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5章 你都打我一頓了 文 / 曉雲
便如此刻的天朝，不是莫雪鴛想扶誰上位就能扶誰上位，且要撼動朝中肱骨大臣的意志，再得到多數軍民的支持，還要有雄厚的兵力做後盾，到那時，她才敢登高一呼。
「你也就想想吧！」葉浮生嗤之以鼻，挑眉鄙視時，被恨無殤打裂的眉骨痛了一痛。
「初九的事你知道多少？」恨無殤黑眸微轉，淡聲問道。
「只知他母妃是南昭郁太妃，死於皇太后之手，初九是遺腹子，還有個御醫因此滅門，就這些。」莫雪鴛將彼時葉浮生的長篇大論，簡而言之的概括出來。
恨無殤聞聲之後看向葉浮生，眼神又是一黑。
「師兄，你都打我一頓了！」葉浮生指了指自己還滲著血的眉骨，生怕再被恨無殤拉出去狠揍。
「蘇瑾未入皇宮之前，已有自小指腹為婚的對象，叫上官明。眼下上官明正在南昭做宰相。」恨無殤頓了一頓，「其實，初九到底是不是南昭先皇的孩子，還未可知。」
「不是！他是上官明的孩子！」莫雪鴛堅定開口，換葉浮生一通鄙視。
「這件事當如何，該由初九決定，浮生，你去接初九過來，本尊……走一趟南昭。」恨無殤肅然開口，轉身離開正廳。
恨無殤離開後，莫雪鴛緩緩起身，抬步，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不管她怎麼低調，葉浮生的眼裡，始終她最耀眼。
「莫雪鴛，你給我過來！」葉浮生直挺挺坐在那裡，沖莫雪鴛招手。
莫雪鴛佯裝沒聽見，繼續向前走。
「別等我揍你啊！」葉浮生說完，莫雪鴛毫不猶豫轉身，大步走過去，一臉心疼的看過來，「神醫還疼嗎？」
「你廢話！」葉浮生氣的臉都綠了，「上官明這個人的大號你是聽過的，亦正亦邪，但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上官明說服蘇瑾入宮，這世上斷不會有郁太妃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他是個頂頂的大壞蛋？」對於南昭這個宰相，莫雪鴛的確有所耳聞，他可是楚墨卿手下的得力干將，行事乾淨利落且心狠手辣，尤其在剷除異己方面，絕對的不留餘地。
「他不是，你是！」額角有鈍痛傳過來，葉浮生登時變臉，「莫雪鴛，你敢出賣本公子！看我不打你！」
見葉浮生作舉手狀，莫雪鴛咻的轉身，比兔子溜的還快……
且說在恨無殤與葉浮生先後離開黑水的日子裡，泉都強攻黑水兩次，卻被守將周劍離以奇招制勝，兩次皆以失敗告終，至此，周劍離名聲大振，泉都也老實了一段日子。
「這是楚墨卿第三翻攻城的行軍路線……」黑水將軍府內，莫雪鴛的房間裡，冷子燁將地圖攤在桌面，肅然開口，爾後又似想到什麼，「你最好提醒周劍離別太神，損傷還是要有的。」
「楚墨卿懷疑有內奸了？」莫雪鴛接過地形圖，挑了挑眉。
「傻子都知道，他正查呢。」冷子燁坐下來，自顧倒了杯茶。
「他該不會懷疑你吧？」莫雪鴛收起地圖，狐疑看向冷子燁。
「當初本王在明，他在暗，本王被他算計個徹底，這次掉過來，本王也會讓他死的連渣子都不剩。」冷子燁喝了口茶，眉目如冰。
「咳，詔書怎麼樣了？」莫雪鴛象徵性的關心之後，言歸正傳。
「子瑤現在情緒還是很不穩定……」想到自己的妹妹，冷子燁眼底又是一陣落寞，沒人理解，當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楚墨卿那個禽獸抱在懷裡時，冷子燁有多想走過去朝他臉上揍兩拳。
「那她還有沒有穩定的時候了！」莫雪鴛急躁開口。見冷子燁眼底深沉，莫雪鴛不由咳了兩聲，但對冷子瑤，她無半點同情之心，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本王既是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冷子燁低下頭，無聲握著茶杯，神色淒楚。
「本宮答應你的，也一定會做到。」莫雪鴛淡聲抿唇，算是安慰了。
冷子燁臨走時有想過跟莫雪鴛說什麼，可是眼下這種情況，談『情』字會不會不是時候……
且說恨無殤帶上官明回來的第二日，初九亦跟著葉浮生到了黑水，師兄師弟見面自是要好好嘮一番，然則廳內的氣氛卻十分緊張。
該由誰來告訴初九關於他的身事，這是個大問題！一番討論之下，恨無殤最後定奪，由葉浮生為主，莫雪鴛為輔，採取曉之以理的方法，循序漸進的滲透。
恨無殤的決定無人敢反駁，於是二人點頭，表示贊同。恨無殤走後，葉浮生叫過莫雪鴛，又與其研究一番。
大概意思就是莫雪鴛有舌燦蓮花的本事，像這樣的大任自該當仁不讓。
「神醫大人莫要枉自菲薄啊，你口才也不錯的！」莫雪鴛能想像初九在得知身世時的悲淒模樣，她最受不了這個。
「本公子手上功夫也不錯的！」葉浮生舉了舉拳頭，莫雪鴛當下明瞭，這事兒她逃不掉了。
果然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能在恨無殤跟葉浮生面前翻身，想想都是遙遙無期的感覺。
莫雪鴛走進初九房間時，初九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鋪，知道有人進來，初九回頭，「坐吧。」
簡單捲起榻上的褥子，初九轉身走過來，坐到莫雪鴛對面，「你有事要跟我說？」
看著眼前的初九，莫雪鴛感慨時間過的真快，與初九第一次見面時，這孩子正傻乎乎的蹲在自己窗口吹迷煙呢！那時她真覺得初九憨厚的可愛。
可後來，接觸的時間長了，莫雪鴛才發現初九做事嚴謹，務實，不驕不躁也不急於求成，是個成大器的料，假以時日，亦能離池而去，化身為龍。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他可不就是要化龍了麼。
「沒有啊，只是來看看你。」有些話，總是很難找到適合的突破口，莫雪鴛尷尬一笑。
「師叔說是帶初九過來見見世面，我知道不是，眼下兩軍交戰，形勢緊張，師叔沒有理由突然回去把我接過來。我猜了，初九現在除了醫術，沒有別的價值，可有師叔在，又沒理由用得上我，是我笨吧，到最後也沒猜到師叔叫我來幹什麼。」初九搖搖頭，苦笑。
「你哪裡笨，你最聰明了，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是要來告訴你一些事的。」初九的話讓莫雪鴛有些心疼。
「那你說吧，只要我能幫得上忙，不管什麼事，我都不會推辭！」初九抬起頭，像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初九，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世？」莫雪鴛暗自吸了口氣，直言道。
「有意義嗎？」初九似乎沒想到莫雪鴛會問他這個問題，微震了一下，而莫雪鴛，也沒想到初九的回答會是這樣的平靜，平靜的讓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開口了。
「其實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初九能看出莫雪鴛的難言之隱，反過來安慰她。莫雪鴛聞聲後端了端身子。
「你生父是南昭先皇，生母是南昭郁太妃，你是遺腹子……」人們往往對未知的事情充滿幻想和希望，當真相揭開的時候，它或許會如你所願般美好，卻也有可能與你的憧憬落差千萬。
莫雪鴛將自己知道的所有真相和盤托出，只是她沒有從初九臉上看到震驚，憤怒和本該有的一切情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房間靜寂無聲，莫雪鴛有些侷促的握了握搭在桌面的手，美眸不時瞄向初九，最後終是忍不住先開口。
「其實對付楚墨卿的辦法很多，你若不稀罕南昭皇帝的寶座，本宮可以再想別的辦法。」莫雪鴛猜不透初九的想法，若真如此，她不會強迫初九做他不喜歡的事。
「我不稀罕南昭皇帝的寶座，但是我不能不替自己的母妃報仇，初九相信，如果母妃還活著，她也一定會像你對閒庭一樣對待我，你說是不是？」初九目色堅定的看向莫雪鴛，即便聲音一如往常，可莫雪鴛分明看到他眼底泛起的血絲。
「是。」莫雪鴛點頭，心裡莫名的難受。
如果揭開的真相都那麼殘忍，那又何必知道呢！莫雪鴛相信初九肯定一萬遍幻想過自己的母親還活著，終有一日，他可以撲進自己母親的懷裡！可就在剛剛，他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其實不管是初九，是冷子燁還是她自己，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或許悲慟，憤怒，咒怨，仇視，可終都沒有後悔知道這真相，他們這些人啊，都特麼的扛得起這打擊！
與其渾渾噩噩的活著，總要找些目標不是……
初九說要自己靜一靜，莫雪鴛猶豫著沒有起身。初九笑了，你還怕我想不開嗎？莫雪鴛無語退了出來，站在門邊許久，有低泣聲從房間裡傳出來……
晚膳時候，莫雪鴛讓冷閒庭去喚初九吃飯，然則回來的，卻只有冷閒庭一人。
「初九呢？」莫雪鴛狐疑開口。
「他說不餓，還說讓你吃完飯到將軍府後面的小山坡上找他，有話問你！」冷閒庭依著初九的話重複給莫雪鴛聽。
「什麼話？」莫雪鴛嬌軀一震，眸子閃了兩閃。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冷閒庭搖頭。
這種情況下，莫雪鴛也無甚胃口吃飯，而且她想吃，左右坐著的兩尊神也未必同意，初九心情不好，這一個做師傅的，一個做師叔的心情想來也不會好吧。
莫雪鴛知道，雖然恨無殤與葉浮生表面上對初九不似對冷閒庭一樣，但實際在他們心裡，初九一樣重要。
夕陽西下，晚霞映紅天邊，坐在山坡上的初九雙手叩在膝蓋上，身影被夕陽拉的斜斜長長，殘陽如血下的形單影隻，讓人莫名感傷。
莫雪鴛爬上坡頂，靠著初九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