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八章 10元錢的救贖 文 / 一文小錢

    自從鄧霄決定自我放逐之後，世界混沌的沒有了任何形狀，沒有盡頭的暗淡拚命折磨著他，他的思維、心靈和狀態。即使鄧霄再怎麼厭惡這樣的自己，可他無力掙扎出那樣循環著的負面能量，因為他從來都覺得人是無法孤立存在的，自身價值應該以身邊人需要為基準，當他突然沉淪之後發現無人問津時更是覺得之前那個努力的自己是個多麼可悲的笑話。

    那個渾濁世界中讓他偶然發現的女孩夏默夕，實在像個鏡子一樣橫在鄧霄的面前，不是讓他發現了內心中渴望向陽的自己，而是看見擁有如此之多的人居然自怨自艾。他先是震撼，既然憤怒，再而不安，最終這種不安無限折磨著自己，每一根神經和每一寸肌膚。

    鄧霄冷眼看著那份資料表：夏默夕，暑假結束後升入北京s中初一；父親，當地菜農；母親，北京塑膠廠下崗工人。翻過去祖祖輩輩是農民，還真有這種一窮窮萬代的人家。這樣讓人恥笑的卑賤生活有哪點好，值得你這樣為它歡心，讓你不顧肆意雨水的澆淋棄傘歡跳？鄧霄心頭的烏雲越積越厚，胸腔中彷彿塞滿了萬物只無法容忍這個弱小的夏默夕。

    初一暑假結束後，鄧霄回到市中心的住處和學校，心神不能自己的尋找起夏默夕的影子，眼前只要有形態相仿的女孩走過都會讓他莫名的緊張，眼神追逐。這種癡心妄想越是壓抑越是瘋長，有時候鄧霄會放任這種心結游離擴散，他時常陷進暑假的記憶中，那個雨天裡舞蹈著的雙腳，那雙每天勞動的小手，那張時刻掛著笑容的臉龐……

    他不可否認，在那個暑假裡，他懂得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叫做嫉妒。

    終於，一個禮拜後，鄧霄爆發了。學校裡三五成群的富商子女，官宦子弟，這種三句不離關係利益的體系讓他噁心。

    放學後鄧霄被一群人圍住，雙方早就互看不爽，礙於父輩在商場裡互有交情，一直冷處理著，相互保持安全距離，可不巧鄧霄收到了一封對方心儀已久女孩的情書，這便是今天這一局面的導火索。

    正好鄧霄的火氣無處發洩，二話不說衝過去動手就開打，結果以一敵十的戰鬥轟轟烈烈，雖然各有損傷，可鄧霄傷情最重，眼角處裂口十分猙獰。

    散伙後鄧霄滿腦子都是那個小小的身影，身體的疼痛更讓他想轉移這種惱火的挫敗感，他像是一隻鬥敗了丟掉家族和地盤的雄獅，心心戀戀都是那個曾經另他氣宇軒昂的廣袤草原。

    如今鄧霄再也無法壓抑這種思念的苦痛，於是，揚手打車慌忙前往千林山。

    鄧霄顧不得許多，像被洗腦幹淨的新生者，忘記自己的身份，拋下所有顧慮，敲響了背後住著那個夏默夕的門。

    兩分鐘過後，那個苦苦折磨他七天的小女孩出現在他眼前，不是那個他回想了千萬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兩行足跡清晰的淚水，還有那個讓鄧霄一生難忘的堅決又沒落的眼神。

    鄧霄只聽見院子裡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女人低聲啜泣的哭聲，然後響起一個男人粗魯的叫罵聲。他震驚了，這是他萬萬無法相信的，這麼明媚的陽光居然生活在這般負面的家庭中，她都如此堅強而樂觀的活著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憎恨這個世界！

    小夏默夕看見門口站著一個渾身是傷，到處流血的男孩，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面貌，只覺得他有種唯我獨尊的氣場。

    鄧霄眼中那個小女孩的神情從緊張不安轉為驚訝眼神流轉為深刻的心疼，她微微動了動嘴唇，用還未調整過來依舊顫抖著的聲音細細問道：「疼嗎？」接著從口袋裡掏出十元人民幣，遞給鄧霄說：「我只有這麼多，快去前面的門診消消毒吧。」

    鄧霄中了魔一般接過那張紙幣，是他從未留意過的風景圖案，上面寫著面額——10元。這張紙幣從此以後鄧霄從不離身，放在錢包的暗層裡壓得平直挺拔。

    是的，這十元錢未必改變得了他人生的結果，但卻足以影響他今後的每一個腳步，因為他的生命中再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而是多出了一個夏默夕：一個是他的光明又是他軟肋的存在。

    因為她，他變的開朗；因為她，他要自己變的更強。單薄而微小的十元紙幣，給了鄧霄一個執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