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相逢是首歌 文 / 夏世平
「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它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一陣急促而又爛熟於心的和弦分組鈴音，把方維仁從回憶中叫了回來，不用說，這是家裡打來的電話。
「孩子，到哪裡了？你下車就直接到路城師範附小去吧，在你妹妹的辦公室。」是父親的聲音。
「老爸，不是說去二醫院嗎，怎麼變了？」
「什麼二醫院喲，你去了就知道了。」
「怎麼了，怎麼了」伴隨著電話那頭匆忙的斷線音，方維仁頓時有種預感，今天可能是方舟闖禍了。
果然不出所料，當方維仁急匆匆趕到路師範附小二樓的辦公室時，一副讓人哭笑不得的情景也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在靠窗的這邊，方舟站著，哭喪著臉，把小嘴巴翹得多高；隔著辦公桌，靠牆坐著的正是妹妹方靜，一個眼角還有淚痕、左額還塗有點紅汞水、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依偎在她懷裡，靠門這邊，坐著的，正是他刻骨銘心、十五年如一日牽掛著的蕭美麗。
「哥，你來了，我先給你介紹，這個是我剛轉學來的學生家長。」方靜對著蕭美麗介紹道，「來，麗姐，這就是我哥。」
「是你，真的是你。」方維仁想這麼叫，不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遲疑良久，他才擠出幾個字，「這……這麼多……多年了，你……還……還好嗎？」
看著方維仁語吃的樣子，蕭美麗露出了笑容：「我當然很好啊，你看洛小婭都這麼大了，還和方舟成了同桌呢。你也好嗎？」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啊。」方靜插話道，「這麼說來，這個問題就好辦了。」
「什麼問題？」方維仁明知故問。
「坐下慢慢說。」方靜指著她辦公桌前的一張椅子，「看來，哥，你也該好好管管舟兒這孩子了，對於他的教育問題，我和爹，包括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你。爹是隔代教育，我呢，是『旁系教育』。所以，我才把你和麗姐都請來了。」
「方舟，你做錯了什麼？」方維仁厲聲道。
「方舟仗著我是她的班主任，又是他的姑姑，喜歡搞點小聰明，有時是惡作劇。」方靜牽起洛小婭，指著她塗有紅汞水的左額，「這個方舟，明知班上紀律不准在座位底下留廢紙，就故意把廢紙撕碎，丟在小婭的座位下。這還不說，他們還在桌上劃『三八線』，小婭剛說了幾句抗議的話，他就把她抓成這樣。」
「是她要先畫的。」方舟終於發話了，「好意思，又不遵守。」
「是他要先畫的。」洛小婭毫不示弱。
「是她」！「是他」！
二人爭執起來。
「方舟，你給我閉嘴，今天不是爭論誰先畫『三八線』的時候，你往小婭桌下甩廢紙，就是你的不對，你居然還敢先動手抓人。」這一次，方維仁幾乎是吼起來了。
蕭美麗一旁勸道：「你就不要責怪方舟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方維仁反問道:「是孩子就什麼都可以做嗎？」
見此情景，方靜勸說道:「麗姐，我看這樣吧，不管怎麼說，今天是方舟的不對，讓他向你和小婭說聲對不起，然後再讓他寫個保證，保證下次不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蕭美麗道：「方老師，還寫什麼保證哦，你這個侄子知道錯了就行了。」
「不行，必須寫。」方靜沉吟良久，「這樣吧，罰他讀一篇文章，然後寫讀後感。」
方維仁看看方靜又看看蕭美麗：「這個辦法很好，還是方老師有辦法，但是讀什麼好呢？」
方靜說道：「《少年中國說》吧，麗姐，你的意見呢。」
蕭美麗笑道：「好，方老師不愧是書香世家，你讓方舟寫的這個讀後感我雙手贊成。」
方舟說道:「姑姑，不，方老師。什麼是《少年中國說》，我聽都沒聽說過，怎麼寫？」
方靜說道：「是初中的課文，你當然沒學過啦。今天是週五了，你回去，先在網上查一下，你須在下週一之前寫出來，送給小婭和你蕭阿姨過目，才算是道歉。」
方舟顯得很不願意：「我爹就不許我上網，怎麼查。」
方維仁說道：「我給你說說吧，《少年中國說》的意思，就是說『少年富則中國富，少年強則中國強』，不看原文，發揮一下你的想像，對你的作文能力，是一個提高。」
方靜說道：「哥，還是要看一下原文，他們才三年級的孩子。方舟，我幫你找原文，可以了吧。」說著，方靜為了氣氛很活躍，要求方舟當著雙方家長的面，給洛小婭陪禮道歉，同時也要求洛小婭當面原諒方舟，並且鼓勵兩個孩子好好學習，把班上的前兩名牢牢控制在手中。
兩個孩子相互擊掌，終於開懷一笑。一場孩子間的鬧劇，就在這一笑中結束了。
……
臨分別時，蕭美麗抬腕看了看表：「小婭，怎麼搞的，給你鍾叔打電話這麼久了，怎麼還沒來？」
洛小婭說道：「媽，鍾叔一向很準時的。今天是不是堵車了？」
「嘟……嘟……嘟」。隨著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後，一個身材魁梧、帶著墨鏡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二樓來，到了方靜辦公室的門口，緊繃著臉說道：「麗姐，沒事吧。」
蕭美麗說道：「沒什麼，只是孩子的一點小事。洛鐘，不要給你堂哥洛明說，我不想要他知道這件事。」
來人說道：「怎麼會呢，洛董現在在杭州。快走吧，外面的天色陰沉得很，快要下大雨了。」
蕭美麗笑起來打著招呼：「這樣也好，方老師，方舟，我們就先走了。有空的話，我請你們一起到我家來作客。」
這個招呼中，沒有方維仁，他的內心很不是滋味。
方靜說道：「時候不早了，哥。我們一起回家吧，爸媽正等我們吃飯呢。」
眾人一起走出路師附小辦公樓，天空更加陰沉了，大風吹得街道兩旁的雨蓬、店招、廣告牌「趴、趴」作響。
方靜和方維仁並肩走在人群的後面，小聲問道：「哥，你這是怎麼了，你和麗姐既然是熟人，怎麼就沒幾句言語。」
方維仁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蕭美麗、洛小婭和駕駛員，以及走在前面不聲不響的方舟，輕聲說道：「不說也罷，靜妹，你會慢慢知道的。」
蕭美麗、洛小婭和來人鑽進了一輛黑色轎車走後。方維仁才和方靜、方舟招了一輛的士，匆匆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