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 途有孽障難涉水 文 / 玄兮炎
第十二回途有孽障難涉水命遇貴人早折梅
也不知是哪一家先發現了火勢,但終究是深夜,發現之時便已晚了,整個菅屋的宅子全部籠罩在熊熊烈火之中,幾乎看不到那火中竟還有間房子。
所幸,日本自古多為木質建築,容易起火,家家也都備有常用滅火器材,木桶火龍,一應俱全,不消片刻,菅屋周圍儼然圍攏起一支臨時的專業滅火隊伍。
然而眾人忙了一陣,那火勢竟不見小,反是越燒越旺了,一副不將這裡燒光不罷休的氣勢。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火燒了這麼久,都沒聽到菅屋內有任何動靜,哪怕是呼救的聲音都沒響起過,莫非早就燒死了麼?
但火總是要救,尤其臨近菅屋的幾家,救得更是賣力,免得等下菅屋沒的燒了便燒到自己家去。
又過一些時候,官府拖了水車過來,見了火勢卻也連連叫苦,硬著頭皮灑一陣水,也未見有何效果,正為難,邊上一個佝僂婆婆背著手道:「這是孽障之火,豈是你們這樣能撲滅的?」離菅屋最近的鄰居正來水車取水,聽見這婆婆的話,焦躁說道:「但凡是火便能撲滅,老人家莫再說風涼話,快回去歇息是真!」卻聽那婆婆又說道:「你說那能撲滅之火都有火源,這火你可找到火源了麼?」
這個問題一拋出,周圍幾個本還在忙碌的人都停下了,如夢方醒一般,一人扶額道:「確實,這火真是不知從何處燃起,只覺得才滅了這邊的火,那邊便又燒起來了!」幾人點點頭,連忙又問婆婆:「不知老人家可知這孽障之火如何滅得?還請指點!」
老人家看這幾人問得誠懇,翻了那鄰居一眼,道:「孽障之火本是怨氣所生,這房中定有某人帶著極強的怨念,你們誰能找到那人,救了出來,便算是找到火源了。而其餘之人,莫要再管,由他去吧!」說完,也不管眾人聽懂沒有,背轉身消失在附近一道小巷之中。
這婆婆走後,幾人簡單商議一陣,那鄰居提到:「若是說這家中,我卻有所瞭解,便是那媳婦過得不順心,尤其自那次回來,愈發陰沉,聽家中一打雜人說道,非但被毆打流產,事後還被公婆買通全家上下冤枉了!」
官府一人罵道:「卻怎麼官府便從未聽人報過此事!」
那鄰居道:「這種鄰里瑣事,誰願隨意多管,況且,便是說了,你們官府也未必管得!」
一旁官家又要再說,卻有一人催促道:「這些事日後再說吧!既然知道火源是誰了,先救火才是正事!」
官府這邊也有人上來相勸,又計議一番,官府這邊派了個膽大心細身手敏捷之人,鄰里鄉親也紛紛拿來草蓆棉被之類,裹在那人身上,全身淋透,再問一邊佳安大致長相,便看那人頭也不回衝入火中。
一盞茶工夫不到,那人抱了一人出來,平放在地上,鄰居們看了,都說沒錯,就是佳安。說也奇怪,佳安救出不多時,火勢竟真的自己變小了。眾人大為驚喜,再救一陣,火勢熄滅,雖是菅屋幾被燒光,卻總算沒波及到隔壁。
官府等餘燼散退,再無濃煙,過去察看,鄰居們圍在佳安周圍,紛紛搖頭,直說可憐。正要散去,人群外又傳來之前那婆婆的聲音:「人都沒焦,便說死了麼?無非是被煙嗆到,喂幾口水就好了!」
照這婆婆吩咐,最近一人舀了水,灌了幾下,果然佳安一聲悶哼,醒了過來,卻不睜眼,沙啞喊了一聲:「我終化作了修羅!」眾人大駭,卻不知佳安到底是什麼意思,又聽一聲:「今日先報私怨,來日定報大仇!」
這句話倒似乎有些端倪,有人道:「這火難道是她放的麼?」
「瘋了麼?哪有把自己都關在裡面放火的?」
「方纔那婆婆不是也說了,這是什麼孽障之火不是?」
正七嘴八舌間,天有些微亮了,朝陽緩緩升起,不溫不火,有些許慘淡的感覺。婆婆分開眾人走了進來,挽著佳安脖頸,將她微微托起,耳語幾句。再看佳安,終於睜開雙眼,卻嚇得眾人紛紛後退,原來那眼竟是紫紅之色,瞳孔狹長,真如修羅一般!
佳安倒是看都
看?書
輝雲二人點點頭,算是懂了,龍田想了想又道:「你卻也沒能保護好佳安吧!」
這個問題似乎說的涼奈婆婆有些無奈,搖搖頭,歎口氣道:「那佳安怨念太重,壓迫得我都無法成型,卻如何保護她?可記得我說過總野衛門發現那符號變化?這是真的,只是那符號已經變作了詛咒,不再是最初的樣子了。」
「唉!看來這佳安的怨念,尤強過良的善念啊!」輝雲與龍田對視一眼,不禁歎道。
涼奈婆婆也歎一聲,接道:「所幸幾乎都給了我,終在那日化身出來,燒死了全家,也算是大大發洩了一番,否則,真不知這佳安日後會化作什麼樣的妖怪!」
龍田還有一事不解,道:「倒是你說了句什麼就把佳安說死了?」
這自然又招了婆婆一個白眼,卻也算得了回答:「我只是跟她說,我是良,火是我放的,叫她安心的去吧……」
輝雲道:「那婆婆不是騙了她?」
婆婆道:「若是再不這樣說,她便真要化作修羅了!」
龍田冷笑一聲,自顧自說道:「想不到中條流自稱三古劍,竟然最後要靠一個琉球人,而且事情還是到了這步田地!」
婆婆不溫不火,似是只在和輝雲說話一般:「你記不記得我說有個人明明逃走,卻嚷著要回來幫良這回事?」輝雲點了點頭,婆婆又說,「便是那人,日後痛定思痛,竟創立了富田中條流小太刀兵法,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輝雲不禁有些驚訝,龍田想起那日與那瞎子勢源一役,驚訝更是勝於輝雲,還夾雜著尷尬,看婆婆瞟了自己一眼,一時更加如芒在背,只好強行轉移話題說道:「婆婆對那高個子妖女瞭解多少?」
涼奈笑了一聲道:「竟還叫我婆婆了!」說完又看了更加不自然的龍田一眼,也不等他再說什麼,接著說道,「你說那高橋渚紗啊,人們管她叫高女,比佳安還年輕的一個妖怪,我卻瞭解不多,只是聽說,這姑娘生前便是如此相貌,有怪力,所以也沒什麼人敢娶回家裡,後來總算是嫁出去了,卻被人始亂終棄,騙了她家的錢財,趕出家門,最後凍餓致死。然而怨念不散,化成高女,跟碰巧路過又幫她燒了人家房子的不知火成了姐妹。但雖是妖怪,卻善良的很,不知火偶爾還燒些她看不過眼的人家,這高女卻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否則,你今天早被她捏死了!」
這一番話,讓場面再度陷入了沉默,涼奈大約也是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重了,看了看天邊,道:「天差不多快亮了,我也該找個地方躲躲太陽了,把正事先說了吧!」
輝雲不解,問道:「雖聽說過,可這段時間以來,不覺得妖怪需要躲太陽啊?」
涼奈道:「你這不人不鬼的當然不覺得,你去問問你那幾個跟班就知道了,白天和晚上,總還是有差別的。好了,還是先說正事——我們首領已經聽說身為滑瓢繼任者的『輝雲大人』到達東北地界的消息了,特別派老婆婆我過來歡迎一下,我們也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所以更要提醒你,失去的東西,沒那麼容易便能找回來,需要付出代價的。」
輝雲認真點了點頭,道:「我真的沒聽懂……能先告訴我你們在哪裡麼?」
見東方已經漸漸有了紅暈,涼奈婆婆起身向來時路上走去,走了兩步說道:「首領人稱陰摩羅,他老人家讓我老人家轉告你們,如果知曉我們消息的人願意告訴你們我等一般老傢伙的所在,那便隨時歡迎,若是不願意,那只好請回了!」
看著涼奈婆婆越走越遠,輝雲無助地看了看龍田,見龍田有些陰鬱,問道:「怎麼了?」
龍田搖搖頭道:「沒什麼,咱們接下來怎麼辦?看樣子別人不很情願見你。」
輝雲撇撇嘴,道:「誤打誤撞唄,反正日本就這麼大,東北更是小,又不是咱們的東三省,早晚能找到,只是話說,你給那些傢伙到底灌了多少酒,怎麼還沒醒?」
龍田回憶了一下,說:「沒多少吧,就喝了一對兒玉鐲加上兩隻簪子。」
一旁的瞑野熏眼睛都快掉出來了,情不自禁喊了出來:「天哪!那甬道裡的首飾嗎?哪個酒館有這麼多酒啊?」
龍田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似是很累一般,轉頭看看焦黑的溫泉小屋,搖搖頭就近找了個平坦地方躺下道:「所以就喝了一整條街,嗯,累了,我要休息了。」
輝雲也找個地方躺下說道:「算了,我也休息一下,權當等他們醒了,只是不知道,你這酒量這麼好。」
龍田似是已經半睡半醒,呢喃答道:「天狗之涎連毒都能化,何況酒……」話未說完,已經含混不清,輝雲也沒回話,兩人都已睡著。
日上三竿,輝雲睜開眼,發現大家都早已經醒了,貌似正在忙活午飯,不遠處龍田好像在與鴉天狗說著什麼要事,表情凝重,又說幾句,看見輝雲醒了,打個招呼,便不再說了。輝雲見狀,打個呵欠,伸伸手腳,歡跳過去只看午飯,全然不理龍田那邊。
吃飽喝足,眾人詢問輝雲接下來的安排,尤其溫泉已經燒成這副模樣,定是不能留在這裡了。輝雲想起昨晚涼奈婆婆的傳話,有些躊躇,半晌才說道:「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雪女也沒找到,全顧了幫個沒來由的傢伙……」
最上義光看輝雲說話有些不著邊際,打斷道:「閣下來東北,應該不只是為了找雪女一個妖怪吧?」
輝雲看看這之前還叫做壽一郎的傢伙,現在忽然覺得很多事情也瞞不過他了,乾脆坦白說自己是為了尋找所謂的東北妖怪集團而來,然而卻一直沒有線索,本以為找到雪女可能會有些希望問出那集團所在,哪知連雪女都沒找到。
最上義光若有所思,嘴裡唸唸有詞,卻也不知說些什麼,龍田按捺不住,催促一聲,義光這才說道:「這妖怪集團確實是東北這邊最真實的傳說,在下雖未見過,卻聽家裡人說,當時晴宗之所以能夠反敗為勝,並非是策反了支持稙宗之人的緣故,而是先成功得到了妖怪集團的支持,才能夠策反或是強迫我們退出戰鬥。」
輝雲道:「所以你是說,去問問伊達家說不定會有消息?」
義光點了點頭。
「好!」輝雲站起身,「那就出發!發往……」
義光笑笑,知道輝雲不清楚伊達家,於是接口道:「米澤城,繼續向前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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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忽然間又看見了希望,輝雲氣勢高昂,走的飛快。姑獲鳥擔心這般疏忽會出亂子,尤其是之前才招惹了忍者,怕有埋伏,先行飛去前面查探。如此走了一程,姑獲鳥忽然飛回,落地氣喘吁吁說道——
「嵐陣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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