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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魂器—輪迴 文 / 秋葉子

    墨晨身在空中,眼角一挑,忽然看到身旁不遠處正有一道矮小的身影呆滯地站立在那裡。

    玉兒怎麼來了!墨晨心中一驚,然而還沒等他落下,一道白影乍現,一腿將他重重掃飛。

    「轟!」那滴血中包含莫大的威能,墨晨被直接炸飛,翻滾的氣流,作用在墨晨身上。山坡上多枯木礫石,墨晨就地一滾,身上立刻開了花。

    「玉兒!」墨晨滿身是血,但他根本不在意,掙扎著爬起來。他原本呆著的地方,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大坑,灰塵四起。

    「玉兒!」墨晨竭力嘶吼著,朝大坑處跑去。

    「玉兒!」墨晨雙眼無神,那道倩影一瞬間勾起了墨晨重生八年的點滴歲月。無數懊悔中閃過,山頂上煙塵四起,但那道倩影再也看不到了。

    「哥哥。」一聲低低的呼喊聲自墨晨身後響起。

    「玉兒!」墨晨朝後轉去,不遠處,一個身穿麻衣的老人臥在一塊巨石邊,一條素白的胳膊自老人身下伸出,正無力得晃動著。

    「玉兒!亭爺爺!」墨晨驚喜的叫道,眼前一沉,直接昏了過去。

    數里外,青色巨龍無神地朝墨晨看了看,血紅色的大眼緩緩閉上。

    一盞油燈擺在床邊,火苗飄忽不定,照亮了整個屋內。

    「玉兒!」墨晨大叫著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玉兒那月牙般墨色的眸子。

    「哥哥,你終於醒了。」看到墨晨齜牙咧嘴的樣子,玉兒顯得既開心又內疚。

    「玉兒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墨晨想起身訓斥玉兒兩句,但腰間劇烈的疼痛,令他差點又昏死過去。

    「哥哥,哥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不聽你話了,你不要死啊。」玉兒帶著哭腔。

    「我死不了的。」墨晨強忍著劇痛,朝玉兒露出一個笑臉,「對了,亭爺爺怎麼樣了?」

    亭爺爺,正是之前用身體保護玉兒的老人。雖然亭爺爺本名樂正亭,但自墨晨和玉兒出世,他就如爺爺愛孫子孫女般寵著他們。

    「亭叔沒事。」一個中年人從房外走了進來,剛毅的臉龐上有著些許冷漠,但看向墨晨時,眸子中閃過一絲關切的神色,這人正是墨晨的父親,墨帆。

    「好了,晨兒也醒了,玉兒你也不要打擾你哥哥靜養了,今日天色已晚,按照家族規矩,你明天要跟我去後山受罰。」墨帆又看了一眼墨晨,隨後對玉兒說道。

    「父親,玉兒還小……」

    墨晨想要替玉兒爭辯,但被中年人狠狠瞪了一眼:「還有你,晨兒,按照家族規定,你傷好後,也要跟我一起去後山受罰。」

    九年前墨家大亂,族長和十餘位家族重要成員都離奇失蹤。家族子嗣慘遭屠戮,墨羽城改名南川城後,家主唯一的香火墨帆,被逼組織剩餘的家族成員,來到廣延山定居。當時家族成員已不足百人。為了墨家的延續,當時墨帆定下一個規矩:遇到一切危險,不可戰,只許逃!

    玉兒撅著小嘴跟在墨帆身後,關門的時候還不忘沖墨晨擺了個鬼臉。

    墨晨無奈的笑了笑,這丫頭,總是古靈精怪的。

    「小傢伙,睡了兩天,終於醒啦?」墨帆和玉兒剛出去不久,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雪白色頭髮的腦袋,探頭探腦的伸了進來。

    「亭爺爺。」看清來人,墨晨欣喜的回應了一聲。

    樂正亭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又躡手躡腳的關上門。

    墨晨看得想笑,在家族中樂正亭是一個死板嚴肅的老頭,可當只有墨晨和他兩個人時,他更像是個孩子。

    「你老爹說你醒了,叫我在床上安心養傷,還不准我出來看你,這傢伙,幾歲尿床的事我都一清二楚,還想管我。」樂正亭哼唧唧了幾句,又探頭向外面看了看,確定墨帆沒有發現後,長舒了一口氣。

    「小晨子你傷的不重吧?」樂正亭轉過頭,嘴角咧了咧,那滴鮮血將他炸飛後,他為了保護玉兒,身上的傷比墨晨重的多。

    「不重。」墨晨搖動的頭垂了下來:「「亭爺爺,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好奇,這些事也不會發生。」

    「沒事的,你爺爺年輕的時候,你爺爺他爹可比你爹要費心多了,你爺爺他爹像你爹這麼大歲數時,你爺爺見到你爺爺他爹跟見鬼似的。」樂正亭順口溜似的說著,一步步蹭到床邊,慈愛地摸了摸墨晨的腦袋:「總之啊,還沒被你折騰夠之前,我這把老骨頭是死不了的。」

    「咦,你達到築基境界了?」樂正亭剛才沒注意,精神力隨意地朝墨晨一掃,忽然發現墨晨的氣息比以前有了質的變化。

    「嗯!」墨晨點頭,驕傲地回答道:「算起來,是前天早晨突破的,不過現在還沒有鞏固在一重天。」

    聽到墨晨的話,樂正亭有些渾濁的雙眼噙滿淚水:「好啊,八歲的築基,八歲的修者,如此天賦,怕是連整個東域也沒有,蒼天不負我墨家,不負我墨家啊!」

    樂正亭小孩似的傻笑,墨晨一直在旁邊看著,也不說話,只是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良久後,樂正亭終於恢復了常態,但喜悅的神態,依舊表現在臉上。

    「亭爺爺,你知道魂器是什麼嗎?」墨晨思索良久,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魂器?」樂正亭略有所思,想了想才說道;「魂器的事我也只是在年輕的時候聽長輩們提到過,據說魂器生於人的靈魂之中,擁有魂器的人都是天資卓越之輩,咱們狄國四大勢力之一的落花宗宗主實力並不很強,但卻是最為危險的一個,就是因為她天生魂器。」

    「對了,晨兒,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也擁有魂器?」老者說道最後,語氣中都帶有著一股狂熱,如果九年前族中有一位擁有魂器的天才,那九年前的墨家,誰敢動?誰又能動?

    「不是,我也就順便一問。」墨晨笑著搖搖頭,從先前那頭巨龍震驚的語氣中,墨晨雖然不知道魂器具體是什麼,但威力一定大的驚人。墨晨天賦凜然,年僅八歲已經踏入修者行列,這份天賦可以讓無數人為之眼紅,若是再被人知道了自己擁有魂器,那自己怕是離死不遠了。

    「是嗎,」樂正亭語氣略帶失望,但很快恢復過來,「過些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了,你也滿了八歲,是時候去南川城拜拜祖先了。」

    「可後山那個妖獸。」

    「不用擔心,我們不用管它,那些強大的妖獸視我們如螻蟻,他們是不屑於消滅我們的。」樂正亭有些自嘲得說道。

    墨晨點了點頭,這個世界以強者為尊,給弱者活著的權利,已經是站在金字塔上層的最大的施捨。

    「對了,」樂正亭突然一臉正色:「你突破築基的消息,除了你父親和二叔,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墨晨回答道。墨晨心裡也明白,自己的天賦如此逆天,墨家在墨羽城時樹敵太多,現在家族沒落,以前的那些仇家知道墨家出了一個天才,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之除掉。

    「嗯,我教你一門隱藏實力的功法,務必在去墨羽城之前把它練熟,否則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去墨羽城的。」樂正亭說著,自懷中摸出一本古書。

    古書紙張發黃,羊皮製成的封皮上,印著三個燙金大字:封靈錄。

    「這是墨家世代相傳的功法,據說相傳了數千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樂正亭訕訕笑了笑,如果墨家是一個傳承了千年的古老家族,又怎麼會像如今般被人任意揉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樂正亭站起身,身上的傷令他有些抽搐,強擠著笑容離開了。

    「帆兒這小子,你突破築基之境的消息也不告訴我,回去要好好收拾他。」樂正亭笑呵呵的,又一步步地蹭回去了。

    墨晨目送樂正亭走出房間,強忍著身上的劇痛爬起身。

    「魂器。」墨晨激動地關好窗門,直接盤腿坐在地上。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明白的很,前世今生,他都能在身後凝成一把淡青色的長槍,但一直不知道它是什麼。那日見到金猿在身後凝成的長棍,才知道它叫魂器。

    全身內力湧動,淡青色的長槍一閃而逝,但墨晨已經累得沒有了絲毫的力氣,沒有癒合的傷口又滲出血跡。墨晨仰躺在木地板上,不斷喘著粗氣,嘴角卻都要笑歪了。

    「果然沒那麼簡單。」墨晨顫抖著雙臂直起腰,前世他以大乘期的實力,也僅能凝出那桿長槍幾秒鐘,現在僅僅是突破築基就有能力把它自靈魂中逼出來,已是相當不錯。

    「你陪我一起走過了幾十個春秋,又同我一起忍受輪迴之苦,以後就叫你輪迴槍吧。」墨晨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又過了一會兒,墨晨恢復了些力氣,顫悠著起身,打開了房門。

    屋外群星璀璨,墨晨借助初生時身體包含的先天靈氣,八年時間已經將全身主要經脈打通,此時修煉古山上的那篇功法,可謂事半功倍。

    古山上的功法,如果以漫天群星為引體,吸收天空中的能量將更加快速。

    半月時間緩緩過去,墨晨傷好的差不多後,就被墨帆帶到後山面壁思過了兩天。這段期間,墨晨成功將實力穩定在築基一重天,而築基二重天,還不知多久才能突破,修者的提升,是用對天地間的感悟砌出來的。

    清晨的寧靜,再次被小丫頭打破。

    今天是去南川城祭拜祖先的日子,族中年滿八歲卻沒有去南川城行祭拜禮的,只有墨晨一人。

    玉兒沒有敬重長輩的好習慣,找到墨帆,吵嚷著要去見證哥哥祭拜祖先時威儀的樣子,墨帆哪裡不知道小丫頭是想去南川城瞧瞧新鮮,被吵得不行,最後答應了下來。

    東方的太陽剛剛升起,墨晨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門。

    「小晨子,傷好啦?」

    「喝,小傢伙幾天不見,又長高了。」

    墨晨雖為族長之子,一路上卻不斷有大人或是拍拍他的頭,或是拉著他左看看右瞧瞧,全然把他當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樣看待。

    雖然住在墨家莊裡的居民,原本大多是墨家的僕人,但墨家九年慘淡的時光,已讓這個原本威震一方的氏族沒有了原來鼎盛時期條條框框的束縛,主僕關係不再分明,而是如親人般相互關心著,這些不姓墨的人,早已將自己和墨家融為一體。

    「汪汪~」

    「汪汪~」

    「大黃,二黃,三黃。」玉兒喚著莊中三條大狗,從莊子另一邊跑了過來。三個傢伙親熱的撲到玉兒身上,在玉兒臉上舔來舔去,惹得玉兒咯咯直笑。

    整個墨家莊用木柵欄圍了起來,四匹血色黑鬢馬威風凜凜地站在莊口,墨晨的二叔墨征,以及墨征的兩個孩子墨坤和墨坤人已經先到了。

    「二叔,坤哥,琴姐。」

    墨晨剛給幾人打過招呼,墨征就一個熊抱迎了上來。

    「哈哈,小兔崽子,這麼快就能下地走路啦?」墨征一把將墨晨抱了起來,左瞧瞧右看看,見墨晨已無大礙,小聲說道:「你小子真是個妖孽啊,你二叔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體內還沒有內力呢,你倒好,竟然修煉到了築基一重天。」

    「好了,別誇得他找不著北,還有晨兒傷勢初癒,你也小心著點。」墨晨剛想要謙虛兩句,墨帆冰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嚇得墨征猛地一跳。

    墨帆徑直地自莊中走出來,雖然墨晨天賦過人,但年輕也意味著輕狂,他害怕墨晨會因年輕而太過自傲。

    「走吧。」墨征哈哈一笑,蓋過了剛才尷尬的神色,轉身騎上了黑鬢馬。

    「坤哥和琴姐是去墨羽城參加歸雲宗的考核?」墨晨問道。歸雲宗是狄國第二大宗,考核每三年一次,通過考核的修者,就可以成為歸雲宗的記名弟子。

    墨坤不善言語,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木訥的點了點頭。倒是墨琴親熱的上前和墨晨說了起來。

    樂正亭也從莊中走了出來,墨帆幾人依次問好。樂正亭和墨家上代家主有莫逆之交,論輩分,是整個墨家莊中最高的。

    「那篇功法可會運用了?」臨行前,樂正亭將墨晨拉到一旁問道。

    墨晨點了點頭。

    「好孩子,到了南川城注意些,多看著點你妹妹。」樂正亭慈愛的摸了摸墨晨的小腦袋。

    「嗯,亭爺爺,我會的。」墨晨應了一聲,朝黑鬢馬跑去。

    重生八年,墨晨還是第一次走出村落,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晨兒,上來。」墨征大笑一聲,將墨晨拉上馬。

    「灰兒!」四匹黑鬢馬打了個響鼻,載著墨帆幾人走出了墨家莊。

    踢踏的馬蹄聲中,幾匹黑鬢馬沿著山路,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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