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6章 陳永旺裝黃昏 文 / 周書祥
陳永旺裝黃昏
舅弟陳永旺追砍秦小恆的事,小恆在妻子愛琳面前一言不吭,也很少與她說其他的話,只是悶悶不樂。陳愛琳發現丈夫近幾天的情緒不好,不知其原委,後來聽別人說出了小恆報喜那天被弟弟永旺砍殺的事,心裡非常惱火,想回娘家狠狠地訓永旺一頓,但由於坐月子不能回娘家,也只得在心裡憋著。晚上,學校的熄燈鈴聲響了半個多鐘頭,丈夫才歸寢室,她問小恆說:
「那天你報喜時,永旺是不是要拿刀砍殺你?」
「你怎麼知道的?」小恆皺著眉說。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啦。他為什麼砍殺你?」
「他……他無中生有,說我與李佳晶鬼扯(勾搭)。這情況說予你聽有什麼用?你在坐月子,好好餵養我們的葵葵,不能煩的。」
「他……是有些黃昏!人家說,家醜不可外揚,要不是我坐月子,我非饒不了他?!」
「這麼說,你也認為我與佳晶是有那個?還家醜不可外揚?」
「不是熱包不生氣(沒有此事就不會生氣),我是說,即使有這事,也不能在外頭打打殺殺的。」
「我看,你滿月了也不要回娘家,永旺的媽又不是你的親媽,只是後媽,況且,你原先與後媽關係也不好,回去沒有親密感,沒有溫馨感,有啥意思?我以後不想與陳永旺有任何來往,免得受他的氣,我們一家安安逸逸地過日子。」
「像你這麼說,我把娘家也斷了?還有我爸呢。」
「你爸倒是個好人,到底是**時期當過十多年支部書記的人。我會對得起你爸的,你放心。」小恆勸慰她說。
愛琳心裡歎著氣,不再說什麼,摟著女兒看著丈夫發呆。
「睡吧,明天還很忙呢,除了教學,還要忙學校的基建呢。」
「學校又要搞什麼建設?」愛琳詫異地問。
「要在我們住房的西邊,新建17間宿舍,幾天後就開工。」他告訴妻子。
「你白天就沒有一點時間照顧我們的小寶寶?你心中哪有我們母女倆?」
「我也是太忙,還請你理解。這次我班的小工任務比別班的要重?」秦小恆覺得說漏了嘴,但已經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了。
「為什麼?你總是又憨裡憨氣了?」
「那我就乾脆告訴你了,免得你說我老不歸屋。」他索性直說了,「學校有8個班,新建宿舍有17間,每個班承擔2間房基地的填土任務。這二八一十六,還剩1間,左主任說,秦主任,這剩下1間不好分,你就吃點虧吧,你班3間,我有時間就幫你班的忙。」
「你真是個憨東西,這樣的事總是落在你的頭上。同那生產隊的牛一樣,老實好用的牛天天有人牽去耕地,頑劣調皮的牛別人都怕用它。」她不滿地說。
「哎,誰叫我是主任呢。」他笑著說。
「主任個屁,又不比別人多拿一分錢!」她好像帶有生氣的樣子。
一片埋怨過後,愛琳摟著女兒,心裡煩雜地想著近幾日的事情。一會兒,丈夫打起了呼嚕,她瞅著他輕聲說,「你真是個憨做憨睡的憨巴。」
翌日上午,校園外來了一個騎著舊自行車的男子,車後座上綁著一個竹籃,朝中學方向來了。此人正是陳愛琳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陳永旺,他一邊踩著自行車,一邊想:上次秦小恆到我家報喜,我要拿刀砍殺他,人們都說我不清白,是個黃昏,其實老子比誰都明白,這是老子假意做個樣子嚇唬他的,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同李佳晶勾勾搭搭,還敢不敢欺負我姐,但這個內心秘密又不能告訴別人,看能不能告訴我姐,……不,不能,要是我姐把我的內心秘密告訴了秦小恆,我以後就沒有威懾力了。但秦小恆又的確可恨,就是他的阻礙,他的搗鬼,導致李佳晶不同我復婚,他也的確該死。……但他有什麼不幸我姐怎麼辦?我那外甥女怎麼辦?……秦小恆呀,秦小恆,你還真是你媽的一個怪東西呢,傷也不能傷,死也死不得,活著又是老子的眼中釘。……老子今天粗大腿被蛇咬——腫(總)是一腫(總),再裝個大「黃昏」,碰見秦小恆還是要嚇他一下的,這籃子的雞蛋底下的水果刀還是要拿出來亮一亮的。
帶著複雜而不安的心情,不知不覺就到了姐的屋前,他將自行車停下,傲慢地左右望了望,又朝屋內瞧了瞧,沒看到秦小恆,只看到姐彎著腰在搖籃裡弄著什麼。他不慌不忙地從車上卸下提籃,提著籃子大模大樣地向姐姐屋裡走去。
「姐!」他親切地喊了一聲。
愛琳回過頭,見是弟弟,心想,終於有娘家人來了,非常高興,連忙說:
「喲,舅舅來了!快請屋裡坐。」她依著女兒育葵的口氣呼喚著弟弟。
「姐,你還好嗎?」他關心地問,把籃子放在地上,說,「我帶來了雞蛋、糯米、糖、豬肚,媽說過幾天買兩個好黃雞母送來。」
「舅舅真好,媽……媽也真好。」她高興地說。她把籃內的東西一一揀出來,忽然看到底下有一把一尺多長的水果刀,驚訝地說,「永旺,你還送姐一把水果刀呀?」
永旺的臉一下子紅了,心裡想,老子總是裝二黃算了,連忙說:
「這是用來對付秦小恆的,他不在家,我就送給姐姐,他以後要是敢欺負你,你就用這刀子對付他。」
「你真是黃裡黃昏,他是你的什麼人?上次他上你家報喜,你還要殺他,我真想回娘家教訓你,可惜我在月子中。」姐姐開始教訓弟弟了。
「姐,你先不要生氣,聽我把話說完。今天我來,一是看望你,二是告訴你一個心中的秘密:那是8年前,秦小恆上大學的那一日,李佳晶送他上學,可回來時那雙長辮子就沒有了,我懷疑那辮子八成是送給秦小恆了,李佳晶至今不找人,也許與這個辮子有關。姐姐,這辮子一定還在,很可能是秦小恆藏在哪裡。」他望了一眼床上的外甥女,又說,「姐,你要當心呢,這辮子是個定時炸彈!」
弟弟這一說不打緊,還真是觸及了愛琳的心思,其實,愛琳何嘗不知道此事呢。那一日,佳晶送秦小恆上學回來,自己也發現了此事,只是怕爭吵起來,影響他們兩口子的關係,才裝糊塗沒有說。現在弟弟提醒自己,還真是為我這個姐姐操心,他還不算黃昏呢。
這時,隔壁肖嫂過來了,她笑嘻嘻地說:
「喲,咱們育葵的舅舅來了,真是稀客呀!」
「肖嫂你好!」陳永旺笑著與肖嫂打著招呼。
「育葵的舅舅今天這麼仁義道德,可你那天為什麼要砍殺你姐夫啊!」快嘴的肖嫂忍不住,也不怕得罪客人,笑著問永旺。
「不滿你肖嫂說,我今天來,也是有準備的,我還帶了一個兄弟來了的。」陳永旺又裝起黃昏來,拿起帶來的那把水果刀,在肖嫂面前亮了亮。
「你看你,剛才還仁義道德,怎麼又說起黃昏話來了。」肖嫂批評他說。
「可惜他不在家,要是他在家,我又不會饒他!我與我姐又不是一個姆媽生養的,還是有區別的。」他繼續說著黃昏話,好讓肖嫂傳給秦小恆聽。
「那你們也是同一個父親啊,也是有血緣關係呢,這也不假呀。」肖嫂說。
「哪管那些,他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姐是姐,他是他。」
「不說啦,不說啦,越說越不叫話!不要把葵葵吵醒了。」愛琳氣憤地說。
肖嫂覺得他好像有什麼間歇性的神經病,時而清白,時而黃昏,只站在那裡不再與他搭理。愛琳歎了一口氣,說:
「你什麼時候能夠懂事?你的兒子都8歲了,你的大腦怎麼比那三歲的孩子都糊塗。」
「我是糊塗,但那是被秦小恆害糊塗了的,要不是他,8年前李佳晶也不會跟我離婚,要不是他,現在李佳晶也可能與我復婚。我老子這生的與他結了夠(仇)!」
「你不要說些黃昏話,怎麼與姐夫結一生的夠(仇)?」
「我想起他就恨他,他做的一些事欺負了我陳家的人。」
這時,秦小恆下課了,覺得舌干口渴,便急忙來到寢室喝水,還沒進屋,就聽到陳永旺與愛琳在說話,心想不理他,退轉回辦公室,可那雙腿卻沒有聽使喚,還是往前走了兩步,剛一碰見陳永旺,就發現他鐵青著臉,這時再想退回又怕折了面子,還是硬著頭皮往裡走。出於禮節,他裝出笑臉,主動與永旺打招呼:
「舅舅來了,舅舅稀客!」
「那天你到我家,今天我到你家,有來無往非禮也。」陳永旺也裝出一副笑臉,看了看肖嫂,又對秦小恆說,「今天我來,一則看看我姐,看看我外甥女,二則還想找你談談,上次你跑了,沒談成。」
「談什麼?」
「我明白的告訴你秦小恆,你今後如再是與李佳晶勾勾搭搭,欺負我姐,不要怪我陳永旺翻臉不認人!」她說著,順手拿起了那把水果刀。
秦小恆聽那言語,看他那動作,控制不住內心的惱火情緒,隨口回了一句:
「你不要污人清白,胡說八道!」
「我老子胡說八道?放你媽的狗屁!你給老子聽著,你再與那個臭狐狸精勾勾搭搭,把我姐不當人,小心你的臉上添幾道血印子!」
「陳永旺,你要知道,你這是誣陷啦,小心犯誣陷罪!」
這時,陳永旺拿刀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大響,把熟睡中的葵葵震醒了,發出「哇——哇——」的哭聲。愛琳急忙抱起女兒,用手輕輕地拍著。永旺也不顧外甥了,握刀指著秦小恆說:
「老子誣陷你,你做了那壞事,只是沒被老子捉著。你跟老子聽好了,我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活,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也不怕我外甥女成孤兒!」他大聲吼著,瞪著血紅的眼睛,用刀指著秦小恆。
秦小恆心裡氣得快要爆炸,臉青一塊紫一塊,雙手叉著腰,說:
「我做了什麼壞事?我哪一點對不起你姐?你不要在我這裡撒野?你跟我出去!」
「哏!你這狗雜種還趕老子走吶!老子要趕你走!」陳永旺說著揮刀向秦小恆砍來,這時,肖嫂連忙攔著陳永旺,對秦小恆說:
「小恆,你走,去上課,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陳永旺還真感謝肖嫂,要不是她攔著,自己揮刀來到秦小恆面前,還不知如何是好。他也見機轉舵,說:
「要不是看肖嫂的面子,老子一刀宰了你!」
「我還要上課去,要不然,我也不會饒你。」秦小恆硬著頭皮說著,快步向北面教室走去。
這時,室外圍了好幾個老師的家屬,陳永旺大聲說:
「你們不要說我是黃昏,秦小恆做的一些事你們不知道,他以為我們陳家無人,欺負我姐,我今天是來叫教訓教訓他的。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姐!」
這時,陳愛琳氣得直哭,抱著女兒來到外邊對大家說:
「他今天是吃了黃昏藥,在這裡亂說,你們不要聽他的。」又對永旺說,「你跟我回去,我也不安排你在這裡吃飯,你走!」
「走就走,你被別人欺負了還不知道,像個苕!」陳永旺說著,趁勢走了。
人們議論紛紛,都說陳永旺是個大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