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突襲 文 / 橋上雪
望著剛剛露出一絲模樣的朝陽,在營門處當值的馬慶霖長長的打了個呵欠。動了動幾乎一整晚都沒有離開過原地的雙腳,馬慶霖朝著身邊一同輪值的幾個夥伴低聲喊道:「嘿嘿,哥幾個,終於把這一晚上熬過去了。看來昨日那些黑甲軍也不過如此,害的我這一晚上連拉屎都不敢去。哎,你們先幫我看著,現在天也亮了,我先去解下手,然後咱就去換崗休息!」說著,一貓腰便跑進了邊上一叢茂盛的灌木之中。
與馬慶霖同值的幾人也是早就想放鬆放鬆。見有人帶頭開小差,不多時也東倒西歪的坐了一地,揉腳的揉腳、捶腿的捶腿,時不時的還有幾個人因為偷偷講著葷段子而笑作一團。正當這七八人忙中偷閒之際,靠灌木叢稍近的兵士楊榮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從灌木叢中傳了出來。皺皺眉,楊榮向裡面問道:「喂,老馬,你沒事吧?」
不多時,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沒、沒事,我找幾片葉子,馬上就出來。」說罷,灌木叢中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聽到馬慶霖的話,原本還擔心有事的楊榮撇了撇嘴,隨即笑罵道:「你可真是的,下次回城裡你還是少喝點酒,花幾個刀幣找那王婆子多買些小棍吧。拿這細長的草葉子你得擦到什麼時候啊?萬一敵人真衝過來,你連褲子都沒提上就被人放倒了!」說完便逕自轉身同其他兵士低聲說笑起來。
就在眾人都沒在意馬慶霖的時候,一道極低的骨骼斷裂聲在草叢裡響了起來。不久,『唰唰唰』眾多人影在一名身手矯健的人帶領之下從灌木林中竄了出來,靜靜伏在距離楊榮等人不遠處的幾棵大樹之後。
「上!」
隨著領隊將早已舉起的手揮下,一連串黑影終於不再強自隱藏自己甲冑和兵器在行進之間發出的那略顯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迅速向正懶散躺在地上的那幾名哨兵衝了過去。
正在和其他人瞎扯的楊榮突然覺得身後有甲冑聲響,懶洋洋的回頭埋怨道:「老馬,你真是……」還沒等他說完,一道冷冽的寒光瞬間在他脖頸之處閃了閃,而楊榮也覺得自己的視線彷彿瞬間可以看到自己的身後,不過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便已經漆黑一片。
看著滾落在自己腳邊的頭顱,感受著之前鮮血從對方脖腔噴到自己臉上時的溫熱,墨利釗對自己這次偷襲很是滿意。快、準、狠,在這次突襲中他基本都達到了標準。回頭看了看仍舊躲在樹後的張曉,墨利釗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彷彿是聽到了楊榮被斬首時發出的那奇怪的響聲,又有幾名正在休息的吾丘鳩兵士將眼光投了過來。當看到一道堪比自家主將吾丘鳩的寬厚身影從楊榮原來所在的位置站起來的時候,哪怕是他們當中反應最慢的人也明白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來……」一名哨兵反應稍快,扯起嗓子便想對著營地所在的方向示警。可惜他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一把粗重的虎頭戟便重重的擊在他的後腦上。『啪』!紛飛的血液和腦漿濺得他身後那名墨虎軍也是一眨眼,隨即這名墨虎軍軍士將沾滿血污的戟身胡亂在死屍上擦了擦便又向另一個正在負隅頑抗的敵方哨兵奔去。
這次參加破曉突襲的墨虎軍兵士大概在二十人左右,其中不禁有步兵中的精銳,也有幾名箭法相當了得的神射手。在剛剛交戰初期,幾名神箭手便是憑藉著出色的精確打擊能力將站位比較偏僻的兩名哨兵直接射殺。在幾乎是一邊倒式的屠戮之後,吾丘鳩營門前的哨卡只剩下兩個人還在抵抗著。其中一個正緊緊地握著手中長矛,雙眼死死盯著眼前全身甲冑泛著暗金色的年輕男子,張曉!
餘光掃射著場內的情況,當看到對面除了他身前這個,只剩一個人的時候,張曉先前擔心被人暗算的顧慮瞬時煙消雲散。玩味的看著這個既不敢打、又不敢求援的小兵,張曉嘴角掀起一抹冰冷弧度,緩緩在腰間點繃簧抽出利刃輕呂,緩步向前走去。看到張曉這般行徑,那兵士也是感到從張曉身上釋放出來的其實越來越強,心中焦急之際突然想到前日張曉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弱勢,頓時心中一狠,手上一用力將矛尖刺了出去。
看到對面矛頭奔著自己面龐而來,張曉臉色也是微微凝重,畢竟是第一次真刀真槍的同敵人作戰,不管對方強弱都不可掉以輕心。想到此處,張曉暗運氣勁,體內星雲在脈絡之中咆哮起來。看著遞過來的矛頭軌跡,張曉手持輕呂在大矛長桿上一撥,直接將鋒利之處避了過去。看著因為與自己角力而門戶大開的對手,張曉沒有絲毫猶豫,擰身墊步來到兵士身前。感受著因為驚恐而急速回收的長矛,張曉一咬牙,忽視了身後傳來的風聲,手中輕呂由下至上斜斜劃出一道白線。
『嗤啦!』
彷彿是屠夫用大砍刀豁開了結實的牛皮,輕呂沒有辜負『名刃』這個名頭,直接將對面這名軍士的護身甲冑連同胸膛一劍
破開。看著流了一地的內臟與滿身的鮮血,張曉忍了忍還是『哇』的一口吐了出來,臉色蒼白的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幾步。回到眾人身邊沉默了好久,張曉終於在墨利釗滿是笑意的注視下苦笑道:「真是夠刺激的……這在以前我連想都不敢想。」
看著張曉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牴觸與難受,墨利釗與許多在墨虎軍中久經戰陣的老兵都哈哈大笑起來。墨利釗看了看被十幾人圍住的那碩果僅存的吾丘鳩手下,低笑著安慰張曉道:「沒事,以後慢慢就習慣了。現在世道太亂,如果你不能第一時間殺死敵人,那麼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了!」聽著墨利釗如此說,張曉也是只能乾笑幾聲,安撫著躁動不安的腸胃。
安頓好了張曉,墨利釗幾步來到包圍圈中間,看著那名色厲內荏的兵士,墨利釗冷哼道:「我不殺你,你現在就回去給我告訴吾丘鳩,就說張曉就在此地等著他來履行昨日之約!若是縮頭烏龜便也算了!哼,滾吧!」說罷,墨利釗揮手撤下包圍那個兵士的墨虎軍,就那麼大搖大擺的一屁股坐在幾名隨從搬來的木椅上。
那小兵呆滯額片刻,見對面刀歸鞘、箭歸囊,他急忙拔腿往回跑。眾人看著他那狼狽鼠竄的背影也頓時笑成一團,墨利釗回頭看著臉上恢復幾分血色的張曉,疑惑道:「這樣激怒他,真的可以讓他歸降麼?」聞言,張曉笑了笑,反問墨利釗:「二哥,按你的性子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與人對戰身敗,且有約在先。你當如何?」
「任其處置……」聽張曉一問,墨利釗思忖片刻回應道。
「什麼?!」
剛從床上坐起來的吾丘鳩看著自己帳內的管洪和一名幾乎被鮮血包裹的哨兵,氣得重重一掌打在面前的桌案上:「那個叫張曉的當真這般挑釁?!」
「是、是……」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吾丘鳩如此暴怒,這名原本就被同伴慘死所刺激的兵士一下子嚇得跪在地上,不住的向上叩頭。
「哇呀,氣死爺爺我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張曉!來人,備馬抬杖!」說著,吾丘鳩直接無視了正欲上前加以阻止的管洪,急匆匆披掛整齊,幾步便走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