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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驚魂三日(十一) 文 / 天高辰遠

    升州城南有座小城名為高淳,橫豎不過數里的小縣城遠沒有後世的繁華,但兩湖一江的簇擁卻仍舊將那份獨有的水韻襯托的淋漓盡致。

    高淳縣只有一條大街,臨水的街面上錯落著幾家鋪子,一家酒肆的二樓窗口處,一位氣質不凡的中年人正在靠窗的位子上自飲自酌。

    偶爾抬頭向窗外看去,河面上幾條小船正悠閒的蕩漾著,河邊三兩婦人正在浣洗著衣物,升州之戰剛剛打響,北面的叛亂還沒能傳到小城來,一切都同往日一般悠閒。

    當中年人將第三壺酒飲完時,街面上正有兩人從南邊一路行來。

    「雲師兄,靈兒師妹出什麼事了?」年紀稍小一些的那人衝著身旁那位年長之人問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了……

    年長一些的那人卻沒有絲毫的不耐,依舊認真的回道:「不知,但有馬師弟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哦……」又是同樣的回答,青年人有些失望,雖然他也知道雲師兄並不能給他確切的答案,但焦急的他卻希望有人能夠給他一個正面的答覆,好讓心中的那份焦慮能夠稍稍得到平復。

    自從靈兒的千里傳訊符一激發,青年人便一直處於這種焦慮、忐忑的情緒中。是的,青年人很擔心靈兒的安危,不僅僅是師兄對師妹的那種關心,而是男人對女人的那份愛慕。靈兒作為宗門第一美女,身份高貴,性子又隨和,門中男弟子又有幾個能不對其心生愛慕呢?但當身份的差距大到足以讓人絕望的時候,還能將這份愛慕留住的人就很少很少了……也唯有身份相近的幾人才會因心中時常浮現的癡念而將這份愛慕不時地提起。

    青年人便是宗內除了烏炎外唯一一個還能提起這份愛慕的人。烏炎是由於他那身為大長老且金丹大圓滿的父親才敢肆無忌憚的追求靈兒。而他之所以這個底氣,也是因為他的父親、他的爺爺、他的叔伯……他的家族!

    慕容世家,崑崙域內第一的世家,在一個由宗門主導的域內,一個家族竟能保持「第一」這個名號數千年之久,即使是最近這沒有元嬰期族人坐鎮的數百年裡,慕容世家依舊威勢不減,便足見慕容家底蘊之深厚。

    但即便如此,青年人依舊不敢如烏炎一般將這份愛慕大聲喊出,因為他的父親,慕容世家的現任家主,已經第三次衝擊元嬰期失敗了,此生再入元嬰期的希望幾乎斷絕。苦苦支撐了數百年之久的慕容世家,表面上光鮮依舊,實則已危機四伏。

    而烏炎的父親,年紀只是他父親的一半,卻早已鞏固了金丹大圓滿的境界,時刻準備衝刺元嬰期,以他的資質和年紀,百年內進入元嬰期,幾乎是必然的。

    兩個相差不大的又截然不同的概率,徹底將青年人求愛的路斷絕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烏炎這個他曾經瞧不上的土包子,一次又一次的糾纏在靈兒身旁,自己卻只能躲在一旁暗自生氣,無力站出來將那煩人的紈褲驅逐……

    世家的良好教育讓他很早便學會了一切以家族利益為上,心中的那份愛慕,只能深深藏起,靜靜的等待著烏炎死心或靈兒走向自己的那一絲渺茫的機會。

    當青年人跟隨著雲師兄走到那家酒肆樓下時,二樓的中年人便探出身來,衝著二人吆喝道:「雲師兄、慕容師弟,上樓喝杯酒吧!」

    雲天河聽見後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著二樓的中年人:「任師弟?」

    中年人說完後便縮回了身子,雲天河皺了皺眉,旋即便帶著青年人走進了酒肆。

    「來來來!坐下喝杯酒,這家店的酒不錯!吃食更是一絕!」中年人招呼二人坐下之後,便大聲吆喝了一句:「小二,加幾個菜,再拿幾副碗筷來!」

    片刻之後,肩上披著一塊白色抹布的小二便興沖沖的跑了上來:「幾位客官,您要吃點什麼?」

    「那什麼,剛才給我上的都再來一份!另外還有些什麼……名字太多,沒記清,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來著?」中年人乾笑的一聲,問道。

    「哦,本店有清肫干白魚,清蒸鱖魚、昂子魚,鹽水蝦,蓮蓬頭、菱母頭,馬齒眼,一網打盡,藕圓子、肫豇豆,歡頭燜米糖,干豇豆,油搾獅子頭……」小二隨即便掰著手指頭算開了。

    「好了好了,剛才說的,都來一份吧!」中年人聽的有些頭暈,便笑著制止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馬上就來!」小二一聽大生意來了,連忙興奮的跑下樓去。

    「來!先嘗嘗,這些我還沒動過。」中年人將案几上的小碟送到二人面前的案几上,招呼道。

    雲天河卻沒有動筷,他仔細的看了看四周,這才蹙著眉頭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烏炎師弟呢?」

    中年人姓任名恆之,便是烏炎的父親特意為烏炎此行安排的同伴,自然也是隨身的保鏢。

    仁恆之垂頭歎息道:「還能去哪!先走一步了唄!」

    雲天河的眉頭蹙著更深了:「那你為什麼不跟上去?」

    「唉……雲師兄這話說的,人家烏大公子身上可是有飛行法寶的,我哪跟的上啊!」仁恆之頹然道。

    然對他的辯解,雲天河卻不為所動,依舊直視著他。倒是他身旁的那青年人一聽到烏炎的那把飛行法寶,便心中來氣,譏笑道:「他那算什麼飛行法寶!一件破爛罷了!我就不信以你任跑跑的速度會跟不上?」

    「哈哈,慕容公子的嘴巴還是這麼不饒人啊!」仁恆之笑著說道。

    「這個解釋,你可以留給烏大長老,看他接不接受。」雲天河凜然道。

    />「呵呵,沒想到身為掌門高徒、秋玄老祖紅人的雲天河雲二師兄,竟然會如此為烏大長老考慮。」仁恆之接著笑道。

    「既然雲某身為宗門二師兄,在大師兄閉關不出的時候,自然要關心眾師兄弟們的安危,何況如今又是在出任務。」

    「雲師兄大公無私,小弟佩服!」仁恆之笑嘻嘻的拱手說道,隨即卻又接著說道:「只是可惜啊!估計烏大長老這回沒工夫找我的麻煩了!」

    「為何?」雲天河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

    「烏大長老愛子身死,你說他是先去找那行兇之人還是來找我呢?」仁恆之笑道。

    「你說什麼?」雲天河一驚,隨即連問道:「他死了?誰殺的?」

    「你說呢?」仁恆之笑著問道。

    「天命之人!」雲天河幾乎沒怎麼想,便非常肯定的說道。對這個讓自己折戟的「天命之人」,雲天河自從上一次失利之後便再也沒有小覷半分。這一回,靈兒的千里傳訊符被激發,顯然她和馬師弟遭遇了莫大的危機,而在尋找「天命之人」的路上,能夠逼迫靈兒不得的不激發千里傳訊符的危險,顯然也只有這個「天命之人」才能帶來。

    「你能確定?烏大長老給了你烏炎的魂牌?」雲天河追問道。

    「怎麼可能?那種東西就算烏大長老再看得起我也不可能給啊!」仁恆之回道。

    「那你怎麼知道烏炎已死?」雲天河問道。

    「我不能確定烏炎死沒死,」仁恆之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盒,擺到二人面前,說道:「但我卻能確定這東西的主人如今定然已不在人世!」

    仁恆之打開玉盒之後,一隻白色的蟲子就那麼蜷縮在玉盒之內,原本飽滿的身子如今已然枯萎。

    「陰陽蠱?這不是黑白雙凶的東西嗎?怎麼到你手上了?」剛才咋一聽烏炎身死的青年人,心中激動不已,腦中全是困難解決,靈兒唾手可得的念想,一直都不曾出聲,直到這個玉盒出現後,看到盒中那只白色的小蟲,這才驚訝出聲。

    「有一回張三和我打賭輸了,沒東西還債,便把這只他隨身的蟲子抵押給了我,沒想到這一回,這只當初不情不願才收下的蟲子,竟救了我一命!」仁恆之自嘲的笑道。

    「這是張三李四的命蠱!蟲在人在,蟲亡人亡!」雖然在座三人對張三李四的功法都有所瞭解,但雲天河卻一字一頓的強調了一遍,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張三李四的搜尋路線就在靈兒他們這一路的北面,與我和烏炎一樣,他們離靈兒也是最近的,他們尚且如此下場,火急火燎趕過去的烏炎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呢?」仁恆之平靜的說道。

    是的,烏大長老這個明顯位高權重的人囑咐他保護的自家兒子,如今被人殺了,仁恆之這個保鏢卻依舊平靜,青年人對此自然十分詫異。

    但仁恆之平靜的說完這一切之後卻只是帶著一絲期待的看著雲天河。

    雲天河知道他在期待什麼,於是便開口問道:「你能給什麼?」

    「一些東西!」仁恆之笑了起來,雲天河開口了,他便理所當然的欣喜起來。

    「什麼東西?」雲天河問答。

    「一些烏大長老不想留著,而我卻偷偷留著的東西!」仁恆之回道。

    「呵呵,你這麼做很危險啊!」雲天河笑著看他。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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