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8章 謠言猛於虎 文 / 曉雲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新帝說成是敦親王的兒子，與恨無殤是親兄弟？」顧昱想像力之豐富，莫雪鴛都給跪了。
「老將軍好好休息，雪鴛還有要事，就不陪了。」莫雪鴛對顧昱很失望，到底也是馳騁沙場一輩子的將軍了，怎麼說出來的想法都那麼單純！
莫雪鴛離開顧昱的房間後，頹然悠蕩在將軍府的後花園，寒風掠過，身子不由的抖了兩抖，忽的，涼亭裡有聲音傳過來，莫雪鴛抬頭看過去，正見金玖凌一派悠閒的坐在那兒，那身逶迤紅裳在寒冬臘月裡儼然成了一道美不可言的風景。
「俗語有云，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世上，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事兒。」見莫雪鴛走過來，金玖凌晃了晃石台上的金算盤，抬眸看了過去。
「大當家在這兒撥算盤不凍手指嗎？」莫雪鴛瞧著身下的石凳，刻意將裙擺疊了兩層方才坐下。
「本公子有內力護體，不懼嚴寒。」金玖凌將算盤擱下來，隨手撥了個數字，爾後將算盤轉到莫雪鴛面前。
「這是什麼？」莫雪鴛低下頭數數，數目可觀。
「這是你一年要還本公子的利息。」金玖凌音落，莫雪鴛登時將視線從算盤上移開。
「大當家還是別跟雪鴛開這種玩笑了，雪鴛實在沒心情。」莫雪鴛雙手橫在胸前，彼此探進袖子裡，欲哭無淚。
「不就是恨無殤的事兒麼！有什麼的！」金玖凌收回金算盤，不甚在意的笑了一笑。
「你有辦法？」見金玖凌如此，莫雪鴛挺身湊過去。
「剛才不告訴你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真正介意恨無殤身份的不過是軍營裡那幾個自覺正義感十足的參將！其餘那些小嘍囉誰會在意這個！這參軍啊！為建功立業的少，養家餬口的多！只要你將軍餉發足了，再給那幾個參將猛砸錢！事情不就完了！」
要說金玖凌這腦子真不白給，方法倒是個好方法，就算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也算權益之計，可問題在於，她手頭銀子有限，不好亂花！
「別看本公子啊！我沒錢！」莫雪鴛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珠轉過來時，金玖凌警覺後傾，冷冷開口。
「大當家誤會了，雪鴛是覺得……大當家你這終日呆在將軍府裡會不會覺得特別無趣，其實你大可以到外面轉轉，開闊開闊視野，順便在……」莫雪鴛點到即止。
「哎呀！莫雪鴛，你這是嫌棄本公子干呆著不幹活，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兒啊！」金玖凌聽出莫雪鴛的言外之意，順間不高興了。
「我這不是缺錢麼，整個蜀中又只有您有摟錢的本事，雪鴛……雪鴛這廂給大當家施禮了！」莫雪鴛說著話就要起身。
「罷，錢我賺，但利息……」金玖凌揚了揚眉。
「且等閒庭坐穩皇位，天朝的財政大權自然是大當家的！」莫雪鴛似發狠承諾。
「本公子若站在那個位置上，賺的錢還能跟我姓？莫雪鴛，就你腦子好使？告訴你，本公子只要利息，這裡有一張字據，簽了它，本公子今晚動身，出去給你賺銀子，如果不簽……那三十個億你用多少了？」金玖凌眉梢微動，隨手自懷裡取出白紙黑字的宣紙平鋪在石案上。
「我簽。」莫雪鴛收起曲意逢迎之態，低頭掃過那張宣紙，爾後抬眸，「嗯，大當家這利息一點兒都不高，你且容雪鴛回去取筆。」
紙上算的是滾利，不到十年時間，她需要還回去的何止三十個億！金玖凌，你也以為就你腦子好使呢吧！
莫雪鴛打算遁走的時候，金玖凌繞身攔在涼亭口兒，鳳眼瞄向莫雪鴛纖長瑩白的大拇指。
「按個手印就成。」此刻便是驚世絕美如天仙的臉落在莫雪鴛眼裡，也是睚眥猙獰的不堪入目。
「沒有印泥啊？」莫雪鴛欲掙扎一下。
「那怕什麼，你不有牙麼！」金玖凌聳了聳肩，薄唇勾起，笑傾天下。
莫雪鴛垂頭，無語，轉身，心裡已將金玖凌的祖宗十八代挨個請出來問候一遍，如此，方能將她心底的火氣壓一壓！這廝得罪不起，小不忍則亂大謀！莫雪鴛這樣安慰自己一千遍，方才咬破大拇指，狠狠按在宣紙上。
「皇太后放心，玖凌此番離開，必定能替皇太后帶來巨大財富，你且在前線好好幹，玖凌看好你喲！」金玖凌歡愉拿起石台上的宣紙，平整疊起來後塞進自己懷裡，還刻意拍了一拍。
「別板著臉嘛，這是件多開心的事呢！」金玖凌腳步輕盈的走到莫雪鴛面前，雙手扯著莫雪鴛的臉蛋兒，朝兩邊一拉，迫使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快滾吧！莫雪鴛從心裡腹誹著，動作上卻不敢反抗，「大當家走好，雪鴛等著大當家凱旋的消息！」
金玖凌自是滿意的，走起路來都有些飄忽然了，於是行至涼亭時，腳下一個不慎，臉朝地的摔了下去……
莫雪鴛驚訝上前，餘光卻瞄到了對面那抹一閃即逝的黑袍，心下瞭然，亦升起些暖意。
當晚，顧昱差人請莫雪鴛過去，對此，莫雪鴛表示不抱希望，憑顧昱之前的兩條建議，莫雪鴛有一萬個理由那位年邁體衰的老將軍再也提不出任何有建樹的主意了。
可她錯了！大錯特錯。
古語有薑還是老的辣這一說法，莫雪鴛覺得不無道理，當顧昱說出製造新的謠言，將人們的熱情從恨無殤的事情上引過去的時候，莫雪鴛深以為然。
「那老將軍以為什麼樣的謠言能順間提高世人的熱情？」莫雪鴛蹙眉問道。
「冷傲天並非先皇所出，先皇就是因為懷疑這一點，才會私下立遺昭，以防備天朝江山被人竊取，奈何先皇還未證實這一點，便已先逝，此後奪嫡之爭，冷傲天僥倖登基！」床榻上，顧昱義憤填膺的道出所言，莫雪鴛震驚不已。
「竟有這樣的事？」莫雪鴛瞪大眼睛，但見顧昱還有話說，便未急著證實。
「且在冷傲天登基之後，一心助其上位的淳於宰相發現此事，所以冷傲天為求秘密不洩露，狠下心，不顧淳於皇后一路相扶，斬了淳於宰相滿門，殺的片甲不留！如此，也正契合了冷傲天殺淳於一族的事實。」顧昱音落後，莫雪鴛恍然，這便是另一個謠言了。
「老將軍果然高明，可這些話說出來，總要有令人信服的證據才行。」莫雪鴛承認這是個好主意，卻缺少必要的輔助條件。
「老夫就是證據，憑老夫在天朝的威望，說出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皇太后若能給晴太妃找個姦夫，這事就算成了。」顧昱一生忠義，對朝廷鞠躬盡瘁，從無二心，眼下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很難想像此刻他心裡的糾結。
「這件事本宮會去籌謀，介時……老將軍不會後悔吧？」莫雪鴛狐疑開口。
「這是老夫欠敦親王的，是到還的時候了。」顧昱搖頭，眼底流露出複雜難辨的情愫，莫雪鴛知他心裡難受，沒再開口，默然離開。
兩天後，顧昱重回校場，將彼時那些話當著所有將士的面重說了一遍，語氣和態度都恰到好處，倘若不是事先知情，莫雪鴛都差點兒當真了，再加上為首幾位參將隨聲附和，義憤填膺吶喊『除偽皇，立新帝』的口號，整件事下來，簡直天衣無縫！
此一舉果然效果十足，第二日，莫雪鴛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眼下市井茶館中談論恨無殤的人少之又少，百姓都熱衷於冷傲天的身世，有人懷疑先皇之死與冷傲天有關，有人道那姦夫或許就是朝中的誰誰誰，不然那人怎會如此快的上位做了宰相，侍郎之類。
一時間謠言漫天，蜀中乃至整個天朝的百姓都漸漸淡忘了恨無殤這個人的存在。當然，事情能夠如此成功的解決，金玖凌的銀子也起了很大作用，那些參將拿了好處，自然是要辦事的，再加上暗中傳播恨無殤謠言的人被莫雪鴛一一處理掉，這場風波很快銷聲匿跡。
此刻天朝皇宮裡的冷傲天，已經被氣的吐了好幾口血，什麼叫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如果不是他事先散佈恨無殤的消息，就不會被莫雪鴛反攻回來，這會兒質疑他身份的謠言漫天，連朝中眾臣都有了動搖，得不償失！
「是你說的！只要揭穿恨無殤的身份，他必會殺了顧昱！可結果呢！結果顧昱不僅活著，還在蜀中大放厥詞！」冷傲天單手摀住胸口，憋悶的難受。
「皇上不會將這件事賴在凝心身上吧？這件事固然超出凝心預料，可若非皇上沒有控制好輿論，讓莫雪鴛佔了上風，事情本不該如此。」
凝心真不明白，好好的一場輿論戰，冷傲天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敗下陣來。可見當初冷傲天坐上皇椅，淳於燕真是功勞不小。
「你現在說這些……說……噗—」冷傲天氣極，喉嚨一緊，有血自嘴裡噴出來，濺到了正對面的奏折上。
「皇上！」凝心驚慌起身上前，眼下這個節骨眼兒，冷傲天可不能死！
「怎麼會這樣？」冷傲天垂眸，驚訝看著奏折上的黑血，雙目迸射冷蟄寒意。
「皇上中毒了？」血黑成這樣，根本無需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