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卷 浮光掠影彈指間 67.媽媽會不會死 文 / 米螺

    車子轉過拐角時，裴念宸鬆開手杖，手指在膝上輕敲，突然出聲：「讓人送她回去。」

    陳二差點笑出來，咳嗽幾聲才嚴肅道：「蔚小姐還是很有脾氣的，可能不會配合。」

    裴念宸揉揉眉心，一絲疲憊終於攀上眼角眉梢：「女孩子是不是都這麼陰晴不定的？」

    陳二被他挫敗的語氣嚇了一跳，趕緊連聲答應：「哎哎，我這就打電話！少爺你別太灰心，蔚小姐其實心很軟的！」

    「她對誰都心軟……」除了對他。

    他的身體已經透支到極限，說完這話，便緩緩閉上眼睛休息，唇色蒼白，唯有神態恬淡如常，始終沒有流露半分虛弱痛苦-

    「可愛的小兮兮，人家想死你啦！」蔚兮回到宿舍才發現安妮和老大都不在，曾可愛撲上來在她身上摸了又摸，確定沒半點油水可撈，瞪她一眼，「小氣鬼，出國都不給我們帶禮物！」

    蔚兮感到好笑，作勢踹她一腳，走回座位給手機換好電板，一開機才發現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她低頭翻了翻，大部分是陸司南的，最近的幾個都來自一個座機號。

    垂眼看著那串數字，直到屏幕暗了下，才猶豫著回撥了過去。

    電話卻是江茂茂接的，男孩的聲音似乎帶著哭腔，啞啞的，叫人揪心。一聽到她的聲音，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洩口，立刻情緒失控地大哭起來：「姐姐！嗚嗚嗚，媽媽剛才暈倒了！頭上好多血！我好怕，我……我拖不動她……嗚嗚……」

    「你先別哭，打120了嗎？」

    「打了，可是他們不肯過來，他們說……爸爸欠了別人好多錢，這個房子快要被查封了，不能住人了，他們不相信我的話，姑姑的電話也打不通，舅舅的秘書說他還在開會……姐姐，媽媽會不會死掉，她會不會死掉……」

    蔚兮愣住，查封房子？怎麼會這樣？江家再不濟也不至於連給妻兒的住所都保不住吧？！

    「要是媽媽死了怎麼辦……嗚嗚，我不要她死……我以後一定乖乖做作業，我再也不嚷嚷著要姐姐回家了……媽媽你不要死，不要死嗚嗚……」江茂茂的哭聲裡夾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絕望，話不成句，語無倫次，顯然是害怕極了。

    蔚兮猛地回神，用力掐了一下大腿，逼著自己沉下氣，軟聲安撫他：「茂茂，你聽姐姐說，你看看媽媽是哪裡受傷，醫藥箱在哪裡還記得嗎？去把它找來，姐姐教你怎麼處理。」

    隨手拿過錢包就要往外走，曾可愛拉住她：「下午還有班會課呢，你要去哪兒？」

    「幫我請個假！」蔚兮匆匆回了句，便快步往樓下跑。

    樓梯上剛灑了水，一腳踩上去都有些滑，蔚兮跑得很快，最後一個台階沒踩穩，整個人都跌了出去，幸好立刻扶著欄杆才不至於真的摔傷，卻還是悶聲痛呼了一下，腳踝處好像扭到了。

    「姐姐？」江茂茂著急地叫喚她，「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找到藥箱了嗎？」蔚兮咬牙爬起來。

    「找到了！」江茂茂興奮地叫出來，又苦惱地抓抓頭髮，「可是我不知道怎麼用……媽媽好像睡過去了，我推不醒她……」

    蔚兮心下一驚：「不要推她！你用眼睛看，告訴我她是頭上哪個部位在流血？」

    「是額頭，媽媽剛才接了個電話，就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可是她沒看路，撞到桌子了……流了好多血……」

    「你拿出紗布和消毒水，還有棉簽，照我說的做……」她用力邁出腳步，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跑，邊跑邊急聲道，「茂茂，你拿棉簽沾點消毒水，在傷口周圍小心擦一擦，把頭髮撥開，別讓它們貼到傷口上，能理解嗎？」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處理是不是正確的，她之前也額頭撞出血，但並沒有嚴重到立即昏倒，所以她沒辦法做出精準的回應。她更不是超人，不可能一瞬間就飛過去幫忙，現在她只想快點到醫務室，然後把電話給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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