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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2章 人面不知何處去 文 / 水堇一

    「關小姐,你有事嗎?沒事的話請離開,我很忙,謝謝。」林凡停住腳步漠然答道,黑濯石般的眸中經不起半絲波瀾。

    關熙妍感受到他的疏離,細眉輕佻,嘴角勾出一抹輕蔑的笑,說:「林凡,你不過是楚天寒身邊的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而已,有什麼資格對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林凡沉默不語,眉目間卻有幾分分明的凜冽,對於眼前這個愛生是非的女人,他實在沒什麼好感,他微微側身,繞過關熙妍,打開車門。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攔住。

    關熙妍咬唇,她長得不差,又是當紅影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無數的男人為博她一笑,赴湯蹈火,他林凡憑什麼對自己視而不見。

    「帶我去見楚天寒!」語氣冷冽,不容反抗的意味。

    林凡皺眉,睨了一眼這個嬌縱的女人,緩緩說:「關小姐,恕我無能為力!請你讓讓,若是傷及你的貴體,毀了你的大好星途,我可承擔不起。」

    關熙妍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這個男人居然敢威脅自己,難道如今,連一條狗都能夠騎到自己身上來了?轉而,她自知林凡手段的厲害,悻悻收回了手,依然不示弱的說道:「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子,算什麼?你要是傷了我,就等著我的粉絲將你碎屍萬段吧。」

    林凡置若罔聞,上車,迅速的發動引擎,逐漸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道。

    身後的關熙妍,抬眼,環抱著雙手,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笑。

    「趙秘書,幫我查一下……這個車牌號。盡快。」說完,她掛了電話,帶上一副黑色墨鏡,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時隔五年,楚天寒在她的心中卻久居不散,讓她徹夜難眠,思念成疾。他對她置之不理,甚至多看她幾眼,心情便會壞上幾分。

    這紅塵中的女子,沒有最傻的,只有更傻的,白白荒廢了青春年華,去等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如飛蛾撲火一般,燃失殆盡。

    關熙妍是蛾

    楚天寒是火

    注定奮不顧身而又無疾而終

    愛而不得的女子,心中悄然盛開出惡毒的罌粟,蔓延蔓延,荼毒生靈

    幾天後,d市一場隆重非凡的宴會正舉行中,這場宴會意味與它的隆重成正比,該市各地的青年才俊,商賈名人都如約而至,當然,不可或缺的便是各集團的名媛淑女,一場表面風光無限的商業晚宴,卻暗潮洶湧的將各商業範疇的精英拉攏過來。靠著聯姻,來鞏固d市商業圈的地位,要知道,下一年的金融風暴即將來臨,如若再不聯盟,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只有落得個傾家蕩產的結局。

    如今,蕭家已然一日不如一日,敗落下來,只剩下寥寥可數的商業巨頭可供聯盟或攀附,一些小公司也不得斂了雄心壯志,草草收兵。等著一些權勢雄厚的集團收購,混幾口飯吃。

    其中楚氏集團便是這商業圈的翹楚,儘管幾經波折,卻如日中天,實力不容小覷。

    自然而然,作為幾乎叱吒商場的集團總裁楚天寒也應邀參加。

    一輛黑色林肯的車門打開,幾乎是瞬間無數的記者紛紛圍攏過來,鎂光燈打在這個異常耀眼的男人身上。

    楚天寒身著一身amani最新款黑色西裝,量身定制的剪裁十分得體的將他強健的體格勾勒出來,他摘下墨鏡,安然的起身,眉如點墨,眼若星辰,嘴唇細抿著薄情得恰到好處。

    他衝著身旁的保鏢微微示意,如鬼斧神工雕刻的臉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那份冷漠的高貴使他看起來不似人間男子。

    「楚先生,請問這場晚宴實則是一場商業聯姻,你怎麼看?」

    「楚先生,對於關熙妍小姐和您拍拖的傳言是真的嗎?」

    楚天寒一言不發,他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所以他淡然自若的拿過話筒,俊顏冷冽,神情凝重,不緊不慢的回答記者們的問題,聲音沉鬱,富有磁性,令人淪陷。

    他說:「首先,不管是不是聯姻那也是個人的私事,無需將它公佈於光天化日之下,供人調侃。另外,關熙妍小姐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是一個誠信的商人,她是紅極一時的影星。扯不上半分聯繫。」說到這裡,楚天寒微微頓了頓,不再繼續。他的言語中極力將自己和關熙妍撇開,似是厭惡到了極點。

    就在大家屏息以待下文的時候,楚天寒轉身在助理和保鏢的擁簇下緩緩離開。太極拳是他的強項。

    宴會中,燈火通明,衣香鬢影,在林凡的陪同下,楚天寒侃侃而談,舉止得體的游離在眾商賈中,手中輕舉一杯酒,淡然微笑,親切而不失高貴。

    他的到來引得不少人的圍攏,其中不乏想要攀附高枝的集團公司,更有不少瀲灩而來的美嬌人,欲圖覓得好男兒。

    一直以來,楚天寒都是這座城市的神話,亦是眾多女人心中的國民老公。

    他的企業席捲整個商業圈,風頭正盛的他舉著楚氏集團的大旗,收購了不少公司產業,傳說中黑白兩道通吃,橫跨d氏所有領域,更是某娛樂場所的幕後老闆,暗中操縱灰色生意。眾說紛壇,使他更具有傳奇色彩。

    單身多金,權勢雄厚,更讓女人心生愛慕的是他的一張俊美絕倫的臉,足以堪比奧斯卡影帝,甚至可以說他比那些繡花枕頭的影星更具八卦價值也更具男神魅力值。讓每一個見過他的女人,都難以抑制的幻想,下一刻,這王子般的風雲人物便會為自己穿上一雙鑽石鑲刻的水晶鞋。

    其中傳出緋聞,有記者挖掘出當紅影星關熙妍曾出入楚天寒的別墅,對其心生愛慕,卻屢屢遭拒。這些八卦新聞不禁讓萬千少女春心枯萎,如是這般美麗的女人也抓不住這個男人的心,何況是她們呢?楚天寒雖誘人心扉,卻令人望而卻步。

    很多時候,那些娛樂記者都會對感天謝地,將楚天寒這樣的人物賜予他們,讓他們十年如一日的新聞報道中有一絲新的亮點。

    「寒。」一聲熟悉的呼喚跳躍進楚天寒的耳膜,他抬眼看過去,正是關熙妍,他臉色陡然冷了下來,頭痛欲裂。悔不當初,這樣的場合如何少得了,名噪一時,風生水起的大美人關熙妍呢?

    楚天寒淡淡的瞟了關熙妍一眼,出於禮貌而露出一絲微笑。而因為他這一笑,卻湧起關熙妍的心如同她的低胸晚禮服般波濤洶湧。

    她巧笑嫣然,緩緩走近楚天寒,眼神中那抹顯而易見的竊喜溢上眉心。

    無論怎樣靜心籌劃,步步為營的女子,辛苦構架的七竅玲瓏心都抵不過心上人的淡然一笑,他無意,她卻有心。

    只需楚天寒勾一勾手指,關熙妍便可不顧一切,赴湯蹈火,逃脫不了愛情的魔咒。

    她的愛是凜冽而絕望的,恨亦是如此,毅然決然,不擇手段。

    「寒,好久不見?」關熙妍輕聲細語的說道,她害怕一個不小心,楚天寒便滿臉冷漠的消失在她面前。如同一場不可觸及的夢幻,支離破碎。

    楚天寒挑眉,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說:「關小姐近來風生水起,一路直上啊?」

    語氣中的生硬讓關熙妍心碎不已,他說關小姐,原來自己連一個久別的故人的算不上。她說:「楚先生不也是平步青雲了嗎?」

    「關小姐,沒事的話,我先行一步了。」楚天寒嘴角微抿,似是無意與關熙妍周旋,說著便要離開。

    「寒,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嗎?我在你身邊這麼久,即便不動情,你又怎能不動容?」她死死盯著楚天寒,眼中的淚水百轉千回,暈染了精緻的眼妝。

    楚天寒笑,不屑的笑,對於這樣工於心計,並且極有可能是害宛宛的女人他別說動容,就是半分好感都沒有。他說:「關小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好,楚某怕是配不上啊!」

    話音剛落,便不作理會,大步離去。

    關熙妍站在身後,眸子裡爍著晶瑩的淚水和恨意,她踩著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慌忙追過去:「楚天寒你給我站住!」尖銳的嗓音伴隨著滴答滴答,敲擊地板的聲響。

    「關小姐,你……」她的經紀人上前攔住,關熙妍可是萬眾矚目的影星,公司的搖錢樹。她怎能不知道那些如狼似虎的八卦記者的厲害。到時候出些這樣的新聞「當紅影音窮追猛打,欲嫁入豪門。」讓公司的臉面往哪放。

    一個藝人必須處處小心,殫精竭慮的吸引人的眼球,爭取更多的曝光率和自己步步高陞的身價,若是不經意給人抓住了尾巴,也只能黯然下台。

    「滾開!」關熙妍一把甩開經紀人,繼續追過去。

    如何修煉成精的睿智在遭遇喜歡男子的疏離淡漠後,都無法抑制她內心的澎湃,她愛得成癡成狂,愛得失去了理智。

    楚天寒聽聞身後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板的聲音,不耐的皺眉,轉而,他一臉春花爛漫的朝林凡笑:「作為接班人,是歷練你的時候了,女人可是最難纏的生物。」說著,他伸手,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林凡推向了關熙妍。

    結果,關熙妍不足九十斤的身子禁不住一個大男人的重量,兩人雙雙墜地,一男一女的慘叫聲響徹整棟酒店。

    關熙妍折壞了腿骨,林凡倒是沒事,只是他的手差點扯掉她的低胸晚禮服,春光乍洩,關熙妍羞成怒,揮手過去,他便重重的挨了一個耳光,救護車刺耳的聲音匆匆而來,又呼嘯而去,兩人結下了樑子,互相挑眉瞪眼。

    第二天,關熙妍與新接班人林凡耳磨廝鬢,親暱無間的照片登上娛樂版的頭條,附標題「林凡當眾狂撲關熙妍,兩人挑戰道德底線」

    楚天寒見此,笑得愈發燦爛,又感受到林凡殺人一般鋒利的眼神,他悻悻離開,來到露台前,夜風徐徐,原本微醺的他有了幾分清醒,只是一牆之隔,卻將一片喧鬧隔絕於耳。

    不知道為何,他想到了宛宛,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成了他心中一顆刺,每個黑夜白天,都讓他疼痛難安,心口的傷痕,潰爛成疾,血流成河。

    四年又五年,時光打馬而去,他始終不相信陶宛宛已經死去,不停的尋尋覓覓,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財力,卻舊人難遇,像一場自欺欺人的小丑劇。唯一得到的消息便是當年她跑出去,並非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策劃,那個讓人焦躁,暴怒的香包能是誰偷偷放在宛宛房間的呢?楚天寒苦笑,是他太不謹慎了,才讓小人乘虛而入,害了他的心上人。

    想到這裡,楚天寒的鼻子一酸,眸子間蒙了些看不清的水霧。

    往事如煙,人面不知何處去。

    他至今未娶,難免不是為了那縈繞夢中的舊人,若是陶宛宛能夠再回到他身邊,讓他放棄百萬家財,甚至性命都不是不可以的,這些年,在商場的爾虞我詐,婉轉應承,他早已疲憊不堪,身心力竭。

    楚天寒輕輕的歎息了一口,轉臉卻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緩緩走上露台,熟悉的眉眼,讓他不禁心頭一震,身體險些癱軟下來。

    宛宛?他跌跌撞撞的走過去,眸子裡滿是悲傷和疑惑,難道是上天感受到他的期盼,讓陶宛宛送到自己身邊?還是一場傷神失智的臆想。他喚她「宛宛」聲音淒楚萬分,試探得,柔聲的害怕面前的女子因為驚悸而消失。

    他的這聲呼喚,讓陶宛宛愣在了原地,她抬眼,眸子裡似鑲嵌了月的冷清又沾了星辰的光輝,一身淺紫色露肩魚尾裙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曼妙的體型,冷風刮起她海藻一樣柔軟鬆散的頭髮,讓她看起來宛若暗夜裡的美人魚,只是眉目淡然,她輕聲問他:「你認識我?」

    禮貌而矜持,楚天寒愣了愣,心痛不已,眼前的女子,和陶宛宛何其像,只是她彷彿不認識自己,難道是自己認錯了?不可能,輾轉紅塵,即便陶宛宛化作一縷青煙,他也能輕而易舉就捕捉到她是那一縷如畫容顏。

    「宛宛,我是天寒,楚天寒。」他笑,笑得蒼涼。

    陶宛宛怔怔的望著楚天寒,他俊美邪魅的模樣,在心底四處遊蕩,最終她還是無法想起生命中有過這樣的男子。夜風吹起他飽滿盈淨的額頭,他的眸子裡充滿了期盼,探尋,還有許許多多讓陶宛宛心中頓然一痛的悲傷。

    良久,她搖了搖頭,極低的聲音說「楚先生,不好意思,我實在想不起你是誰?」那聲拘謹生硬的楚先生卻讓楚天寒眼底的期盼一點點破裂,他的心頭萬馬奔騰,眉緊緊撅起,抓過陶宛宛的肩膀嘶啞著嗓音「」宛宛!你是在裝不認識我了嗎?你在怪我沒能救下你嗎?可是陶宛宛,我找了你好久,」

    像一個失去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那樣無力,那樣疼痛的低吼。

    感受到肩膀上驟然的疼痛,陶宛宛咬了咬下嘴唇,推開,這個男人是神志不清了嗎?「楚先生,我想你認錯了。」說完,她倉促的轉身,想要逃離,以為他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瘋子。

    可是禮服的裙擺卻被露台上突兀的木板勾出,「嘶」一聲裂帛的聲音,她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宛宛。」幾乎是憑著本能,楚天寒迅速的上前,一把摟住陶宛宛,擁入懷中。

    陶宛宛驚魂初定,惶恐的看向近在咫尺的楚天寒,他的深情悲哀的眼如湖水般跌進她的心扉,激起絲絲漣漪,眼前的男人,真的認識自己?她記憶中那處無跡可尋的空白湧現在腦海,讓她頭痛欲裂。

    她搖搖頭,連忙從楚天寒的懷裡掙脫出來。

    楚天寒看著她眼神中的漠然,夜的冰涼,從頭到腳,牽扯著每一根神經,和每一簇呼吸。這撕裂的裙擺,算是預兆著他與陶宛宛的那些曾經,只能是曾經,再也無法縫合了嗎?

    陶宛宛好奇的看他,他幽怨的眸子都要把自己瞅出內風濕來,她不知道他的悲傷從何而來,試圖安慰的說道:「楚先生是丟了很重要的人嗎?丟了就丟了,無力挽回,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比你更糟糕的人,心上若是有傷,腕去了就是。」

    楚天寒笑笑,氾濫著絕望的淒愴,他的宛宛不會這樣無情。頓了頓他眼神飄離,輕輕說:「腕去?談何容易,況且我也不願腕去,會疼。」說疼的時候眉緊緊皺著,薄唇輕抿,看得陶宛宛一陣心酸。

    「宛宛,你怎麼在這啊?我們該走了,那小兔崽子調皮的很,沒你我可真招架不起。」蘇雅慧的聲音響起,她實在沒辦法應付lisa那個難伺候的主兒,不得已問了侍者,得知陶宛宛可能在露台上,便火急火燎的趕來了。正好撞見陶宛宛和一個男人正眉來眼去,心想著這小妮還開竅了。

    「蘇雅慧?」熟悉的聲音在蘇雅慧耳邊炸響,她抬起頭,看過去,俊美異常的臉,不正是當年的楚天寒嗎?她生怕楚天寒舊情復燃,陶宛宛可再也受不住什麼大的傷害了。

    於是蘇慧雅慌亂的說「楚先生,好久不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說著,一手攬過陶宛宛倉促的離開。只剩下楚天寒吃驚的表情,看來他沒有認錯,她就是自己的宛宛,只不過好像失憶了。

    楚天寒俊眉一展,勾出一個誘人的弧度,陶宛宛,無論你是裝傻還是失憶,這一次我都不會再鬆手了。他不及,遲早她都是他的。毋庸置疑。

    而彼時的陶宛宛毫不自知,已經成了別人手中待宰的羔羊,一臉疑惑的問向蘇雅慧:「雅慧,他是誰啊?你和他認識?我也認識他對嗎?還有我總覺得自己有一段記憶空白,是怎麼回事。」面對這一連串的疑問蘇雅慧頭疼不已,她早該知道這樣的場合楚天寒那樣的人物必然會出現,就不應該耐不住帶lisa的死纏爛打,撒潑耍賴,帶她來,她一來,陶宛宛怎麼可能放心自己的心頭肉,屁顛屁顛的也跟了過來。

    沒想到遇到這破事,蘇雅慧心中掀起千層巨浪,表面卻強裝鎮定的打著哈哈:「你快去看你家的小寶貝吧,都要把人家千金都弄哭了。」

    一聽到自己女兒的消息,陶宛宛就放開了心中的疑問,慌忙趕去救場,她可不想惹了富家千金,讓自己下半輩子都被人追殺啊。

    lisa這個調皮鬼,明明是一個女孩,卻比男孩還愛惹事生非。

    你以為他是萌萌噠的小可愛,卻不想是地獄閻羅般的惡魔。

    果然,會場的一角,lisa死死拽著一個女人,女人身穿黑色包臀裙,面紅耳赤,美目中的淚水眼看就要掉落下來。

    「阿姨,你怎麼可以偷吃一個小孩的蛋糕。」她嘟著嘴,一臉無辜,可憐兮兮的模樣。

    女人面色難堪,她哪知道桌上那塊精緻的蛋糕是這小屁孩舔過的,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一陣噁心,恨恨的說:「你放開我。」

    lisa搖頭,拽得更緊了,本就低的晚禮服被扯得酥胸半露,引無數男人色心蕩漾,恨不得能將眼給貼上去。

    「lisa,你在幹什麼?過來。」陶宛宛呵斥道。

    lisa看到是自己的媽媽,依舊不肯放手,小手一指,義正言辭的說:「這個阿姨偷我的蛋糕吃!」聽得那給女人一臉黑線,眉毛不停的抽搐。

    「過來!」陶宛宛瞥瞥lisa,厲聲說。她的寶貝女兒能不能少惹些事啊,人家一個大家閨秀犯得著偷你的蛋糕啊。

    lisa撇撇嘴,泫然淚下,捏著自己的蝴蝶結裙角走到陶宛宛身邊。

    陶宛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蘿莉楚楚可憐的樣子誰受得了啊,抱過lisa,柔聲說「無論怎樣,lisa都不能蠻橫無理啊,有什麼事告訴媽媽,你可是可人的乖寶寶。來,跟媽媽說,怎麼回事?」

    lisa停止了哭泣,眼神憤憤的盯著那個女人,居然讓媽媽對自己生氣,她小嘴一撇,嘟囔道:「我在桌上看到了蛋糕,可是寶寶想去廁所,就舔了舔,告訴別人那是我的,可是等寶寶回來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把我的蛋糕吃了。」話音剛落,全場哄笑,黑色包臀晚禮服的女人臉都綠了。

    陶宛宛更是哭笑不得,抱過這個可愛得過分的蘿莉,說:「媽媽給你另外買,小東西,下次可不能這樣啊,你舔了的東西人家看不出來啊,下次你直接拿給媽媽,媽媽給你保管好嗎?」

    小東西不說話,乖巧的點點頭。拉著陶宛宛離開前恨恨的瞪了女人一眼,惹得女人愕然,咬牙切齒。

    陶宛宛出了會場的門,對面就是一間蛋糕房,她蹲下身子,摸了摸lisa的頭,說:「乖乖待在這裡,媽媽去去就來哈。」說著,她提起裙擺,往對面走去。

    走到路中間的時候,一束強光打過來,如同利箭一樣,猛地向陶宛宛撞過去。

    猝不及防的,陶宛宛扭頭,她惶恐的睜大雙眼,一聲銳利的尖叫聲劃破深藍色寂靜的天空。

    午夜的街頭,冷風刮過,她的髮絲飄舞,紫色的裙擺搖曳,如同一團美麗的美人魚泡沫,瞬間,支離破碎。

    她絕望的閉眼,感受死亡來臨的氣息,而那一刻腦海卻如電影序幕一般,迅速的翻轉,男人,俊美的男人,阮翠,她的倒在血泊中的爸媽,還有大海,海水不停的灌進她的唇,她想逃離,雙腿卻被無盡的水草纏繞,逐漸,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呼吸哽咽在喉嚨,意識模糊中她聽到一聲呼喚,在寂靜中陡然炸響。

    「陶宛宛!」楚天寒的心好像被生生撕裂開來,自露台離開後,他跑到會場,發現那抹淺紫色的身影往門口走去,他要找到她,將她的心從海角天涯帶回身邊。

    於是,楚天寒追了出去,他的眼卻瞥見那抹紫色在暗夜中頹然凋零。

    沒有絲毫猶豫,他大喊了一聲「陶宛宛。」迅速的撲向她。

    他不會再放任陶宛宛在自己面前死去,他那每一處撕裂的細胞告訴他,疼,很疼。

    那些疼痛將楚天寒淹沒,讓他愧疚難安,心緒不寧。

    如果不能相愛的在一起,那就相愛的死去。

    兩個人如同緊緊相擁的蝴蝶,在那一簇急促的光亮中燃燒,燃燒。

    ……

    很多年後,林凡告訴楚天寒,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心疼的呼喚,像是一場絕望的愛戀,在不斷的錯過和重逢中死死抓住彼此,不願放手。那一天,他就站在酒店門口的旁邊,你的那聲痛呼,我明白了四個字,那就是—撕心裂肺。

    一場佈滿痛楚的夢,體無完膚的疼痛。

    在夢裡,還是那個午夜的街頭,楚天寒站在旁邊,他看見陶宛宛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淺紫色的弧線,美麗的,而後,重重的跌落,她鮮紅腥稠的血液瀰漫開來,流到他的腳下。

    而楚天寒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想要叫她的名字,卻發現不能出聲,他想要跑過去抱住陶宛宛,卻彷彿被一雙無形的雙手鉗制住,不能動彈。

    他的黑色瞳孔躺著一隻浴血紫蝶,淚水淹沒,止不住顫抖和疼痛。

    ……

    楚天寒從夢中驚醒,不停的喘息,冷汗浸濕了衣裳,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偷偷鑽進紋花的玻璃,落在楚天寒的髮梢,他低下頭,沉默良久,那斷腸人是否在天涯?

    「醫生,他醒了。」耳邊是護士驚喜的聲音,纏繞著濃郁的消毒水味。楚天寒的意識逐漸清醒,他一臉焦急的看向護士:「陶宛宛呢?」眼眶佈滿了血絲,期盼而又害怕。

    護士愣了愣,被他的目光驚嚇住,半響她緩緩說道:「陶小姐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倒是您因為救她,腿骨被卡車擦傷,需要好好療養一個月。」說完,又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瞟了楚天寒一眼,這個男人真是俊逸非凡,都比得過八卦雜誌上的影星了,不對,是比他們更有魅力,像極了真人版的王子。

    楚天寒鬆了一口氣,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從自己面前消失了「扶我去陶宛宛那。」

    「可是先生,陶小姐還沒醒,而且您的腿……」小護士囁嚅道。她為難的看了看楚天寒,卻被他眼裡不容置疑的冷冽所震懾,沒有再說話,依依起身過去扶他,他的強壯的身體架在護士的身上,畢竟是初來乍到的實習小護士,情竇初開,感受到男人溫熱的體溫,不禁面色潮紅,嘴角卻不自覺的勾出一抹竊喜的笑。

    當然,對於這些楚天寒根本不會察覺,或許是他見過的旖旎含羞太多,更或許是他眼裡只裝得下一個陶宛宛,所以他剛醒來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那個心心唸唸的女人。

    來到陶宛宛病房的門口,小護士輕聲說:「楚先生,這……」話還沒說完,楚天寒便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害怕打擾了陶宛宛的沉睡。

    小護士看了楚天寒一眼,唸唸不捨的離開,她不是一個不懂得分寸的小女生。

    楚天寒打開病房的門,忍著腿骨擦傷的疼痛坐到陶宛宛的床邊。傷口撕扯讓他不禁皺眉,額間溢滿了細密的冷汗,嘴唇發白。

    他看著床上的人兒,眉眼彎彎,濃密而捲曲的睫毛輕輕顫抖,幾縷凌亂的髮絲貼在她花瓣一樣柔軟的粉唇上,令人心生憐惜。

    楚天寒伸手,細長的手柔柔的撫過陶宛宛溫潤如玉的容顏,細細的勾繪著她的輪廓,從額到頜,似是要將她烙印在心中。

    那一夜,他一直默默地守在陶宛宛身邊,溫柔摟她入懷,感受她溫熱的體溫聽她左胸口處有節奏的跳動,看她呼吸平緩的如天使般沉睡。楚天寒的眉輕輕的皺起,然後又散開。

    為著這些年對她的愧疚難安,沒有他,她是否幸福,是否有人和自己一樣擔心她,寵愛她,忍受她的壞脾氣。最重要的是,她是否想他?

    陶宛宛在夢裡突然囈語「寒」,然後她大顆大顆的眼淚便蜿蜒而下,如同窗口枝蔓籐延的淡紫色牽牛。牽扯著楚天寒的心,他看著她,又驚又喜,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依然有自己的痕跡。

    半響,他俯身,溫熱的唇吻干她的眼淚,不捨得讓它掉在冰涼的地上。而床上的人,卻感覺到貓兒一般的舔舐,她不悅的皺眉,粉唇輕輕嘟起,十分嬌俏可愛。

    惹得楚天寒一陣愉悅,寵溺的笑,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呢喃道:「我不會再放過你了。」

    從春夏到秋冬,四年又五年,他們不停的錯過又不停的相遇,彷彿輾轉紅塵中注定生死相依的人,不都是這樣嗎?只有經歷過分離和傷痛,才會察覺來之不易,才會更加惺惺相惜,至死不離。

    他的萬貫家財換尋不回她的身影,那麼就以身相許,以心相依。

    ……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戶的親吻著兩個人的臉,陶宛宛醒來的時候,頭暈目眩,她隱約記得昨夜有一個柔軟的懷抱,攬她入懷,她貪婪的汲取那點點溫熱,如同跌入到了雲端。

    她睜開惺忪的眼,乾燥的空氣中瀰漫著薰衣草的芬芳,入目可見的是一處僵硬溫暖的胸膛,她的不停起伏跳動的胸口似被什麼裹住,低頭看過去,一雙手,一雙男人的手!

    「啊!」陶宛宛尖叫的從床上跳起來,下來的時候順便踩了一下這個佔她便宜的惡魔一腳。

    楚天寒在疼痛中驚醒過來,看了看眼前護住胸口,保持警惕的小綿羊,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只覺得人生徹底失去了希望。這個女人一回來就打算謀殺親夫嗎?

    早晨九點十刻,在陶宛宛一臉鄙夷的表情下,楚天寒憤憤的看著陶宛宛,心裡默默流著淚被擔架抬走,粉碎性骨折。她以為楚天寒是非禮自己的變態色魔,拍拍手,冷哼道:「小小懲戒而已,下次再見到他,讓他斷子絕孫,不能人道!」

    陶宛宛看著眼前,一片蒼白,白牆,白窗簾,白床以及自己蒼白的臉,醫院?她咦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什麼,昨天的晚宴,蛋糕,白光,還有那聲隱約的痛呼,是他救了自己?轉而她又挑挑眉,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隨隨便便讓自己以身相許啊。好吧,雖然他帥得妖孽,也得事先提醒一下,讓她好歹有個準備嘛。

    「媽咪!」lisa的聲音從門口想起,將陶宛宛飄離的思緒拉回。她轉身看向一臉愁容,眼眶緋紅的lisa,心口鈍痛,lisa是個懂事的孩子,看到自己差點死去,一定嚇壞了。

    「媽咪,寶寶好怕。」lisa的嗓音稚嫩,帶著哭腔,撒嬌的摟著陶宛宛,不肯放開。

    陶宛宛溫柔的朝她笑,試圖撫去孩子內心的惶恐不安說:「寶寶不怕,寶寶是個堅強的孩子。」

    「lisa以後再也不調皮了,我要媽媽,不要蛋糕。」懷裡的小蘿莉嘟著嘴,小臉變成了一團醬牛肉。滿是自責。

    看得陶宛宛心疼不已,伸手去撫摸她柔軟的頭髮說:「不怪lisa,是媽咪自己太不小心了。」

    有lisa她這一輩子都知足了,她是上帝賞賜給自己的天使。如果說陶宛宛是lisa生命的支撐,那麼lisa便是陶宛宛生命的靈魂。彼此相依為命,彼此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宛宛,你這是去買蛋糕呢?還是迫不及待去送死了啊,真稀奇?」一旁的蘇雅慧嗔怪道,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水果放在桌上。

    陶宛宛勾了勾嘴角,看向蘇雅慧一身水綠色長裙,樸素而不失清純,不禁眼中一亮,調侃她說:「蘇大小姐說笑了,你這身正常打扮唉我送死不稀奇的多了,真是千年鐵樹開了花,還是一朵奇葩。」

    蘇雅慧也不生氣,捂著嘴哈哈大笑:「我看你這生龍活虎的樣子哪像是出了車禍的人,一早知道你命硬,還好沒給你準備棺材花圈,不然得浪費我多少錢?」

    陶宛宛翻了個白眼,不理會蘇雅慧,轉而又想到什麼,一隻手拉過她,焦急的問道:「昨晚救我的男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救我?」

    面對陶宛宛的詢問,蘇雅慧心頭一驚,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說:「你就當人家是萬年難覓的大好人,好了,看你氣色不錯,給本姑娘削個蘋果吧。」

    陶宛宛嘖嘖了兩聲,她是病人還是自己是病人,卻依然咄咄逼人的追問:「世界上要是真有這樣為了我不要性命的大好人,我一准以身相許,你快老實交代,是不是我和他有什麼關係。」

    蘇雅慧不說話,臉色瞬息萬變,半響她佯裝著笑,說:「我老實交代什麼啊,有些事還是不用知道的好。」說著,繞過陶宛宛,拿了一個蘋果自己削起來,掩飾內心的不安她知道回到這座城市注定躲不過,但能躲一時就算一時吧。

    見蘇慧雅的躲躲閃閃,陶宛宛沒有再問下去,知道裡面一定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繫,她的腦海突然浮現出楚天寒的模樣,幽怨纏綿的眼,皺起的眉,彷彿有深不見底的悲傷將他纏繞,他柔聲喚她「宛宛」那樣深情,那樣無力又傷感。

    陶宛宛心裡某個的角落驟然疼痛起來,彷彿一處潰爛的傷口,輕輕觸碰,便裂開,溢出鮮紅斑駁的血來。而她卻不知道心裡的疼痛,難過從何而來,只是癡癡望著窗外那朵開到荼靡的牽牛,淺紫色,愁緒萬千。

    「媽咪,我們可以回家了嗎?」lisa睜著眼,稚聲問道。一個年幼的孩子看不清氤氳在眉目裡的傷傷,更不懂那些糾纏不清的情事。

    陶宛宛笑笑,如一汪潺潺的春水,拉過lisa的手,說:「當然啊,媽咪又沒受傷,當然可以回家,寶寶想回去了嗎?」

    lisa乖巧的點點頭,口中哼出歡快的小曲,一蹦一跳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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