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0章 清者自清 文 / 曉雲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本小王的解釋，可是本小王不怕證明，你兒子不是我殺的，莫說我沒想過殺他，就是想，也只會一鞭繞頸，決不會讓他受那樣的罪，師傅說殺人是業障，若真是非殺不可，也乾淨些。」
冷閒庭清亮的眸子彷彿子夜星空下那最閃亮的星星，純淨透亮，沒有半點雜質和污穢不堪的東西。
「臨兒……我的臨兒真的死的很慘……本宮還記得他最後一句話是讓本宮小心些，如果可以……本宮真想替他去死，他還那麼小……」提到楚君臨，冷子瑤眼淚撲簌而落，泣不成聲。
對面，冷閒庭皺了皺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臨兒不壞的，他想殺莫雪鴛……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最危難的時候沒有選擇他，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閒庭，你能明白他的心痛嗎？本宮……本宮一直以為臨兒是幸福的，他有父皇的疼愛，有母后的關懷，可我錯了……錯的離譜，他的父皇……他的父皇竟然……」冷子瑤再次淚崩，哭的傷心欲絕。
「你不覺得自己也有錯嗎？你看看你把楚君臨慣成什麼樣，像他那樣的脾氣，就算現在不出事，以後也會吃虧的。」冷閒庭生硬教訓了冷子瑤兩句，但見冷子瑤哭的越發厲害，只得改口。
「其實……他沒親眼看到自己的父皇欲殺自己的母后，也是件幸事，否則他這一生，又該在怎樣的痛苦裡活下去？」看著冷子瑤那雙斷腿的時候，冷閒庭心軟了。
「可他還那麼小，可我已經沒有改過的機會了……臨兒……」冷子瑤這一次落淚，懺悔至極。
冷閒庭想了想，不由的湊過去，伸出小手輕拍了拍冷子瑤的後背，「師傅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是女人，再怎麼哭都沒關係的，哭吧。」
冷子瑤最終放下包袱，忽的摟住冷閒庭，痛哭失聲。
那一夜後，冷閒庭與冷子瑤的關係突飛猛進的好，後來的三天，冷閒庭甚至給冷子瑤造了一雙假腿，還將自己的內力渡給冷子瑤一些，令其可以對身下那雙假腿運用自如，起初或許會有困難，不過在冷閒庭的細心指導下，冷子瑤終於可以在地上如正常人般的走路了。
相比之下，莫雪鴛與冷子燁的關係就顯得十分微妙，二人絕口不提那夜的事，但彼此間卻似有了疙瘩。
可他們都知道，眼下時局瞬息萬變，誰也猜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就算彼此有心結，他們也隱晦不說，只待時間能淡化一切。
這廂，莫雪鴛等人日夜趕路，那廂，楚墨卿過的也是十分糟心，且說他們日夜兼程趕到鹿鎮時，狄天與其率領的大軍被攔截在城外，任狄天如何叫喊，也不見城中守將現身。
如此僵持一夜，翌日，當楚墨卿親自站在鹿鎮城門外的時候，守將雖然沒有出現，但城樓上卻掛了一具屍體。待楚墨卿看清之後，猛的噴了一口血。
那屍體不是別人，正是養育他三十載的親娘，秦聊！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來人！攻城！」狄天見此，義憤填膺，當即揮手欲率身後幾千兵將出擊。
然就在此刻，鹿鎮城樓上忽然出現密密麻麻的一排將士手執利箭，直直對準下面的楚墨卿。
「狄大將軍，你有多厲害本官十分清楚，可再厲害也無非是以一敵十，敵百，就算讓你敵千！眼下鹿鎮屯兵十萬，你且看看你身後幾千兵將，此戰過後，還能剩下幾個？」城樓上，上官明身著宰相朝服，凜然站在那裡，鄙夷看過來。
「上官明……上官明果然是你！朕自問待你不薄，你何以如此對朕？為什麼！」楚墨卿恨極瞪向城樓上的人，狠戾叫囂，赤眼如荼。
「原因可複雜了，如果皇上……哦……口誤，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問她。」上官明佯裝恍然的拍拍自己的嘴巴，隨後指了指此刻正吊在城樓上的秦卿。
「你！」看著自己的母親，楚墨卿口中又是一陣腥鹹。
「楚墨卿你給本官聽好了，如果你肯束手就擒，新皇願不計前嫌留你一命，若你執迷不悟欲大逆不道，那可別怪本官趕盡殺絕了！」上官明把眼一橫，聲音寒蟄如冰。
「撤！」楚墨卿咬牙，由狄天保護下退離鹿鎮城樓。眼見壓境大軍撤走，上官明暗自狠吁口氣，自初九登基至今，上官明馬不停蹄的趕往鹿鎮，就在昨日方才遊說鹿鎮守將歸順新皇，然則鹿鎮百里之地，守軍不過一萬，如何也抵擋不住狄天手下的精兵良將。
此一招空城計，上官明唱的險呵！當然，此刻已有十萬大軍正自各處趕往鹿鎮，且等楚墨卿緩過神兒來再發兵，他也不必懼了。
且說楚墨卿退回駐紮營地後，當即喚來凝心。希望凝心能命三萬忍者打頭陣，一路打回南昭。
他原以為凝心會毫不猶豫的支持他，卻不想凝心竟連想都沒想的拒絕。
「皇上以為東夷三萬忍者是這麼好使喚的？退一步講，上官明既敢造反，必是有足夠把握，而且南昭內戰一旦打起來，皇上怎敢保證天朝的冷傲天不會落井下石？戰勢未起，我們已經輸了！」凝心坐在桌邊，柳眉稍稍朝上挑了一下。
「那該如何？讓朕坐以待斃？」楚墨卿怒視凝心。
「當然不是，凝心這裡有一條妙計，皇上若能屈尊，或許還能轉敗為勝。」
「什麼妙計？」楚墨卿狐疑開口。
「與冷傲天聯手。」凝心話說出來，登時換來楚墨卿怒極下的冷笑。
「凝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與冷傲天聯手？怎麼聯手？他現在恨不得朕死！」
「那是因為冷傲天並不知道莫雪鴛跟冷子燁是一夥的，也不知道冷閒庭與大周周離的關係，還有初九是冷閒庭師弟的事實。凝心得著消息，眼下莫雪鴛正帶著冷閒庭趕往南昭皇城與初九匯合，如果凝心沒料錯的話，莫雪鴛這是要跟冷傲天攤牌了！她要另起戰勢！」
以凝心對莫雪鴛的瞭解，她篤定莫雪鴛不會再在冷傲天面前虛與委蛇，太多的事解釋不通，她在冷傲天面也真是裝不下去了！
「你有把握說服冷傲天？」楚墨卿強自鎮定下來，細細思量，如今，他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
「事實勝於雄辯，且等皇上與凝心抵達天朝之時，想必莫雪鴛已經舉旗造反了呢！而且凝心在冷子燁身邊伺候的時間也不短，他跟莫雪鴛的那些事，凝心是有把柄在手的。」凝心勾唇淺笑，在她眼裡，楚墨卿纍纍如喪家之犬可不是壞事，至少現在，這個男人得聽她的。
「那就這麼辦吧，但是母后的屍體……」楚墨卿咬牙。
「皇上放心，凝心定會叫人將皇太后的屍體給皇上搶回來，如何也不能讓皇太后掛在那裡任由風吹雨打。」凝心彷彿救世主般站在楚墨卿面前，淺笑嫣然。
且說凝心說到做到，當晚便將秦卿的屍體交到了楚墨卿手裡，彼時離的遠，楚墨卿不曾注意，原來除了那張臉，秦卿的身子已然成了乾屍，腹腔乾癟，其狀慘不忍睹，見其狀，楚墨卿又是一通哀嚎，誓要將上官明和初九碎屍萬段。
穩定幾日後，楚墨卿囑咐狄天幾句話，便與凝心暗自踏上去往天朝皇城的路，而此時，莫雪鴛等人亦到了南昭皇城。
再見初九，莫雪鴛完全無法將眼前這位身著龍袍的少年與當日扒她牆角吹迷煙的蠢小子聯繫在一起，可見時間的力量多麼偉大，竟能如此的化腐朽為神奇，當真神奇！
「莫雪鴛，你要是看夠了就請讓一讓，本小王還沒和師兄打招呼呢！」身後，冷閒庭很不滿意的推開莫雪鴛，卻在看到初九時露出笑臉。
「師兄！你穿這一身好帥氣！」冷閒庭湊到初九面前，朝初九伸手的時候，忽有一眾侍衛圍了上來。
「你們都退下，沒有朕的旨意，不許進來！」初九音落時，那些侍衛面面相覷，卻無一人離開，「朕的話你們聽不懂麼？」
「回皇上的話，上官宰相命我等貼身保護皇上，若皇上有半點閃失，屬下等實在擔當不起。」為首侍衛撲通跪到地上，身後眾侍衛亦隨之俯身。
身側，莫雪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起初擔心的事發生了。
「有本小王在，誰敢動我師兄半根汗毛呀！你們別擔心，都退下吧！」冷閒庭朝著為首侍衛揮揮手，卻不知人家擔心的就是他！
「隨你們。」初九下意識瞄了眼莫雪鴛，爾後拉著冷閒庭朝殿內方桌走過去，滿桌珍饈，冷閒庭好些天沒正經吃過飯，當下來了胃口。
「莫雪鴛，師傅沒來嗎？」初九坐在莫雪鴛正對面，開口問道。
「尊主大人還有要事，不過我來也是一樣的。」莫雪鴛似有深意的看向初九，眸子隨即瞄向站在初九身後的那般侍衛，抿唇輕笑，意味深長。
「對了，怎麼沒見葉浮生？」莫雪鴛環顧左右，都不見那抹白衣如雪。
「接到師傅的密件後回了天朝。」初九輕描淡寫道。
鳳殿內一切擺設如常，與冷子瑤走時沒有兩樣，此刻看著殿內的每一件飾物，都能勾起冷子瑤最痛苦的回憶。
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下來，冷子瑤腳步踉蹌，一個不穩跌下去，卻被身後的冷子燁縱身攬在懷裡。
「哥哥……你告訴子瑤，這都是夢！君臨沒死，墨卿也沒有背叛我……子瑤還跟以前一樣幸福……好不好……」沒有得到回應，冷子瑤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