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地仙吳道 文 / 枉惑
韓賈登時只覺胸前劇痛鑽心、一股鮮血便要噴吐而出。但他臉色變了三變之後，終於將之強忍下來，同時身子急退出去。
這時，已有不少人的目光望向這裡。韓家的名聲在人族之中很是不好，因此很多人族修士見他如此模樣，不禁嗤之以鼻。
韓賈惱羞成怒，但他畢竟是修為高深之人，當即不再理會他們，開始兀自調息。
宋嘯胖胖的身軀從納塵罐中露了出來，朝眾人揮了揮手，肉臉堆笑，隨即瞥了眼韓賈，道：「韓長老臉色不太好啊，不知是不是餓了呢。」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隻燒雞大快朵頤起來，香氣四溢。
「哈哈哈……」眾人族修士一陣哄笑。
顏亦辰趁此空當暗中傳音喚道：「胖兄！」
胖宋面上表情一凝、隨即露出歡喜之色，回應道：「是辰老弟啊，我說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聽起來怎有些熟悉呢。」
說完，他駕馭納塵罐轉了一個圈，途中經過顏亦辰藏身之地。此時瑾夏早已來到此處。二人一同進入了納塵罐中。
「哈哈，辰老弟。」胖宋擦擦手、上前便是一個擁抱，大笑道，「許久不見、可是想死我了。」
「也沒有多久啊。」顏亦辰笑道。當即二人一番寒暄，胖宋與瑾夏也互通了姓名，片刻間已是熟絡起來。
「吼——」
「轟隆隆——」
在此期間，雪山處，那條盤空咆哮的雷龍終於在無數電芒包裹之下、雷鳴環繞之中，俯衝下來。
「錚——」
青木玄鐵劍再次發出一聲脆響，上方劍鞘霎時散出萬丈青輝、光耀八方，神兵特有的恐怖氣息，如決堤之水猛然迸發。
那一刻，彷彿有一尊無量古神，身披千千萬萬道青光，凌駕蒼穹、睥睨千秋。世間的一切，無論是人神鬼魔、還是草木鳥獸，都對之畢恭畢敬、虔誠膜拜。
所有在場的、遠在虛古戰場遙遠處的三界修士、哪怕是未知處潛藏的某些上古生靈，都不約而同地、顫抖著，朝這個方向遙遙跪拜。
那是世間所有生靈與生俱來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之意。
這一瞬間，天海之間竟是一片肅靜。所有人都不能說出一言半語。
顏亦辰三人即便身在納塵罐中，也抵擋不住這等威勢，唯有顏亦辰稍好上一些。其體內的汐緣道印散出深藍色的光芒，流轉過其全身各處，削減了少許威勢。但這畢竟只是道印、而非真正的神兵，因此顏亦辰依舊擺脫不了長生的壓迫。
青芒萬丈、四散而出，所及之處草木滋生、蔥蔥鬱郁，血海回春、欣欣向榮。
原本死氣沉沉的虛古戰場，竟在這一時間，燃起了勃勃生機。
下一刻，數不盡的籐木密密麻麻從長生劍鞘上滋長而出，速度奇快，瞬息之間已直上高空。回轉糾纏間竟將雷龍死死纏住。
「吼——」
雷龍尚能長聲嘶吼，猛地一通翻身扭曲，雷電如刀，在一陣陣「辟啪」聲中斬斷了千千萬萬的籐木。但與此同時，又有千千萬萬道籐木生出，將它纏裹得嚴嚴實實。
雷電再次將數不盡的籐木斬斷、但又有數不盡的籐木從長生劍鞘中生出。這般一來一去、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周旋著，雷龍龐大的身軀竟是逐漸變得暗淡下來。
而神兵長生依舊威勢凜凜、彷彿有著永不枯竭的力量。
某一刻，一直徐徐上升的長生劍鞘終於到達了雪山之巔。
頓時，所有的籐木突然繃緊，一道道青光順之閃上，盛亮而起。
「吼——」巨龍突然發出一聲痛楚的吼叫。緊接著，只見其龍身在籐木的纏繞下已扭曲變形、愈加暗淡起來。
「錚——」
這時，一聲最為清脆的劍響從長生中傳出。隨即只見一柄劍突然從原本空空如也的劍鞘中衝出，瞬息增大了十數倍，凌空飛掠到了雷龍近前，劍首高昂、作勢欲斬。
顏亦辰感應所及，劍鞘下，那道不易被人發覺的模糊人影正高舉著青木玄鐵劍，而後狠狠劈斬下去。
同一時間，那柄巨劍亦是狠狠劈斬而下。
「轟——」
一聲足以震破萬里蒼穹的轟鳴聲陡然炸響。只見那條不可一世的雷龍、以及龍身上纏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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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舊有很多道行較高、眼睛明澈之人，方才在青芒之中見到了這模糊人影，此時停在原地遙遙觀望、而不敢輕舉妄動。
方才神兵威勢之大匪夷所思，但若不是它自主所為、而是這人影所控的話，他們完全不可能將神兵搶來。
顏亦辰只盼著韓賈也上前去爭搶、好讓那人影教訓他一番。但韓賈面色不動，始終如一地立在半空、靜心調養。
恐怕之前那一擊傷他不輕。他心道，雖有心趁火打劫、但在略一思索之後便放棄了。以他的道行對上身負重傷的韓賈，也沒有絲毫勝算。
人潮無畏地湧上了雪山。模糊人影似是不想與他們發生什麼爭執，懷抱長生、身子一個恍惚間便飄飛出去數十丈。
「小子！還不走！」盜墓老者的喊叫聲突然傳進了顏亦辰的心神中。他微微一怔，感應到老者正飛身向著人少的方向飛去，當下便告訴胖宋追過去。
胖宋點頭答應。為避人眼目，三人出了納塵罐，隨即飛速追那老者而去。
「是你小子！別跑！」韓賈發現他們飛身離開、且其中還有顏亦辰之時，連忙大喝著追趕過來。
「這老東西速度快得很，如此一來我們怎麼追那那位前輩？」胖宋回頭看了幾眼，隨即撓了撓頭說道。
顏亦辰想了想，道：「拿出你的罐子，我們倆進去。」
「啊？」胖宋有些困惑，但手上卻不慢，快速取出納塵罐。二人閃身入內的同時，顏亦辰看了眼瑾夏。
瑾夏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納塵罐，便施展其詭異身法，縮地成寸、急飛而去。
韓賈在後方發現無論自己如何追趕、竟也追不上那女子，不禁既驚又怒，手起手落便揮出一道接一道的刀芒。
顏亦辰生怕瑾夏吃虧，與胖宋一起在罐中調集道力、通過罐體傳了出去。
頓時，只見一片片五色光芒以及濃濃的黑霧，從納塵罐中噴湧而出，與來勢洶洶的刀芒相繼碰撞。
「砰！」炸響聲中，二人只覺氣血一陣翻湧，竟是連番吐出鮮血來，臉色很快變得蒼白。
連番對擊之下，即便有納塵罐阻擋，他們也已受了傷。
「這傢伙道行怎地又高了。」顏亦辰驚道。
胖宋搖搖頭，說道：「先前他想要活捉我，只顧與我周旋、而沒有用上幾分力氣。而今他發現了你，恐怕不會過多地留手。」
「你們這樣要跑到幾時？」前方老者已到了沒有人的地方，見到此景後停下身子，遙遙喊道。
顏亦辰想讓老者出手攔住韓賈，但想到老者此時僅剩一縷殘魂而已、稍不小心便會徹底魂飛魄散，於是又將念頭放下。
「來來來，你這傢伙姓誰名誰？且讓老夫與你過兩手。」老者哈哈長笑一聲，卻沒有在乎那麼多，返身飛回、揮手便甩出一個白光閃閃的東西。
韓賈見來者是一個白髮白眉、笑容可掬、有幾分仙骨道風的老者，心裡便警惕了幾分；再見那飛來之物平淡無奇、一眼之下竟是望不出深淺，更是驚疑不定。當下他提氣凝神，翻手之間刀芒凜冽，將那飛來的東西打得粉碎。
一時間，雪花漫天、紛紛揚揚。
這白光閃閃的東西，竟是一個雪球。
「你……」韓賈怒意陡生。老者以一隻平淡無奇、只加了丁點兒道力掩蓋了模樣的雪球來對付他，端的是輕蔑之意十足。
「一個不夠，再來！」老者笑呵呵地一邊說著、一邊揮手又甩出一連串的雪球。
韓賈怒喝一聲，刀芒長驅直入、連破所有雪球，攜嗚嗚狂風、直取老者脖頸。
然而老者笑容不減，身形左拐右轉間已避過了刀芒，繼續拋扔雪球。
此時，瑾夏帶著納塵罐從老者身邊飛過。老者說道：「繼續往前直飛，看到雪山的時候再停下。」
「雪山？」顏亦辰聞言在心中眺望遠方，卻哪裡有雪山的影子。
「雪山怎麼了？」胖宋道，「不過說起來也怪，此地也不冷、竟會有雪山。」
顏亦辰搖搖頭，道一句「沒什麼」，在心中想道：雪山之間相隔這般遙遠，要我何時才能翻過九九八十一座、到達墨澤呢。
三人飛過之後，韓賈緊隨而至，來到了老者近處。他見到老者身影有些虛幻，登時知曉了他僅是一縷魂魄，嘴上不禁揚起冷笑，出手卻是全力以赴。
霎時光芒閃耀、狂風嘶吼，韓賈手中刀芒連連閃過、密如驟雨，每一擊都有著撕天裂地之威勢，即便是已遠去的顏亦辰三人也不由地心驚膽顫，為老者擔憂起來。
但老者卻是面不改色，在狂猛刀芒下來去自如。每一道刀芒尚未近身，便已被他知曉其走勢、而剛剛好地躲了過去。
如此，縱是韓賈道法驚人，一時半會間竟也奈何不得他，反被他拖住身形而不能去追趕顏亦辰。
他越戰心中越是驚駭：這老頭僅是殘魂、道行不高，但其身法極快，最為駭人之處在於他竟能預知自己的道法走勢，卻不知是從何方來的高人。
想到此，他再也不敢繼續纏鬥下去，開口問道：「敢問閣下是誰？死後尚有如此本領，生前定不會是無名之輩。」
「嘿嘿嘿……」老者笑道，「幾百年過去了，誰還會記得我這個死人呢……」
「幾百年？」韓賈吃了一驚，心知遇上了非自己所能應對的前輩高人，登時仗也不打了、連稱呼都改了，「只要前輩還是前輩，便依舊會有人記得。」
老者身子一顫，笑道：「你小子倒是有幾分意思。」
「前輩過獎了，」韓賈面露敬色，道，「您若是不願透露名諱，在下也不強求，只是尚有一事不解。」
「那就自己找地方琢磨去吧。」老者一揮袖袍，身形虛幻、白髮飄揚間登時顯出仙家風範，只是與他所說之話很是不符。
韓賈一滯，心有怒意，卻依舊問道：「不知前輩方才為何要阻攔在下行事？」
老者眼角一瞥，只見遠處早已望不見顏亦辰等人，也不回答，只是笑道：「你還是太年輕了。」
說完，他便轉身向遠處飛去。
韓賈先是一愣、沒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見他已飛身遠去之後立時動身便欲追去。卻在此時，一道同樣虛幻的人影攔在了他的面前。
「先祖。」他吃了一驚，隨即立刻恭敬道。
那人影正是韓家先祖。只見他點點頭，望著老者遠去的背影，幽幽道：「放他去吧。若不是他，我們也找不到那個秘辛。」
韓賈略一皺眉，而後猛然道：「他是……六百年前仙界三仙之一的地仙吳道？那個盜墓的？」
「正是他。」
「難怪他能看破我的招式。」韓賈恍然道。
「好了，顏族的小子就由他去吧，或是你另派幾個人。至於你，趕快去追神兵。」韓家先祖轉過身淡淡道，其身影也開始淡化起來，「我現在受落霞谷那人的牽制，不方便現身。」
「我知道了。」韓賈點點頭，隨即轉了個身，追長生劍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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