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似曾相識(二) 文 / 聽風觀雲
十一、似曾相識(二)
江浪便在陷空島上住了下來。
到得第三天,傷勢復元得已差不多了。這日午後,三人並肩站在院中一株桂花樹旁閒聊,江浪向菊桂雙鬟道:「既然你家小姐還沒回轉,自是有要緊之事。我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小菊姑娘,我想先行告辭。」
小菊道:「也不必著急,小姐說過……」一語未畢,忽聽得空中傳來玎玲、玎玲兩響清脆的銀鈴之聲。
江浪抬起頭來,只見一隻白鴿在院子上空打了一個圈子,撲落下來,停在小菊手中。
小菊解下縛在鴿子腿上的一個小竹筒,倒出一張紙條來。小桂側頭湊近瞥了一眼,拍手笑道:「太好了,明兒一早小姐和表少爺會來島上。請江公子再耐心多等一天吧。」
小菊也對江浪笑道:「小姐對江大哥果然看重得緊,生怕你一個人氣悶來著,不耐煩久耽,專門飛鴿傳書,讓婢子二人好生相陪。小姐還說,定要親自向江公子當面致謝。」
江浪一向木訥,素不喜歡與女子應酬,何況是一個妙齡少女,更何況是一個大有來頭的妙齡少女?
言念及此,腦中不禁又想起青龍鏢局的那位大小姐鄧蓮兒來,此女艷若桃李,嬌憨頑皮,常常逼著鏢局眾人比武較技,繼爾強學其各自秘招絕藝,委實令人頭痛之極,倘若這位律大小姐也是這般胡鬧難纏,豈非大大的不妙?
但他知身處此境,欲待離開此島,亦已不可能,於是暗暗苦笑,只好聽天由命了。當下回到房中,盤膝坐在床上用了一會功,睜開眼睛,自言自語:「聽起來律姑娘的聲音倒是挺斯文的,希望不要跟鄧大小姐一般難纏。」
次日上午巳牌時分,江浪正在院中雙手抱虛成球,緩緩使個架式,錯步轉身,忽聽得院外踐草步石之聲,隨即一人附掌大笑,道:「原來江鏢頭不但是神拳門的高手,連『太極拳』功夫也造詣不淺啊!」
江浪便即收招,昂然而立。只見一個面目俊美、氣宇軒昂的錦袍公子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正是公孫白。江浪轉身迎上,抱拳道:「公孫管家,你好。」
公孫白還了一禮,微笑道:「前日忽有急事,匆匆離去,未能及時相謝江鏢頭仗義出手,捨命相救我表妹之恩。江鏢頭,公孫白在此多謝了。」
江浪忙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公孫管家,千萬不要客氣。」
公孫白微微一笑,環顧小院,道:「江兄弟,我表妹安排你在這個『聽風別苑』療養傷勢。你可知道,此間乃是島上最清幽的所在。」略一凝思,又道:「江兄弟,在下有一事相商,請借一步說話。」
說著轉過身子,緩步向外走去。
江浪跟在公孫白身後,微感詫異,心中嘀咕:「今兒一早小菊和小桂便嚷著去迎接律姑娘,怎地不見她三人,反而是公孫管家先來了?我與他素不相識,卻來找我商量什麼?」
公孫白行出里許,見山徑旁一排柳樹,亭亭如蓋,四下裡更無一人,便停了腳步,說道:「江兄弟,實不相瞞,我並非虎丘賀家莊的管家,而是水天教『青雲堂』的堂主。至於我跟表妹的關係,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江浪搔了搔頭,道:「我聽小菊和小桂說起過,律姑娘的母親是你的姑母,你二人是中表之親。」
公孫白點了點頭,忽然長歎一聲,道:「江兄弟,我看你是一位正人君子,俠肝義膽,實是我輩中人。唉,不怕你見笑,其實我對表妹,早有傾慕之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表妹她……」說到這裡,又是一聲歎息。
江浪這兩日確曾聽到菊桂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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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眼前一亮,喜道:「公孫公子,你當真有辦法?你知道我娘子在哪兒?快告訴我!」
公孫白淡淡一笑,搖頭道:「我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尊夫人在何處?我是說會想辦法盡快幫你找到。唉,只可惜我沒能見過尊夫人的畫像,那晚我和表妹都很想瞧瞧尊夫人的相貌如何,可惜已然毀損。可惜,當真可惜,否則打探起來,定會事半功倍,方便許多。」
江浪神色黯然,道:「是啊。那幅畫像給小菊姑娘扔進太湖了。」
公孫白上下打量著江浪,問道:「聽說尊夫人有閉月羞花之貌,是個神仙般的美人兒,是也不是?」江浪點了點頭,道:「我娘子生得的確不醜。」
公孫白點一點頭,略一遲疑,歎道:「我也不轉彎抹角了。江兄弟,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務請勿卻是幸。我想請你留在我表妹身邊,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浪一怔,凝視著公孫白,問道:「公孫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孫白歎了口氣,道:「這兩年來,表妹從不對任何男子稍假辭色,更不會讓男子接近她身邊。連在下身為她的至親表哥,她待我和敝教兄弟亦是殊無分別,一般的冷口冷面,概莫能外。」
江浪依稀記得那晚靈巖山下,律靈芸和公孫白對話之際,似乎過於客氣生份,甚至顯得冷淡疏遠。當時他還道那白衣人影是另有強人到來,會對小菊主僕不利,便強行打起精神盯住,因此昏迷之前對他表兄妹的言語倒是聽得分明。
公孫白續道:「那天晚上,你在靈巖山下路見不平,挺身相救。表妹心中對你好生感激。我聽丫環們說過,這幾日來表妹一直都很關心你的傷勢。」頓了一頓,又道:「總而言之,表妹對你這位救命恩人很是看重,更托我打聽過你的事情。唉,自從兩年前姬夫民姬兄弟不幸少年夭折……以來,你是唯一的一個令表妹關心的男子。」
江浪問道:「姬夫民,那是什麼人?」
公孫白瞧了江浪一眼,臉上露出十分惋惜,又十分傷感的神色,道:「姬兄弟跟表妹是青梅竹馬,文武雙全。他也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唉,只可惜天妒英才,兩年前他得了一種怪病,不治而亡。」頓了一頓,長歎一聲,緩緩道:「從那以後,表妹便極少露出笑容。」
江浪細細回想,登時省悟到自從遇到律靈芸以來,雖未見過到她的容顏,但總是感到她言語神態之中,鬱鬱寡歡,一副冷冰冰、凜然不可接近的樣子,原來竟是為了那竹馬之交姬夫民的早夭。他心下不禁惻然:「良伴早逝,情可以堪?想不到這位律姑娘,倒是一位性情中人。」
公孫白見江浪低頭不語,顯然猶豫不決,拍拍他肩頭,微笑道:「江兄弟,適才我說過,這兩年來,你是唯一的一個令我表妹如此關心的男子。靈巖山下那一幕,表妹早已對你刮目相看,說來也是你的機緣。」
江浪搖了搖頭,淡然道:「公孫兄,當時情形危急,只要是個男人,都不會坐視強人欺凌弱女的。你們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他只道公孫白跟菊桂二女一般,也是向自己深致謝意的。
不料公孫白微微一笑,道:「江兄弟,你做鏢頭,每個月的薪資才不過五兩銀子。這樣罷,只要你肯答應留在我表妹身邊,我每個月付給你五十兩銀子,你意下如何?」說著伸手取出一錠金元寶,道:「空口無憑,這錠金子,先請收下。」
江浪一怔,渾沒料到公孫白會說出這番話來,過了片刻,道:「公孫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孫白輕輕吁了口氣,道:「我只想讓表妹能多開心一些。如果你不答應留下來,勢必令她心生遺憾。只要表妹能平安喜樂,莫說花用區區金銀財帛,便是赴湯蹈火,千難萬險,我公孫白也決計不會皺眉一下的。」
江浪聽了這幾句話,不由得聳然動容,沒料到公孫白對律靈芸這等情根深種,生死以之。想起自己對鮑小曇的深情,與此殊無二致,縱然是為了心愛的女子歷盡苦楚,也自甘之如飴,無怨無悔。一時之間,心下對公孫白大生同情之意。
公孫白見他似已意動,喟然道:「我來跟江兄弟商量,便是想請你答應留下來,不是做保鏢,更不是做下人,當然也不必定要加入本教,只是做個貴賓佳友。當然了,只要一找到尊夫人,江兄弟若不願再呆在表妹身邊,隨時便可離去,在下決不勉強。總之,只要今日我表妹提及此事,務請相允。至於尋找尊夫人一事,在下願鼎力相助,不知江兄弟尊意若何?」
江浪萬萬料想不到,公孫白來見自己,竟是為了滿足律靈芸的心意。想是公孫白從菊桂雙姝口中聽過,情知自己無意留在水天教中,急於離島尋妻,這才苦口婆心,前來商量。
他想了一陣,抬起頭來,道:「公孫兄,倘若律姑娘不嫌我武藝低微,笨手笨腳,我江浪便留下來做個保鏢又如何?這錠元寶就不必啦。至於每月的銀子,便跟其他的保鏢薪資一般即可。只是我尋妻之事,若能得公孫兄之助,江浪實在感激不盡。」
公孫白見江浪答允做律靈芸的保鏢,哈哈大笑,拉著江浪之手,道:「江兄弟,一言為定。以後咱哥兒倆便是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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