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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遲來的交鋒(五) 文 / 天高辰遠

    長刀破空,然而這一次馬師兄卻沒可能反應不過來了!

    「匡當」一聲響起!那把不知用什麼材料鍛造而成的黑刃竟然在馬師兄那看似瘦弱的臂膀上擦出了一片火花,伴隨著耀眼的火花,馬師兄的身上開始閃爍起淡淡的青色光芒。

    這一番突變僅僅在轉瞬之間便發生了,從方才靈兒的那聲驚呼到如今的這一聲撞擊,兩道聲響竟彷彿連在了一塊。

    馬師兄的反應算不上慢,但卻依舊為這番變故震驚不已!

    然而如今,他的護體罡氣已然激發,馬師兄不認為到了這一刻面對著這一群野人他能有什麼危險。的確,在之前的歲月中,有為數不少的人死在了外界蠻荒之地的野人手中,然而據傳回來的情報顯示,這幫人絕大多數都是些目高於頂的蠢貨,想必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依舊不願意相信發生的一切。顯然,這幫人並沒有來得及將自家的護體罡氣展開,便死在了他們眼中螻蟻一般的野蠻人手裡。

    而馬師兄,自始至終就沒有輕視過這幫野蠻人!在驚變發生的第一刻便立即果斷的激發了護體罡氣,自然在他看來,外界的野蠻人已不可能對他有什麼威脅了!畢竟護體罡氣的防禦力有多強,馬師兄心中一清二楚,即使上品的飛劍法寶也不可能刺穿同等級別的護體罡氣,除非是那傳說中的極品法寶。可是這種煉器大師手中的珍寶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問世了!在這蠻荒的外界,自然更不可能出現!

    所以,馬師兄便有了閒情,想要看看挑起這一番驚變的主謀,貓戲老鼠一般的看看對方臉上那一切成空的表情!

    而他,自然也知道此番驚變的主謀是何人!只是讓他有些意外,以致有些狼狽的是,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選在這種地反動手!

    於是,馬師兄自嘲的笑笑,抬起頭來,往對面看去。

    只是他看到的卻是一面面黝黑的盾牌!

    馬師兄有些疑惑,繼而有些好笑:「難道他們試圖用這種東西來抵擋自己的飛劍?」

    馬師兄的笑還掛在嘴角,護體罡氣已開的馬師兄顯得從容不迫,也就沒有從原地移開,於是在他精確的感知中,他清楚的看見那幾個身材瘦弱的「書生」用他們引以為傲的速度將另外三根絲線,分別綁在了自己剩下的雙腳和左手上。

    絲線繃直,馬師兄的手腳卻沒有移動分毫,既已運轉了靈氣,外界的這點力量自然無法撼動馬師兄半分,至於那伸出去的右手,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收回。

    只是,他想看看,這個讓自己有些意外、有些狼狽的人,還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於是,驚喜真的來了!

    沿著絲線,從另一頭滑過來一個接一個的黑色鐵球,鐵球足有碗口那麼大,向著馬師兄四肢滑來的鐵球足有十多個!

    馬師兄好奇的打量了這些鐵球一番,神識一探,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

    他不知道這些鐵球是什麼,自然更不可能知道這些鐵球的威力,只是他心中想著,既然這是對方最後的手段了,想必該會讓自己稍稍驚訝一番。

    四根細絲突然猛地一抖,隨即馬師兄便清楚的覺察到那串在鐵球上的一個拉環被細絲上下晃動的力量抽離了出來。

    十幾個鐵球於是開始墜地!腳上那幾個甚至已經滾到了他的腳邊。一股灼燒的味道雖然很淡,但馬師兄還是清晰的聞到了。

    「趴下!」這是馬師兄聽到的,那個人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好在不是最後一句……

    頓時,馬師兄便發現他周圍的一群人竟然齊刷刷的倒下了一片,然而稍遠一些的遊人還在愜意的遊玩著,馬師兄甚至能看到他們那帶著一絲驚奇、一絲笑意的雙眼,偶爾向著他們這裡瞥了過來。

    剛才那一聲長刀與胳臂的碰撞在這些遊人看來,也許就像附近那些跑江湖賣藝的漢子所做的一般,剛才馬師兄還清楚的看到,在看見自己的胳膊擋住了那把巨大的長刀之時,附近的遊人們竟還賣力的叫好,甚至有那豪爽的看官們已然丟出了幾枚銅錢。

    而那幾枚銅錢如今正和那幾個正在向外冒著煙的鐵球安靜的躺在馬師兄的腳邊。

    是的!在下一刻來臨之時,馬師兄忽然覺得這一刻天地竟然變得那樣的寂靜!彷彿一切的聲響都已消失殆盡……

    靜極生動!

    一聲無論用怎樣的言語來形容都不為過的巨響,就那麼突兀的在貢院大街上響起了!

    「轟……」一切的形容詞都沒有這個原始的擬聲詞來的直接,來的震撼!

    十幾顆鐵球就在那一瞬間裂開了!

    馬師兄甚至能夠清晰的捕捉到他們裂開之時所有的畫面,鐵皮先是慢慢的膨脹,隨後那凹凸不平甚至帶著一些刻痕的鐵皮上便開始出現一道道的裂痕,然後裂痕逐漸變大,開始和鐵球本體分離開來,再然後,巨響要比那股燒焦的味道更快的被馬師兄覺察到。

    感覺靈敏的馬師兄,看到的一切在外人眼中僅僅只是一瞬,可在馬師兄的眼裡卻好像慢鏡頭回放一般,尤其是這一次,心頭生起的微妙感覺讓他更是覺得這一幕是那樣的漫長……

    為此,他有些疑惑!因為這些鐵球的變化很像他以前煉丹術不成熟時,丹爐爆炸時的反應,二者簡直如出一轍!

    「難道這些個小小的鐵球,竟是一個個的丹爐?裡面竟在煉製著一顆顆丹藥?而且看這威力,難道這些丹藥還很名貴?」

    這是馬師兄在強

    烈的氣浪襲來之前,腦海中最後的一絲想法。

    爆炸!一個對於許辰這幫少年有些熟悉,但對於貢院大街上眾多的有人卻十分陌生的一個詞、一種現象!

    可燃物在封閉的空間裡發生的一種,伴隨著發光、放熱的強烈的化學變化。

    這是許辰當年上學時,老師讓他記住的概念,那時的他最多只在新年的時候,像其他的男孩一樣,玩過些鞭炮。自然也不可能想到,當年被逼記住的一個概念,成了今日拯救他的偉力。

    濃烈的氣浪滾滾襲來!那空氣中隨處飄蕩著的塵埃將這股強烈的氣浪清晰的勾畫了出來,宛如黑雲壓城一般,向著四周飛快的衝去!

    許辰的人在他的提醒之下,早已趴在了地上,身上還蓋著厚厚的盾牌,即使這樣,持盾的少年們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巨力,偶爾還有些「鏗鏘」聲響起,那是鐵球的碎片正在撞擊著堅固的盾牌。

    氣浪是無形的,既然擋在身前的少年們已為它讓開了道路,它自然也就盡情的向四周撒歡兒著。

    於是,稍遠些的遊人們便感到平地生起了一股巨風,向著他們狠狠的吹來!

    數之不清的遊人身不由己的向一側飛去,不管是弱的書生還是那些自溢功夫超群的江湖好漢們,此刻全部如水中的浮萍一般隨風而去。

    還有那些個形狀各異的攤位,有賣吃食的,那一顆顆麵團子蘸著糖水也在風中舞動;有賣胭脂水粉的,一股氣浪被染成了紅色,帶著淡淡的甜香之氣;有賣名人字畫、房四寶的,那一幅幅畫中人竟好似活了過來一般,在空中飛舞,彷彿要伸出手去將那些就在附近的筆墨抓住,開始又一次的揮毫……

    除了攤位,附近幾家開門營業的鋪子自然也成了氣浪戲耍的好去處。掀翻門上的牌匾,踢開大門門槽中的木板,在將老掌櫃的推到,把那桌上的算盤搶來,再將客人們一一趕到牆角……儼然一個上門踢館的惡客!

    慘叫聲直到氣浪宣洩完它那頑皮的勁頭,方才從遠處、從四面八方傳來……

    「啊……」

    「哎喲……」

    大抵都是沒有創意的叫喊,聽上去讓人索然無味。

    好在始作俑者也似乎嫌這些叫喊聲有些擾人,於是便粗著嗓子喊了一聲:「殺人了!揚州的匪人殺到升州來了!」

    這一聲喊叫瞬間掩蓋了週遭所有的慘叫!

    四周的氣氛稍稍安靜了一些,隨即片刻後便變的更加嘈雜起來。

    「殺人了!快逃命啊!」

    「揚州的匪人殺到城裡來了!快去報官啊!」

    ……

    於是,慌亂的腳步聲逐漸響起,幾乎所有的遊人都在這一刻開始動作起來,即使那些被氣浪吹落的重物砸折了腿的人,也在艱難的踮起腳向遠處跑去。

    不一會兒,貢院大街上便人去樓空,除了那些黑色的盾牌慢慢的立起,隨即移開,顯露出盾牌後面那一張張略顯年輕卻並不驚慌的少年的臉。

    這個時候,一個少年漸漸的從盾牌後面走了出來。

    放下手中那個鐵皮捲成的粗製喇叭,許辰用力的揉了揉雙耳,有因為方才爆炸的響聲,也有因為方才躺在地上的那一聲大叫,近乎封閉的空間,頭上又蓋極易傳導聲音的鐵盾,這兩聲大響可是讓許辰的雙耳至今依舊「嗡嗡」直響。

    煙塵還未完全散去,許辰用手在鼻頭輕輕的揮著,抬眼向著爆炸的源頭,也就是馬師兄的所在望去。

    只見朦朧的煙霧中依稀可以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只是這個身影依舊還站立著。

    「我靠!這麼硬?這可是十斤顆粒狀的黑火.藥啊……」許辰剛要掉頭往後撤去,煙霧中便傳來幾聲粗重的喘息聲。

    於是許辰稍稍停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的回頭望去。

    煙塵漸消,馬師兄的身影開始清晰起來!

    只見如今的馬師兄,再也沒了之前的倜儻風流!

    髮髻早已不見,披頭散髮,潔白的額頭上有著一個駭人的血洞,依舊在往外流著鮮血。身上的白衣更是被氣浪撕的破破爛爛,露出了裡面的褻衣,胸膛間的一件內甲上如今正插著幾塊破碎的鐵片,邊緣處被染的鮮紅,顯然已經入肉極深!

    馬師兄重重的喘著粗氣,伸出手去想要往懷中掏出幾個療傷的丹藥,仔細的掏了掏,往日那密密麻麻的小玉瓶如今竟只剩了兩個。

    「唉……要是有錢能買個儲物袋就好了!」這是馬師兄此時心中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不夠轉瞬間便啞然失笑,也不知是為了此刻的處境還是因為「儲物袋」這種珍寶根本不是他們築基期能夠想像的!

    馬師兄檢查了那兩個玉瓶,其實哪裡用得著檢查,都是他一手煉製的,什麼樣的丹藥、什麼樣的療效,只一看玉瓶的顏色便一清二楚。

    「聊勝於無吧!這回這個驚喜可真夠大的……」馬師兄搖頭苦笑,倒出幾粒專門用來修煉卻對療傷卻沒什麼大用的「黃精丹」仰頭吞下。

    「看來,火.藥果然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沒有之一……」許辰站的有些遠,所以只能依稀聽見馬師兄說出來的幾個字符,但馬師兄服藥的動作卻被他看的清清楚楚,於是剛剛開口,想要得瑟一番的許辰立刻臉色劇變,陰沉的望著馬師兄,隨即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馬師兄手腳上的四根細線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在方纔如此劇

    烈的爆炸中竟然絲毫無損。

    隨著許辰大手一揮,四根絲線再次繃得筆直!

    「同樣的招式,用上兩遍,有用嗎?」馬師兄轉過頭來,看向許辰,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雙眼中的陰寒卻讓人無法直視。

    然許辰並非常人,自然能坦然視之,並且同樣微笑道:「怎麼會沒用呢?」

    「因為,我已經有了準備了!」馬師兄理所當然的回道。

    「哦,原來這樣呀!」許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卻調皮的一笑:「那不知道那位靈兒姑娘是不是也有了準備呢?」

    聞言,馬師兄雙眼中的陰寒濃重了一分,然而,笑容卻依舊不變:「她的準備可比我要多的多了!」

    許辰贊同的點頭,說道:「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靈兒姑娘的大小姐出身,身上的寶貝自然更多!看來我先對她下手,是正確的!」

    馬師兄卻只是微微一笑。

    「你怎麼不問問她去了哪裡?」許辰見了馬師兄淡然的模樣,忽然開口問道。

    「你是想用這種方法分散我的注意力嗎?」馬師兄笑道。

    許辰老老實實的點頭:「是的!只是似乎沒起到作用……」

    「哎呀!我真笨!你們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隨便掐指一算也就知道了,又怎麼會擔心呢?」許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惱的說道。

    「算了!不逗你玩了!」說完,許辰便拍了拍手。

    這是一個信號,傳不了多遠,但自然有人將許辰的命令傳向遠處。

    於是片刻之後,一陣「噠噠」的馬蹄之聲便順著青石板路傳來過來,不久後,一架足足由八匹高頭大馬拉著的馬車便朝著這裡飛馳而來。

    駕車的人乃是陸浩,少年裡面會騎馬的沒幾個,這很好理解,大家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牛都沒騎過何況是高頭大馬呢!

    於是受過良好教育,君子六藝學有所成的陸浩便當了一回馬伕,同時駕馭八匹大馬。

    馬車很快便跑到了馬師兄的身旁,然後陸浩用力將身旁的一個扳手扳下,馬車的底板便向兩側掀開。頓時,一塊青石便從馬車上落了下來,正巧將馬師兄身旁的幾塊青石板重重的壓在了下面。

    隨後,陸浩跳下馬車,任由八匹駿馬將車架拖走,快步走到許辰身旁,望著對面的馬師兄。

    許辰這一番動作,馬師兄自始至終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於是許辰再次笑了起來,說出了方纔已經說過一遍的話:「火.藥果然是世上最偉大的發明呀!」

    馬師兄神情有些凝重的看著身旁的那塊青石。青石約有三尺見方,論重量只怕得有數千斤,就那麼死死地壓在那幾塊青石板上,也壓在了少女靈兒的身上。

    是的,馬師兄壓根不關心靈兒去哪了,雖然在方纔那一圈書生的圍攻中,靈兒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但他也只是驚訝的片刻,神識掃過,很輕鬆的便發現了靈兒的所在。

    就在靈兒方才站立的地方,青石板下竟然藏著一個大坑!

    機關觸動之下,被「書生」圍在中央的靈兒自然很容易便落到了坑裡。

    方才爆炸之前,馬師兄沒有動手,一方面是因為變故發生的太快,等他反應過來時靈兒已然落入了陷阱之中,另一方面自然是源於他對靈兒的自信。

    靈兒雖然涉世未深,但修煉天賦極佳,小小在年紀境界上也不弱於他這個師兄,更別提出門之前,長輩們送與她保命用的寶貝了。

    而爆炸之後,馬師兄的確很像盡快出手將靈兒解救出來,然而在那場爆炸中,馬師兄看上去屹立不倒,實則早已身受重傷,身上的那些療傷丹藥又不知被氣浪吹到了何處,吞服的幾粒「黃精丹」只能給他增加一些靈氣,想要靠著自身的機能自主恢復傷勢還不知要等到何時。

    所以,馬師兄有些焦急,尤其在他的神識探查中,靈兒所在的陷阱中竟然密密麻麻的鋪了一地的鐵球,方纔的那種鐵球!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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