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就這樣以身相許 文 / 夏世平
一輛警用汽車順著盤山公路慢慢地向山頂行使著。車窗外，是一片金黃的稻田，秋天，是收穫的季節。
「森林公園今天很涼快的。」洛明駕著車，很慢很慢，顯得很從容。
蕭美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她只是注視著車窗外的稻田，沉默好一陣，才輕輕地說道：「你把這警用汽車開出來，不怕影響不好嗎？」
洛明笑道：「這有什麼不好！你還不知道我調到了宜門公安局吧，這是警務出車。」
二人一邊說，一會車就到山頂了。汽車停下來的時候，帶倒了一個背著背簍的農夫，玉米棒子散落了一地。
「你這人，怎麼像沒長眼睛似的？」洛明吼了起來。
「你才沒長眼睛。」長相幾分帥氣的農夫毫不示弱。
就這樣，二人爭執了起來。一會就聚集了很多人來圍觀。洛明更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聲稱農夫妨礙了警務，要將他送進公安局拘留。幸好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人認識洛明，他在農夫面前耳語了幾句，又到洛明面前說了幾句好話，這個事才算平息。
蕭美麗站在一邊，又急又氣。畢竟是第一次和洛明單獨在一起，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她還是覺得，洛明不應該太霸道。這種事情，往往一個問候，一個微笑就足夠了。
「今天要不是有人給說好話，你是要嚇唬嚇唬那個農夫，還是要將他帶回城裡。」在回城的路上，蕭美麗打破了長時的沉默。
洛明聽到令他興奮的話題，得意地笑起來：「當然是嚇嚇他了，你不知道，城郊這一帶的人，都受過我父親的恩惠，這裡農戶的耕牛，家家戶戶都曾被盜，是我父親親自督戰，才抓獲了那個盜竊團伙。特別是被撞到的這個傻子吳二苟，更應該對我家歌功頌德。」
「你認識他?」洛明的話，不知為了什麼，蕭美麗聽起來，就是特別刺耳。她覺得，這個富家子弟的身上，雖然沒有媽媽說的那種架子，但是他的話語之間，總有一點盛氣凌人的嘴臉。那次大哥的感謝宴上，他怎麼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這只是換了地方，怎麼就大不同了。
「當然了。這個吳二苟，別看他人勤勞樸實，就是腦子出奇的笨。」這時，車子已經下完了山坡，進入了一段平穩路面。洛明放慢了車速，繼續說道，「前年，也就是我從宜門中學剛剛調入縣公安局的時候，他的老婆被人販子拐入魯東，又是我父親親自參與追捕，才將那個拐賣人口的犯罪團伙抓獲歸案。」
「那他怎麼不認識你。」蕭美麗打斷了洛明的話。
「我們搞內勤的人，他這種笨腦子當然有眼無珠了。」
「看來，他的確該好好感謝你們家了。」蕭美麗話中有話。
「不要說感謝嘛，至少要知道感恩吧。」洛明不知蕭美麗的弦外之音，繼續說道，「像今天這種情況，態度就不該那樣惡劣。」
「人家又不認識你，再說，是你先出言不遜的。」
「他不認識我沒關係，但這車子的警用標誌，他不會不知道吧。」
車子進入了城區，城內已是華燈初上，蕭美麗沉默了片刻，才將那句積壓在心底很久的話說了出來：「看來，今生，我也要對你感激不盡了。」
洛明的臉一片通紅。好一陣子，才說道：「不要說這個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爬了一天的山，搞得我已沒胃口，東西就不吃了。再說，我媽媽正等我回去呢。」
告別了洛明，蕭美麗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一路小跑似的回到家時，麗母已等在了門口。
「玩的很開心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麗母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不舒服。媽，我想一個人先靜一下，一會再陪你。」說著，蕭美麗跑回了房間。
接下來的兩個月，面對洛明的各種約會，蕭美麗總是以工作忙或身體不適為由搪塞了過去，這些，當然沒有逃過麗母的眼睛。
一天傍晚飯後，麗母終於忍不住和她談起了心。從小時候的一些童年瑣事，到畢業後的工作和生活，都總是談些讓蕭美麗很開心的事。蕭美麗也是慢慢地受到這種氣氛的感染，慢慢變得高興起來。那些在西大的陳年舊事，那些對王新亮的想念、那種對方維仁愛恨交加的情感，都模糊而遙遠起來。
「小妹，是不是洛明惹你生氣了？」
「媽，沒有的事，你看我不是很忙嗎？」
「沒有就好，閨女。」麗母換了一種口氣，「忙是很忙啊，我知道你愛你這份工作比愛你自己還要多，但是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像你這樣大的時候，已有了你大哥和三姐了。」
「媽，我的個人問題，讓你操心了。我才27歲，就把你急得，你看沿海那些大城市的人，還有選擇終身獨居的呢。」蕭美麗大笑起來，「反正我都吃了你這麼多年的飯了，再多吃你幾年也不關事的，對不對啊。」
「媽當然知道啦，大城市是大城市，宜門是宜門。我們這些小地方，怎麼能和大城市相比呢？你要是遲遲不交朋友，不談自己的個人問題，外人是要說閒話的。再說，洛明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你要是錯過就可惜了，明天是週末，是你的生日。」
蕭美麗不語。按照麗家慣例，誰要是過生日，就在誰的家裡吃一頓。
麗母說道，「這次，是你27歲的生日，得好好慶祝一下。就不在家裡了，在街上選個好的酒樓，隨便就把你和洛明的關係定下來。」
「媽，用得著這樣鋪張嗎？」
「不是鋪張，是人有點多，你洛伯伯、洛伯母在百忙中也要過來，家裡不方便。」
蕭美麗看著母親一臉滿意的微笑，一時無法言語
中心城區，一家號稱宜門最為豪華的酒樓。
蕭美麗和麗母、三姐三人乘坐一輛黑色的高級小車趕到那個離家不遠的酒樓的時候，各式各樣的車輛已陸陸續續地開進了那個酒店的停車場。
去酒店之前，接到了大哥麗智的電話。她們被要求乘車到酒店，由於距離酒店較近，遭到了蕭美麗的委婉拒絕，理由是走路可以健身，結果是拒絕無效。因為在麗家，大哥的三口之家雖然離麗家較遠，但大哥的話從來就是『聖旨』，不能不聽的。
蕭美麗看見酒店二樓擺滿了十桌酒席的大廳，裝扮得金碧輝煌，屋頂是水晶吊燈和組合華麗的鐳射吊燈，兩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各種鮮花，地面是紅地毯。靠近主席台的牆上，有三盆特大的花卉，從左到由分別為竹、松、梅，中間用五顏六色的花朵編成了一個環繞三盆花卉的大花環，上面懸掛著彩色的環形標語，大字寫著「蕭美麗27歲生日快樂」，小字寫有麗家眾兄妹賀。
她在感到驚奇和不安的同時，趕緊拉著麗母找到了滿臉喜氣的大哥，抗議道：「這生日場面奢華，原以為你們為我搞點小慶祝，我還欣然領情，像這般光景，我沒辦法坐下去了。」
麗智道：「小妹，今天的情況確實大有不同，我們在洛伯父、伯母及眾親戚的面前不能顯得小氣，有什麼小意見，當哥的改天給你解釋好不好。」
麗母附和道：「小妹，還有，你忘記了媽在家裡給你說的話了嗎？從今天起，你和洛明的關係就定下來了。一會，洛伯父、伯母和洛明都有小禮物要送給你，你是媽媽的乖乖女，你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反悔吧。」
蕭美麗指著那寫著她生日快樂的花環，委屈道：「媽、哥，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不過，我還年輕，在你們的面前這樣給我搞這種宴會，我會不安的。要我在這裡待下去可以，你們安排人去把那些講排場的東西搬開就是。」
這時，大嫂走了過來，把蕭美麗拉到一邊道：「小妹，別再堅持了。再這樣下去，大哥和媽媽都會生氣的。說句老實話，你幾時見過我們麗家這樣講排場了。今天是情非得已，原以為是我們兩家搞小聚會，確認一下你和洛明的關係，不想洛家極為炫耀，認為交得你這樣美若天仙的女友，是他們一家無比的榮耀，所以洛明單位的領導和眾親友，就『嘩啦啦』地來了七八桌，到了這個份上了，你這個洛政委的準兒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避嗎？」
蕭美麗還想說什麼，看見了洛政夫婦在前，洛明在後，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的確，經過這三年的無謂的等待與掙扎，她已經沒法再閃躲了。
洛明指著蕭美麗首先介紹道：「爸，媽，這就是你們隨時都想見到的麗小妹，這兩位呢，就是麗伯母和大嫂了。」
「伯父、伯母好。」蕭美麗對著洛政夫婦畢恭畢敬地叫起來，這一叫，直叫得洛政夫婦心花怒放。
在蕭美麗的帶動下，麗母和大嫂都跟著打招呼起來。洛明似乎和麗母很熟悉，和麗母一陣耳語後，便讓麗母招呼眾人到前排小坐。洛正抬腕看了看表，卻對洛明的提議表示異議，因為宴會馬上就會開始了。
果然，不到一分鐘，就有酒店大堂經理上前，對這個宴會做了簡短的開場白。大意是，他們的酒樓在一個非常美好的日子迎來了蕭美麗的生日，同時也是一對門當戶對的戀人經歷過了三年的等候，在今天將正式確立戀人關係，雙方的父母和親朋好友在一起喝一杯酒，見證這一對男才女貌的新人開啟他們美好的人生旅程。
接著就由眾親友來獻上生日禮物。獻禮首先從麗家開始，麗母給的生日禮物是一對銀白色的玉釵，麗智的是一個綠翡翠，大嫂給的是一個香囊，三姐給的是一個同心結。
輪到洛家的時候，在場的所有賓客全部起立鼓掌歡呼。洛正和洛母並肩站立，二人滿面笑容，洛正從一身筆挺的西服口袋裡摸出一對金手鐲，由洛母為蕭美麗輕輕地戴在右手腕上。
接下來，眾人的焦點都集中在了一身白襯衣黑色領結的洛明身上。只見他摸出一顆鑲有非洲綠寶石的鑽戒，在眾目睽睽之下套在了蕭美麗的無名指上。然後單膝跪地，口中唸唸有詞：「我洛明經歷了三年的時光，終於等到了你的愛情，我將帶著我真摯的愛意，不管外面的時空如何變幻，將像這五克拉的鑽戒一樣，時刻圍繞在你的身邊，關心你，愛護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按道理，洛明表白完畢，蕭美麗該說兩句答謝的話。洛明在她無名指上套上鑽戒時，她舉頭向天花板，心中大為不快。一場生日宴會，怎麼就搞成了一場訂婚儀式似的，她只是說了句「今天感謝眾親友來參加她的生日聚會」就不言語了。
侄子麗來清唱起《祝你生日快樂》的時候，蕭美麗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全場的人卻認為她流淌的是幸福的淚水，再一次鼓掌歡呼起來。
那個生日過後，蕭美麗和洛明戀人的關係便確定了下來，兩人相約，去散步，去爬山，去郊遊，也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