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紅衫落 文 / 天涯吹雪
寂靜的夜；寂靜的小築！
酒香和墨香交織在一起溢滿整個小築。
微軟的燭火映襯著一張死灰色的臉，死灰色的臉正對著書桌出神，書桌上擺著他剛寫下的《浪子吟》。
李心雲慢慢地合上詩集，因為他不忍再看這首令人斷腸的《浪子吟》。
他的手突然又停了下來，空洞的眼神停在了詩集上，喃喃念道：「中秋聯詩十八韻…
把盞中秋夜，
聯詩月圓時；
月窺佳人臉，
杯聚小築思；」
「杯聚小築思…」李心雲反覆念叨著，臉色由死灰色變成了煞白，然後接著往下念道：「
撫琴宮商序，
弄簫徽羽依；
墨香生豪氣，
脂粉沁心脾；
風回輕紗舞，」
李心雲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嬌嫩的聲音：聯不出來了吧！罰酒一杯！
「飛飛…」小築內只有蠟燭燃燒的「嗤嗤」聲回應李心雲，他回過神來，喃喃念著：「風回輕紗舞…」，然後提筆聯道：「人歸夜色淒！」
再往下吟：「
菊開君賞晚，
秋濃伊來遲；
……
衫落香凝玉，
酒干月沉西；
桃腮羞難掩，」
「這是最後一韻，你又聯不下去，罰酒一杯！」三年前鶯啼般的聲音如在耳畔。
李心雲突然笑了，舉起手中的酒囊一飲而盡，然後提筆聯道：梨鬢愁相織！
「梨鬢愁相織…哈哈哈哈…」他醉了！醉倒在書桌上！
就在此時，蠟燭「嗤」的一聲，火苗倒了，小築又恢復了黑暗。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心雲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涼意，沒來得及思索，就聽到了一個幾分渾厚幾分稚嫩的聲音：「不許動，動一下就挖掉你眼珠！」
李心雲此時才感覺到背後的涼意原來是來自一柄劍。
李心雲果真沒有動，只是淡淡的說道：「你不該進來的。」
「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哼，我已經來了，你能把我怎麼樣？」背後的聲音突然變成了一個稚嫩嬌滴的女聲。
李心雲道：「你最好馬上出去。」
背後突然又沒有了聲音，良久，才聽見一陣低泣聲。
「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你知道我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聲音委屈到了極點。
李心雲冷冷道：「你不該找我的。」
「嗤」的一聲響，小築驟然亮了起來，一個嬌小的身軀舉著一隻蠟燭從背後轉了出來，一張滿臉淚痕的臉蛋在燭光的映射下閃閃發光。
她正是一直尋找李心雲的豬小妹李紅娟。
李紅娟把蠟燭插上，然後挨著李心雲坐下，雙手環住他，委屈地抽泣起來。
李心雲掰開她的手，站起身冷冷道：「你快離開這裡。」
「我不，這次你休想甩掉我！我知道，你心裡只有那個女魔頭，可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大叔，別趕我走好嗎？」
李心雲突然又想喝酒，但酒囊裡已倒不出一滴來。
李心雲苦笑道：「該來的人不來，該走的人不走…」
李紅娟怒道：「你心裡只有她，好，我幫你忘了她！」說罷抓起桌上的詩集往燭火上湊去，一道火苗騰騰在蠟燭上升起。
「你…」李心雲猛咳起來。
「娟娟，你過來。」
李紅娟立刻就走了過來，仰首挺胸站在李心雲跟前。
「啪」李心雲抬手一巴掌打了過去。
「大叔，你打我？」李紅娟身子晃了晃，臉頰在燭火下變得彤紅。
李心雲手抵著嘴猛咳起來。
李紅娟推開面前的李心雲，奔出了小築，回頭狠狠道：「李心雲，你那麼討厭我，我走！你等著，我讓你後悔一輩子！」說完奔入黑夜中，再也沒回頭。
李心雲咳得更厲害…
夜，萬籟俱寂！
只有一個地方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錢記賭
看』書網科幻』簡單的玩法，一共兩個骰子，六點以上是大，六點以下是小，規矩都說清楚了，快押吧！」
李紅娟滿不在乎隨口道：「押大。」
「定了？」
「囉嗦什麼，快開吧。」
「小小小…」現場不論押大還是押小的都一個聲調喊著。
「開！」莊家大喊一聲，雙手狠狠移開骰筒。
只見桌面上一個三點一個兩點。
一雙雙色眼齊唰唰射向李紅娟，有的手已不老實，在她身上摩蹭著。
「快脫、快脫！」
「拿開你們的髒手，本姑娘絕不耍賴，把眼珠都管好了，別讓它掉出來。」李紅娟說罷把腰帶鬆掉，狠狠扯掉了外套，隨手一扔，正好罩在一個人頭上。
裡面是件白色的薄衫，緊緊地包裹著若隱若現的玉體，把身體的曲線勾勒的美倫美煥。
此情此景，每個人的眼睛不由得都直了，那個被香衣罩住的賭徒更是神魂顛倒。
李紅娟道：「眼睛都別直了，再來。只要贏了本姑娘，本姑娘脫光了讓你們看個夠！」
有這種好事誰心裡不興奮得癢癢的，但每個人心裡都有點躊躇：天下竟然有這麼傻的姑娘。
莊家眼珠緊緊盯著李紅娟若隱若現的玉體，迫不及待把骰筒往桌上一挫：快押！
這次李紅娟依然押大。
「小小小…」每個人都喊著「小」，但聲音卻是越來越大，甚至賭坊裡什麼時候來了一個人都沒人在意。
這個人從進來就一直在咳嗽，但沒有人去在意他。
莊家嘴裡大喊一聲「小」，然後把骰筒狠狠一掀。
「又是五點，哈哈哈哈…快脫快脫！」
「催什麼催！告訴你們，本姑娘根本就不希望贏，今晚本姑娘就是來找刺激的，都睜大眼睛看好了！」李紅娟大笑著身子一轉，一襲白衫從肩頭滑落，雪白光潔的玉背毫不吝嗇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只是讓人掃興的是，雪白的玉背上搭著兩隻大手，遮住了一大半肌膚。
「夠了。」李心雲緊緊擁著李紅娟嬌小的身體。
「救命啊！誰殺了這個人我今晚就把身子給他！」李紅娟狠狠地掙扎著。
莊家拍桌而起，指著李心雲道：「你他媽的從哪冒出來的，膽敢來此倒亂，是不是活膩了？」說話間已從桌下抽出了一把鬼頭刀，凶神惡煞地比劃著。
李心雲道：「我不是來搗亂的，我是來救你們的，不過，我也想順便賭兩把。」
「滾…再不滾老子殺了你。」莊家刀指李心雲的鼻子罵道。
李心雲道：「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不知道吧，這位姑娘最喜歡挖別人的眼珠，如果今晚誰看了她的身體，眼珠會沒的。」
李紅娟頭埋在李心雲懷裡，大喊道：「別聽他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快殺了他！」
「兄弟們，操傢伙！」莊家的鬼頭刀距李心雲不過分毫，卻不敢輕舉妄動。
「慢著，」李心雲道：「想殺我一點不難，不過，我想在死之前賭兩把，不知道有誰願意跟我賭？」
「瞧你一身寒酸樣，有銀子嗎？」莊家本想發作，轉念一想，反正他也跑不了，贏光他的銀子再殺他也不遲，但看他像個乞丐，不禁又問道。
李心雲道：「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你在耍老子嗎？」莊家再沒有耐性了，舉刀朝李心雲劈去。
李心雲身子輕輕一讓，抱著李紅娟坐到了賭桌前。
「賭錢並不一定賭銀子的，有些東西是可以換銀子的，比如…命！」李心雲淡淡的說道。
「你要賭你的命？」
「是的，如果我贏了，我只要把她帶走，如果我輸了，你可以砍下我的頭送給一個叫『護花王』的人，他不但會送給你許多銀子，而且還會送給你許多美女。」
李心雲剛說完，不知道是何原因，李紅娟在李心雲身上狠狠地擰了一下。
李心雲毫不在意，靜靜地等著莊家的回答。
賭徒們將信將疑，莊家心道：「難道他就是江湖中人人得以誅之的李心雲？管他是不是，先跟他賭完再說，如果真是，這筆買賣就賺大了。」
「好！我就跟你賭兩把，若是輸了可別怪我刀下無情」莊家說罷，嫻熟地搖著骰筒。
待骰筒中的骰子落定，李心笑了笑，道：「我押大，一局定勝負怎樣？」
李紅娟又狠狠地擰了一下李心雲。
「好，一局定勝負，你確定你要押大嗎？」莊家臉上控制不住露出喜色。
李心雲道：「我不但定了，而且還押十二點。」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開！」
李心雲在笑！
「你…」莊家想不通，自己明明在桌下暗自做了手腳，怎麼會變成了十二點？
正在莊家發愣時，李心雲已經抱起李紅娟站起身，緩緩走去。
李紅娟的臉靜靜地貼著李心雲的胸膛，似乎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兄弟們，別放他走了，他就是李心雲，快殺了他！」莊家回過神來時李心雲已快走到了賭坊的門口。
一陣叮叮噹噹過後，十來個賭徒手中都已多了一把鬼頭刀，兩人堵住了門，其餘人把李心雲圍了起來。
李心雲道：「難道你們想殺我？」
莊家道：「你今晚死定了！」
李心雲道：「可是我已經贏了。」
莊家道：「贏了也得死！」
李心雲道：「為什麼？」
莊家道：「因為你搶走了我們的女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因為你是李心雲！」
李心雲承認，這的確是個好理由，所以他已無話可說。
莊家大喝一聲：「兄弟們，給我上！」
十餘把刀同時砍向李心雲。
「娟娟，借你的腳一用！」李心雲說罷，身子一轉，只聽見一陣叮噹之聲，鬼頭刀紛紛落地，每個人胸口都吃了李紅娟一腳，身子東倒西歪，待站穩時，李心雲早已站在了賭坊外面。
李心雲不等他們追出來，身子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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