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龍凰同息 文 / 枉惑
此次進入其中後，眼前出現的不再是廣袤無邊的沙漠，而是一座真真確確的、大氣磅礡的金殿。
鳳凰妖殿。
殿門前，九根金芒燦燦的巨柱巍然佇立。每一條巨柱之上，都刻有一條慾火而生的鳳凰，栩栩如生。
一切，與西方沙漠中的那片幻象，一模一樣。
除了那更為濃郁的金光與神聖氣息。
「真的神陵，果然在氣勢上就不同啊。」胖宋說道。
顏亦辰駐足殿前，仰首觀望，雖曾經有幸見到過妖殿的模樣，但此時得見真容，仍舊免不了一陣感慨。
曾幾何時，鳳凰祖師御鳳駕凰、睥睨天下，在當世人以及後人的心中，留下一道光輝萬丈的神姿。
數千年後，當自己站在其妖殿之前、沐浴在神光之中時，卻感覺有些不真實。
「酒釀千年香，恨命不留長。」「熙山酒鬼」柳醉仙將手中的那酒葫蘆送到嘴邊，大喝了一口其中的美酒，雙眼迷離地歎道。
「什麼什麼呀，」「洽山老農」東方童忽地跳將起來，說道，「祖師功高蓋世，追神而去、一朝成神，從此長存於世間，哪像你說的什麼『恨命不留長』，呸呸呸。」
然而，柳醉仙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繼續喝了一口酒，身子一搖、看似要倒卻怎麼也倒不了，接著歎道：「不知月走時，何處是故鄉。」
一時間，連東方童也閉上了嘴不再言語，眾人不約而同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
何處是故鄉？顏亦辰心中籠上一層憂愁與悲傷。
自己遠走他鄉、東飄西泊、無依無靠，幾曾有過真真正正的歡樂？
多少次在夢裡回歸故里、在夢裡舉家團圓。但現世欺人，這故鄉，怕是永遠回不去了。
頓時，他只覺悲從中來、愁自心起，脫口道：「何處是故鄉，何處是故鄉，明知故鄉處，風吹瘦影孤。」
柳醉仙身子突然一顫，轉頭看了看他，迷離的雙眼中難得閃過一絲精光。
「辰老弟吶，再在這裡『酒香』又『故鄉』的，神陵可要被人洗劫一空了。」胖宋見四位老人以及顏亦辰都愁上眉頭，連忙開口緩和道。
「重山牧人」岳復平歎了口氣，看了看眼前的金殿，當即提氣朗聲道：「好，既然來了，便要干他個轟轟烈烈！」
此話一出，顏亦辰只覺如遭雷擊，整個人頓時為之精神了不少。隨即，他調整了下心神，當先邁步朝殿門走去。
其他人紛紛跟在其身後。
沒有多遠，他便已來到了殿門前。
門上，金芒的包裹下，那幅祖師追神的刻畫，那般清晰、那般深刻。
顏亦辰先前曾見識過，但此時只是看了一眼，仍舊覺得心神便要沉入其中。
「一凰當先，八鳳相伴，若問神道，何處為岸。」
若有若無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飄渺，迴盪在四周。
而門邊，那一行清秀、卻處處流露鋒芒的字，在陣陣箏聲的環繞中，時隱時現。
神，英魂，動乾坤。上躍天門，下涉冥水深。幾朝夢圓混沌，夕陽一瞬奈何身。
「祖師神靈在上，受後人一拜。」東方童忽然對著殿門、對著那幅圖畫上的女子，欠身道，「我等並非有意擾祖師清淨，實是眼下天兵作亂、陷我族黎民於水火之中，又欲冒犯祖師。我等特來阻止，還望祖師見諒。」
說罷，他慢慢伸出手，推開了殿門。
「吱呀——」
殿門打開，殿中的真實景象，終於出現在眼前。
其中，不再有燦燦的金芒，有的，僅是一縷縷悠然飄渺的雲霧，纏繞在一張木桌、一把古箏之上。
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飄蕩在這空曠的殿內。
偌大妖殿之中，竟只有如此事物。
頓時，眾人愣愣地望著殿內，心中驚奇萬分，完全沒有想到，堂堂鳳凰祖師的墓室中，竟是如此簡陋。
「吱呀——」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眾人吃了一驚，皆回頭看去，卻發現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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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公孫老爺子說得有理。」胖宋嘿嘿一笑，緩和了下有些緊張的氣氛，道，「除非啊，那個人是個修道狂。」
顏亦辰心中一動，脫口說道：「會不會是以前的爍古大士？」
但是，當他說完這個想法時，連他自身，都不禁為之一顫。
若情況當真如此，那天下，便會不安靜了，他忖道，這個時代出現的爍古大士，根據記載，或坐化了、或進入了虛古戰場中，從此杳無音訊。
若是他們而今突然現身，便意味著，要麼是有人復活轉生、要麼有人從虛古戰場中出來了。
而這兩種情況，無一不是驚世駭俗的事情。
長生不死，自上古以來便成為了無數修道人士畢生的追求。然而如今兩個時代已經過去，依舊沒有半點進展。
虛古戰場，是這個時代最被人關注的事情。數不盡的人進入了其中，活著出來的雖然不少、但能夠帶出什麼東西的，卻寥寥無幾。
「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岳復平看著那行文字，說道，「三界，將從此天翻地覆了。」
「那我們還等什麼，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韓家和天兵……」東方童說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驚道，「韓家那幾個傢伙呢？」
頓時，眾人皆四下張望，卻哪裡有韓家人的半點身影。
「奇怪，他們明明進了神陵，怎的又不見了？」胖宋吶吶道，「難不成有什麼暗道？」
說著，他們一齊走到了那張木桌旁邊，盯著這殿內唯有的東西仔細觀看。
木桌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在尋常百姓家中甚是常見。而木桌上的古箏，已是最為普通的一種。
恐怕若是沒有這些絲絲縷縷的雲霧，這兩樣東西早已腐爛。
「這裡也有字。」顏亦辰處在桌子的一角旁邊，此時正看見這一角上，刻著細細的兩行字，字跡清秀，顯然與那門外的金字出自一人之手。
你喜歡平淡，總嫌我妖殿做得太過華麗。於是我特意在這最平淡的墓室中，守望著你。只盼他日你若回來，能夠再次摸摸我的頭，聽我彈一曲十里桃源。
「這是……祖師刻寫的？」東方童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兩行字，說道。
柳叔搖搖頭，道：「看起來，祖師也應當有一段心酸歲月。只是不知，這個『你』又是誰。」
「在這裡守望……」公孫閒水道，「難道說，祖師並沒有追神而去？」
突然，就在此時，一聲龍吟，不知從何處傳來，瞬間響徹在這墓室之中。
緊接著，一聲威勢震天的怒喝，陡然從這妖殿之外傳來：「有種跟我出去打！在這裡仗著紅衣聖使，算什麼本事！」
顏亦辰聽得分明，這正是厲煥的聲音。
「走！」岳復平低喝一聲，當先奪步而出。其餘人緊隨其後。
出了妖殿，便只見那九根巨柱正在劇烈顫抖著。一片接一片白青黑紅黃五種顏色的光芒，正從柱子當中迸發出來。
「五行的光芒……」顏亦辰心中為之一動，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五相正在微微顫抖著。
突然，在一陣「隆隆」聲中，九根巨柱竟開始移動起來。
「小心。」一直緊鎖眉頭、不言一語的崇俊，此時突然開口道。
九根巨柱移動了一會兒後，竟是排出了一個詭異的陣勢。而就在陣勢方成的剎那間，陣勢當中的空間，突然一陣波動，隨即竟是出現了一個偌大的光圈。
光圈內，赫然是另一片空間，在其中，竟是一處山洞。
山洞內，怪石林立、陰風陣陣。一條不是很寬的河流，在其中靜靜流淌著，通向未知的山洞深處。河水泛黃，有幾分古樸之意。
而在離這入口不遠處，有一口丈許長的棺材。五色的光芒，正是由這棺材散出的。
棺材之上，匍匐著一條巨龍，儼然正是之前被紅衣聖駕馭的那條。
而此時的紅衣聖使，卻側躺在棺材旁邊，一動不動。
另有兩伙人在棺材面前對峙著。
一方有五人，正是落霞七生。只是那曾暗中開啟神陵的兩人，此時竟不見了蹤影。
而另一方，正是韓家人一夥，共有九人，六個站立著，剩餘三人卻是躺倒在地，似是受了重傷。那站著的六人有五人分別是韓家家主、韓崇立以及三位長老，另一人卻是一名天兵。
「我當真是小瞧你們了。」韓家家主見到入口打開、顏亦辰眾人出現後，卻僅是轉頭看了一眼而已，之後又轉過頭望著落霞七生中的那五人，說道，「落霞七生，僅僅是你們五人，便能夠糾纏我如此之久。真沒想到，人界之中，竟依舊不乏高人。」
「哼！」厲煥冷笑一聲，說道，「若不是你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催使這紅衣聖使，我們又豈能讓你苟活至現在！」
「嘿嘿嘿，」韓家家主笑道，「可惜了，你們五人都是絕世之才，此番卻要與殷神殷老前輩同墓而寢，不知是遺憾呢、還是榮幸。」
「殷神？」東方童一時脫口道。顏亦辰同樣吃了一驚，心中不禁想起，骨廊中，那位盜墓前輩手中的骨片。
昨朝殷神今朝魂，縱死不守安寧身。
與殷神同墓而寢，難道說，這口棺材是……
「哈哈哈，」韓家家主轉過頭，笑道，「老小孩說的沒錯，便是殷神了。」隨後，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岳復平，繼續道：「岳老兒，你年少之時，不是曾得殷神指點一二嗎？哈哈哈，時隔四千年，你是來挖他的墳墓嗎？」
「你說什麼？這是殷神前輩的……龍陵？」不僅是岳復平，後來的顏亦辰眾人，都如同遭到了驚天霹靂般，愣愣地站在那裡，不敢相信。
傳說，殷神消失在虛古戰場中之前，曾在人界尋找了神龍之脈作為自己的陵墓，後人稱之為「龍陵」。同時間，他還找了數十名三界中最擅長風水、符文的修士，在龍脈中不知做了什麼，在當時對三界影響極大，眾族紛紛猜測、打聽他要做什麼，卻無論如何也打聽不到。
韓家家主似是極為高興，兀自笑道：「哈哈哈，這裡自然不是真正的墓室所在，僅是一處墓穴而已。哈哈哈……」他越笑越是激烈，而後竟開始手舞足蹈起來：「神龍脈啊神龍脈……哈哈哈，龍凰同息，陰陽並濟，天帝復起，三界歸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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