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九尾再現 文 / 隨緣的豬
龍嘯天徐徐落地，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子，光著腳，小腿之下的褲子已化成了布條，赤著一條胳膊，如同山中生活了十幾年的野人一般。
大殿緊閉著的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三個老人。老態龍鍾卻無不散發著驚人的生命的氣息。和其他在場的人衣著都不同，三人皆是白衣。白衣與白髮、白鬚融為一體，渾然天成，三人相貌相似，唯有面色不同。右邊的一人面色微白，中間一人面色微紅，左邊一人面色微黑。這就是雲端之上，南宮無說過的三位長老吧。
白臉的老者白了眼地上的南宮無，沒好氣地低聲嘟囔道：「一心求敗，怎能不敗！能留一條小命算是不錯了！」
「三弟，慎言！」左邊黑臉的老者瞪了白臉的老者一眼，斥責道。
「你是叫龍嘯天吧！按照之前的約定，本該將你妻子帶出來與你見面。只是，你是否想清楚了！」紅臉老者看著面前的龍嘯天，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者見龍嘯天不解，繼續說道：「你若現在回頭，依舊來得及。若是你二人見面了，只怕就回不了頭了。」
「還請諸位前輩實現承諾，讓我與音音相見！」
「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的天賦，全大陸也沒有幾人，將來封神之戰必定有你的身影。龍族千年都不曾出現過真的神，你是最有希望的一個。何必要為一個為禍蒼生的風塵女子犧牲自己的大好前程，何苦要為了這樣的一個人，置龍族數萬年基業於不顧，置全大陸的安危於不顧。你既然位列八聖，大陸潛藏的危難，也應該多少知道一些吧！」紅臉老者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著。
「晚輩不能以血肉之軀，解大陸之危難，實在慚愧。無奈這世間容不下我的妻，也自然就容不下我。若我放棄了大陸，大陸還有很多像前輩一樣的能人義士守其安穩；若是我放棄了她，她便真的是孤身一人了！還望前輩成全！」龍嘯天已經從南宮無的口中得知了三人的存在，言語中甚是恭敬。
白臉老者見龍嘯天依舊冥頑不靈，不禁生了幾分火氣。「你不放棄那妖狐又能如何，讓你見一面又能如何。莫不是你當真以為能從我三兄弟手心逃脫不成。為了這段禁忌之戀，你竟果然要陪她去死麼？」
「還望前輩成全！」龍嘯天鐵了心似得重複著。
「算了，算了，不管了。狗屁的青年才俊，出生的時候把腦子落下了吧！龍族盼了千百年，就盼來了這麼一個東西！算了，我看我們也不用管了，到時候所有人一齊玩完算了！」白臉老者沒有一點高手的風範，像個孩子一樣暴跳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跌破了下巴，卻沒有一人敢笑出來。
「三弟，慎言！」一旁的黑臉老者冷冷的添了一句，眼睛卻一直盯著場上的龍嘯天。
「可惜，可惜，可惜！」紅臉老者連歎三聲可惜，轉身，大袖一揮，一道灰氣從袖中躥出，直奔後山而去。
那道灰光從老者的袖中躥出，飛入後山便失去了影蹤。短暫的平靜過去，一團白影伴著巨大的轟鳴聲從山中沖天而出，朝著大殿的方向飛奔而來，那團白影依稀可以看到一隻有著九條的尾巴的白狐模樣。天空的陰雲似乎也為其折服，紛紛退讓。
「九尾妖狐！」
「是九尾妖狐！」
……
此時廣場上的眾人，包括隱藏在暗處的眼線，實力最差的也是聖者級別的。此時卻像沒見過世面的山村野夫一般，驚呼聲亂成一片。
白影漸近，一位女子在萬千矚目下，現身其中。一襲輕如煙、薄似紗的白衣將女子曼妙的身材緊緊地包裹著，讓人不由得生出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的感慨。白皙的小臉上，掛著星辰一般的美目，柳葉一般的彎眉，小巧的鼻子點綴著精緻的臉龐，鼻頭微皺，別有一番風味，櫻桃一般的小嘴，調皮地上揚。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似乎只要碰一下，就會被沾濕一樣，漆黑的頭髮彷彿黑色的瀑布，一洩如注，隨意地披在身後，鬢前的幾縷白髮夾雜在黑髮之中，不僅不顯得突然，反而平添了幾分嫵媚。女子從天而降，緩緩來到龍嘯天的面前，逕自撲到他的懷裡，肆無忌憚地賴在眼前這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的懷裡。龍嘯天顧不得其他，順勢雙手環住懷中人兒盈盈可握的芊芊細腰，將她用力地攬入懷中，似乎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帶走。
這就是他只離別三日，卻日思夜想的人兒。他的妻，蘇音音。
龍嘯天對時間早已經沒有了概念，待回過神來時，卻感覺到了懷中之人劇烈的掙扎。龍嘯天不解地鬆開了手，看著她。
難道是害羞了？不可能，就算龍嘯天羞愧而死，恐怕蘇音音也會像沒事人一般。
看著自己丈夫詢問的眼神的無法掩飾的關切，蘇音音羞的滿臉通紅，朝自己的肚子示意……
龍嘯天這才想起，自己一時間太激動，把音音懷孕的事情居然忘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厚地如同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傻小子。
龍嘯天低頭，準備摸摸蘇音音微微鼓起的腹部，跟自己的孩子說聲抱歉，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雙眼瞬間佈滿了血絲。
腳下的青石板，已經是血紅一片。
蘇音音的雙腳帶著兩隻拇指粗的腳鐐，只是腳鐐並不是普通的腳鐐，而是極刑「入骨」，據說只有罪大惡極的罪人，才會有此待遇。腳鐐的內側，生有拇指長的倒刺，倒刺從雪白的皮膚刺進去，直至骨髓！血不停地從傷口上湧出來，才不一會的功夫，留在地上的血就浸濕了身後的裙擺。縱然自己的妻有萬般不是，罪該萬死，可也不該受到如此的待遇，難道他們看不出，這只是一個懷著孩子的母親麼！
龍嘯天強忍著心痛，蹲下身體，欲將腳鐐扯斷，耳邊卻傳來音音撕心的輕呼。「啊，不要，疼！」
「天哥，你不要這樣。只要我不動，就一點都不疼的！真的，一點都，不疼！」蘇音音一手摸著自己的腹部，一手親暱地拍著丈夫的頭輕聲安慰著。
原來，這三天，妻子一直是在這樣的煉獄中，等待著自己。龍嘯天猛然舉起巴掌，左右開工，發瘋一般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唯有這樣自己才能稍微好受點。
蘇音音哭了，聲音如夜鶯一般的動聽。「天哥，你別這樣，音音一點都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你不要這樣子，我心疼！」
龍嘯天停了下來，淚在臉上畫下了兩道深深的傷痕。龍嘯天站了起來，走到音音背後，擋在眾人面前，和她背靠背，讓她依偎著著自己。所有的風雨，自己一個人抗就好。
「別動，你一動，又該疼了。」龍嘯天笑了，很苦很疼地笑著，他想起自己答應過妻子，要永遠讓她愛的人笑著。不動就不疼，這個傻女人，不動就不會疼了麼，這個傻女人，說不疼就真的不疼了麼。他實在想不通，這樣的一個傻女人，憑什麼來為禍蒼生！莫不是世上的人都瘋了不成，憑什麼相信一個幾千年前的傳說，相信這樣的一個女人，可以塗炭生靈！
「我就知道，見了面，必定是這種結果。這妖狐本來是留不得的，不過念在她懷的是龍族的後代，姑且留她一命，若將來產下的若是龍子，我定當送還龍族；若是妖狐，便只能……」紅臉老者悲天憫人的神情和語氣解釋著。
「我龍嘯天，謝謝你全家！不過不必等以後，諸位現在就可以決斷。小女姓蘇，名憶天！」龍嘯天雙目通紅，掃著場上所有的人，咬牙切齒，語氣之中再沒有之前的恭敬之意。
「若為龍族，為大陸，他日封神之戰，我龍嘯天定當身先士卒，死而後已。若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要讓我的音音和憶天為之陪葬，我龍嘯天不服。既然天下蒼生容不下她們母女二人，我便從此與這蒼生為敵。正道不存，唯有入魔！此情此心，天地為鑒！」說完，龍嘯天口吐鮮血，仰天長笑。直至雙目之中，儘是鮮紅一片。
背後的蘇音音再也忍不住，哭著，轉身將龍嘯天抱在懷裡。想要阻止他說下去。
嘯天的心中，一定痛極了。否則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一個從小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人，一個當初信誓旦旦要為天下人除掉自己的人，一個即使自己心中再多怨恨，他都要為世人說盡好話的人。此時卻甘願為了放下一切，與之前的信仰為敵。
龍嘯天轉身，輕輕攬住妻子的細腰，輕撫著妻子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音音，莫哭。世間傳言你為禍人間，塗炭生靈。今日夫君便幫你完成了他。莫要你白白受了這等的委屈！」說完親暱地拍了拍懷中妻子的頭，轉身沖天而起。
龍嘯天的聲音從黑雲之中幽幽地傳出，不再是那般的浩氣凌然，反倒是如同九幽之中的厲鬼，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狼生暗刺、窺之則殺。虎長利牙、碰之則狂，蛇吐毒液、見之則慌。」
「逆鱗碎，龍吟現，蒼穹破，蒼生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