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哀傷的交響奏 Chapter 105 逃 文 / 小貓·冰之郁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我的大腦一直渾渾噩噩，一片漆黑。
彷彿有無數冷冽的風在吹刮，我站在一望無際的大漠上，心冷如冰。
沒有人救我，我只能茫然地仰望天際，然後怒吼。
絕望……該是這時候最合適的詞……
「悉索——」黑暗的角落傳出了一個詭異的聲音。
安靜了一會兒，彷彿在確認周圍沒有人，小小的動物極速地狂奔跳躍，轉眼間就跳上了那個水池。
立於池邊遲鈍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解決這些正在緩慢蠕動的紅藻。
終於拿定主意，一甩毛絨絨的尾巴，小爪子乾脆利落地揪住衣服上尚未被紅藻覆蓋的地方，輕輕鬆鬆地躍到了那個昏迷的人的肩頭。
幽藫顯然也明白了這個通靈的動物的意圖，停頓了一下沒入昏迷者頸項的觸手，然後抽出一縷來，宛如一支飛馳的箭，狠狠刺向這個不速之客。
然而小動物顯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身體向後一弓，不退反進，猛地向那根「箭」跳去。
就在二者要相撞抖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小動物卻猛地躲開，直接用爪子攀住昏迷者的衣服，咧開嘴露出閃著寒光的利齒，當即就咬進昏迷者的頸動脈！
幽藫猛地一顫，然後更為瘋狂地捲住了小動物的身體！
酸正在腐蝕小動物的皮毛，發出了可怖的「嘶嘶」聲。大概已經決定了絕不鬆口，儘管如此，小動物強忍著強酸腐蝕的痛苦，再次加重了嘴上的力道。
終於，幽藫退縮，沒入昏迷者的觸手緩慢地退縮，也收回了纏住小動物的觸手，緩慢地向水池退去。
只是，已經勝利的小動物似乎並沒有讓它存活下來的打算，拔出利齒落到水池邊，毛毛的尾巴一掃，一股藍色的侵蝕之霧便被它掃向了滿池的幽藫。
弱之肉，強之食。極弱遇極強，弱者為強者所滅。幽藫雖腐蝕性極強，但逢侵蝕之最，本身的腐蝕性只可忽略不計。
紅藻在一瞬間枯萎，變成了毫無生氣的褐色。
有些疲憊的小動物又一次躍起，快速地奔跑到昏迷者的手邊，尖利的牙齒開始研磨精鋼製成的鐵鏈。
只是小小的牙齒又能將這鐵鏈如何？
正當小動物疲憊地鬆軟了身體的時候，門忽然緩緩移開。
夜視力極佳的小動物再次勉強弓起了身體，冰冷地看著來人，還發出了齜牙咧齒的恐嚇聲。
顯然是被這只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動物嚇了一跳，來人猛地後退一步。卻在看到枯萎的紅藻的一剎那間明白了小動物的來意，反而走了上來。
小動物的背弓地更彎，已經露出了小小的尖齒。
「因為激怒了她，所以沒有等到紫怡很虛弱的時候才提取血鏈。」乾脆利落地劈斷了兩邊束縛自由的鐵鏈與鐵環，昏迷者的身體立即向前傾倒，來人只能迅速抱住了她。
來人探了探昏迷者的呼吸，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從懷裡拿出個盒子，取出盒子中唯一的一顆紅色藥丸，餵入昏迷者的口中，一邊低聲喃喃：「還好這種聖藥可以讓尚有一息的人在半小時內恢復到最充足的體力與精神力，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藥丸餵入後的十分鐘，懷中那臉色蒼白，左臉血肉模糊的女子呼吸終於平穩下來。
小動物在來人切斷鐵鏈的那一刻放棄了攻擊，只是安靜地窩在女子的懷裡，調整自身的靈力。
來人這才注意到這只藍毛，且與幽藫戰鬥的小動物，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小動物：「你應該是九尾靈狐吧！」
藍狐不睜眼，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來人不解，但此時他懷中的女子已經趨於甦醒，所以他也沒有多少精力來關注休息的藍狐。
「紫怡……你醒了。」那個聲音充滿了釋然與高興。
聽到這一個聲音，儘管我看不見他的樣子，我卻還是叫出了他的名字。
「夜涵！」
***
為了讓我能夠行走，並且不至於走到半路像林妹妹一樣暈倒，夜涵不斷地將他的靈力注給我，又休息了整整半個小時，我才攙著他的手站起。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的靈力大到恐怖，就像影一樣。
彷彿洞徹了我心中所想，夜涵低聲說道：「我本身的靈力是沒有那麼強的，是哥哥在死前將他的靈力給了我，讓我保護你。」
「……」我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
影在那一刻就為我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然而我卻害死了他。
「糟糕！」聽到什麼，夜涵扶著我的手驟然一顫，然後拽著我就向門外走去，「父王已經發現他的聖藥不見了！」
「什麼？」我茫然而不解地抬頭看他。
「快走。」不想浪費時間在解釋上，夜涵索性抱起沒有絲毫靈力的我，腳下一點，帶著小小的藍狐，他快速地移動身形。
他的暗篷裹在我的身上嚴嚴實實，但我仍是聽到了暗篷外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看來魔族內的消息傳播速度還沒有夜涵的速度快，因為當夜涵抱著我出現在魔界與人界的交界處的時候，守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恭敬地迎上去。
「打開空間大門，我要去人界一趟。」
「……少王子，您手上的是？」
「哼，一個奴僕，有什麼理由來問我的事情！」
「……卑職冒犯！」
空間扭曲的聲音傳入暗篷內我的耳中，然後我靠著的那具軀體輕輕地搖晃，片刻後，感覺到不再有魔族氣息壓迫，我明白，我已經站在了人界。
將我放在地上，拉下風帽，夜涵終於支撐不住，踉蹌著幾乎要倒在地上。
因為長距離的瞬間移動，他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靈力。
「為什麼要救我？」我扶著他，聲音低低地問道。
「要問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吧！」他笑著回答，「也許是因為哥哥在化石的前一秒傳音給我，讓我好好保護你。」
我的雙眸黯了黯。
他停下來喘息片刻，又勉強扯出一抹笑：「也許是因為……」
「什麼？」我追問。
「紫怡。」他卻轉移了話題，笑著抽出了一個白色的面具，在這黑暗中熠熠生輝。
「這個是？」
「這是我許諾為我愛的女生制的面具，戴上它吧！」他將面具遞向我，微笑中彷彿揉進了破碎的星河。
「夜涵，你……」我不可思議的後退一步，不由得摀住了被腐蝕地只剩深色的眼的半邊臉頰。
驟的，我雙眼睜大，看著他身體緩緩的幻滅。
「我沒有哥哥愛你，不可以為你化石，但是，我還有暗篷，我也只有它了……」他微笑著，在無盡的夜下化為了一縷縷幽藍的光。
我茫然的走上一步，展開雙手，看那些幽藍的光從我的身軀手臂間向上飛去。
一種絕望忽然填滿了我的胸腔，讓我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為我而死，為了我永滅。
小小的藍狐面對這一切，也表現出了動物不該有的感情，難過地吱吱尖叫。
我清楚小藍的意思，是在為夜涵的哀悼，也是在提醒我，要盡快離開。
痛苦地閉了閉眼，垂下手向小藍勾了勾，小藍立即會意，竄上我的肩頭。
我開始在茫茫的夜幕裡狂奔，帶著鬼魅的氣息。
聽說善良的魔人是會接受審判，然後擁有靈魂，重入輪迴的1。
我相信，夜涵將會得到，這一份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