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回憶太長，一生太短 20.我的底線 文 / 米螺

    「四年了，」男人的唇邊逸出一聲歎息，額前幾絲碎發垂下，遮住眼底繁蕪的思緒，「不知道那丫頭氣消了沒有。」

    他的聲線溫和忍耐，帶著低沉的尾音，是過去無數個患得患失的日子裡，面對自己時從來不曾有過的。

    慕可人突然覺得心下一陣驚慌，她丟下行李箱，轉而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因為太過用力，骨節處泛著脆弱的青白，聲音也變得有些尖利刺耳：「陸司南，你答應過我，這次只是回來小住的！」

    她的這聲大喊立刻招來不少目光，陸司南轉過身看她，沒有說話。

    「阿南，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如果連你都……」慕可人的眼裡已經有了淚意，但因為從小性格克制，這時候也只是咬著唇，話不成句，就這麼仰著頭看著他。

    「我送你回家。」陸司南終於軟了神色，彎腰將倒在地上的行李提起來，「你的房子已經打點好了，今天就可以過去住。」

    「阿南……」

    「可人，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他倏爾凌厲的眼神讓她陡然失聲，半晌才吶吶地應道：「好，我自己搭車過去。」-

    新儒村在g大操場旁邊的山上，那山不高，頂多算是丘陵，原名還是挺洋氣的，因為位置處在整個學校的後方，所以後來被g大學生直接稱為後山。

    蔚兮剛入學的時候，曾聽幾個學姐說過，後山上發生過很多靈異事件。

    軍訓最後一晚的篝火晚會，教官和每個班的輔導員助理也參加了。一般來說輔導員助理都是大二的學長學姐，蔚兮所在的金融管理一班，就被分配到一個特別喜歡講靈異故事的學姐。

    那時趁著氣氛好，學姐故作神秘地提議要輪流講故事，別的人都是分享一些糗事趣事，終於輪到她時，像是開了閘似的，一晃一晃的火光中，各種橋段的靈異故事層出不窮。

    一開始還好，等到時間越晚，天越黑，聽眾中的幾個女生早就嚇得嚇得花容失色，連膽大的男生也是臉色隱隱發青，只有蔚兮溫吞吞舉手，很認真地問著一臉興奮得逞的學姐：「你大一的時候是不是也被這麼嚇過？」

    學姐：「……」

    不過，那時是盛夏，操場上都是新生，青春張揚，沸騰著躁動和生機，連帶著看似陰森的後山也有了幾分人氣。

    而現在，時令入冬，蔚兮小心翼翼地將錯落到山道中間的一些枯木旁枝折開，偶爾有凜冽的山風捲著不知名的叫聲鑽入耳中。她方向感不好，見走了大半個小時還在山林裡繞，一時心裡也沒了底。

    她迷路不要緊，關鍵她身後還跟著個身份尊貴的太子爺啊！

    一邊借由無聲倒背九九乘法表來緩解緊張，蔚兮為表忠心，一邊還時不時回頭叮囑：「這兒有點陡，你慢點走。」

    裴念宸跟在她身後，清雋的臉上始終噙著淡淡笑意，大約是心情好的緣故，他甚至極其聽話地被她指揮，即使明知道五分鐘前輕擦過他左手手背的一根細條，和十分鐘前是同一根。

    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始終被精準控制在不到半米，手杖卻總是適時地撥開地上的碎石。與其說是蔚兮在帶路，倒不如說，裴太子與生俱來所擁有的強大氣場，是不會因任何情況而有所縮減的。

    又走了幾步，原本輕悅在唇邊的笑意倏爾緩緩收住，裴念宸凝眉，他能感受到右手邊的樹叢裡隱約有什麼異樣動靜傳來，腳步一頓，緊接著便是一陣劃破風聲的細響——

    「小心！」幾乎同時，他倏地伸手握住蔚兮的手腕，帶著她飛快側身，堪堪躲過一顆投擲而來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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