在地，「弟子拜見深山老祖宗！」
在這深山道宗的大堂之上有一副巨畫，就是這一團青雲模樣，眾弟子一早一晚必要燒香膜拜，一看是老祖宗親臨，無不跪拜在地，不停的磕頭。
魔主即墨雲林一見此人手段，說道：「早就聽聞上仙界有個說法，一仙二道三浮屠，五龍六妖七散人，想必你就是那二道之一的深山道人了。」
「正是老夫。」這深山道宗的老祖宗說道，「還望閣下給老夫幾分薄面，我這一幫弟子修為尚淺，你若在這裡動手，恐怕傷及無辜，若是上仙怪罪下來……」
「你自不必多言。我今日來此不過是取回萬錚這小子體內的辰龍丹，換我女兒一個自由身罷了。」即墨雲林歎了一聲，「我那癡情女兒，為救這萬錚，甘心為那七爪白龍孕養冰山蓮子十年換得此丹，而今還在冰山受著寒冰折磨……」
「哦？聽說那冰山蓮子必須是以魔族赤炎血脈親身孕養
看>書^*網小說。國傾城，性情活潑伶俐，心思聰明機靈，是個萬中無一的女子。即墨雪花的心思萬錚怎麼會不懂，可是他的心中早有了遙歌。
世事就是這麼奇怪。若是萬錚是個負心薄倖之人，這即墨雪花想要什麼男人不得，又如何會對他動了凡心？正是萬錚的至情至性才打動了這個真命天女，也是這種性子，讓她無緣對萬錚再進一步。
深山道人歎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所做之事我懂，可辰龍丹恐怕早已成了這少年吃了，你又如何能取出？」
魔主道，「反正就是他吃了，若是取不出來，就連人帶丹一起還給七爪白龍便是了，想那傢伙本體這麼大，吃人吃丹還不一樣。若它在不放我女兒，就卸它幾百塊龍鱗……」
深山道人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這即墨雲林根本就是胡攪蠻纏，這世上哪有他說的那般道理。若是那神龍如此不堪，你還不早就屠龍去了，還來這裡作甚。乾咳了一聲，深山道人說道，「這小子身負天命穴，又有大機緣聚魂集魄得以復生，千年難得一見，若是這麼死了確實可惜……這樣吧，如今我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不知魔頭你可願意？」
「死老道，我生平最討厭說話拐彎抹角，你這兩全其美之策，連說都沒說便問我是不是願意，是不是你老糊塗了？有話直說，少來那套禮節說辭，聽起來就討厭！」
「哈哈……魔主性格還真是直爽，多餘的話不說也罷。你是知道的，七界仙人定下規矩上仙界之人不得隨下下凡，違者嚴懲。如今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冒著得罪上仙的危險來到此地。還不是為了我這些徒子徒孫，與你為女兒前來也是差不多的……」
這深山道人年歲是大了些，接著魔主的話說下去，依舊是……滔滔不絕。闡述完當年建立深山道宗的辛苦，又感歎了下上仙界的苦悶，足足說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言歸正傳。
「我說的這兩全其美之策，也很簡單。你想將那小子喂龍，我又不想他死在我道宗。你且放了他，讓他自己去找七爪白龍不就得了。他與你女兒還有一些情緣，也好做個了斷。到時不管是他自願被白龍吞了還是被一爪拍死，你都能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也不至於你女兒怨恨於你，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深山道人說罷，自覺主意甚好，頗為得意，可是卻見那魔主久久站立不動，似乎在思索什麼，也不回答。
在場所有人都在等魔主表態，可足足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那魔主即墨雲林還是紋絲不動，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深山道人也摸不清頭腦……直到魔主的鼾聲傳來。
這深山道人「功力」無比深厚，居然將人家堂堂魔教教主給說困了！
在眾人眼裡，那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旦出現便是驚天動地，深不可測。今日有幸見到，居然一個話癆兒，一個瞌睡蟲，實在是……有點大失所望的感覺。
不過這深山道人乃是上仙界都赫赫有名的高人，「一仙二道三浮屠，五龍六妖七散人」，論排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怎能被如此調戲！
這深山道人伸出雙手，用力合十，啪！
這一聲響，居然是直直上傳至天際，震得雲飛霧散，不知道什麼回事，天地之間這擊掌之聲居然傳來陣陣回聲，而且是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在眾人聽來，似乎處處是擊掌，不知聲源從何處傳來。
隨著動靜原來越大，在場的眾人無不以雙手摀住耳朵，更有甚者受不了這聲音跪倒在地痛苦不堪。
「嗚……」魔主發出一聲長吁，終於醒了，「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那便依你。」說罷，那黑影片刻便消失不見。剛剛明明都在打鼾，也不知道是真的聽到還是假的聽到，反正回應了一句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孤零零的深山道人懸浮於空中。
「在就聽聞這老魔頭性情乖張，不遵常理，真是……」深山道人自言自語一番，便緩緩的落於地面之上，轉過身對著深山道宗一派弟子教訓道：「我才了離開千年，這深山道宗就如此不堪，教我顏面何在？」
兩代宗主，楊承秋還能被弟子攙扶著跪拜，而柳劍一被青石砸中奄奄一息趴在地上。
「當年我創立道宗，希望你們潛心修道，早日大成，結果千年以來，居然一個飛昇上仙界的弟子都不曾出現。
「也不怪這萬錚鬧上山來，起初我立下的宗門規矩，只有『厚德修心』四個字。你們卻自作主張，立下種種規矩，都是為你們一手掌握宗門權利的私心。且不說將我這宗門之人弄得個個爭權奪利，宗門上下更是烏煙瘴氣，哪裡還有心思潛心修道！
「也罷，而今我留下的青石已毀，從此我這深山道宗便正式解散。你們各自回家去吧！」
這深山道人說話不留餘地，痛心疾首之下，居然直接便要解散當年自己親手創下的宗門。
這一幫宗門弟子一聽深山道人所言，捶足頓胸，痛哭流涕，紛紛磕頭，「老祖宗，我們知錯了！望老祖宗念在我們心懷虔誠，日日夜夜為您燒香祈福，莫要讓弟子們沒了歸宿漂泊亂世啊……嗚嗚嗚……」
「哎……」深山道人長歎一聲，「你們好自為之吧。」說罷便也是消失不見。不過片刻過後，一物從西方天空飛掠而來，轟隆隆——是另一塊巨大的青石。
這青石不偏不倚，直接落在深山道宗後方的主堂之上，這富麗堂皇的建築片刻間被砸成了一片廢墟。
說起這主堂還是用入門弟子繳納的供奉錢修建的。深山道宗弟子為何達萬人？只要是交上足夠的錢財，便可入門當做正式弟子，享受特權。所以說這青磚白玉的主堂也是深山道宗墮落至今的見證物。深山道人此舉，就是告誡弟子，莫要貪圖權利錢財，爭權奪利成了俗人。
這塊新的青石足有五十丈之高，正面刻有深山道宗四個字，巨石後面，也刻上了一豎行十六字誡文：
上善若水，萬物歸真，莫要執念，求道唯心。
後來深山道宗封山二十年，遣散了大批紈褲弟子，留下的宗人圍繞這塊青石建立了一些樸素的平房，潛心修道，此後不足百年，便有人得道飛昇。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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