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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掌 奪職(七) 文 / 天高辰遠

    王忠嗣,太原祁人,家住華州鄭縣。其父王海賓,為太子右衛率、豐安軍使、太谷男,在隴上以驍勇聞名。開元二年七月,吐蕃入侵,朝廷任薛訥輔助羽林將軍,為隴右防禦史,率領杜賓客、郭知運、王睃、安思順抵禦,以王海賓為先鋒。吐蕃軍過渭州西界武階驛,歷苦戰得勝,殺死俘獲敵兵極多。

    此役後,吐蕃發大軍進攻王海濱所部,然而各將領妒嫉其功績,按兵不動,王海賓寡不敵眾,戰死疆場。

    等到王海濱本部將吐蕃大軍消耗過半後,其餘將領這才率大軍乘勢出擊,斬敵首一萬七千級,獲戰馬七萬五千匹、羊牛十四萬頭。

    玄宗聞王海濱死訊後十分痛惜,下令追封其為左金吾大將軍。

    王忠嗣原名王訓,九歲時,由於父親為朝廷戰死,授為朝散大夫、尚輦奉御,賜名忠嗣,在禁宮中供養多年。肅宗李亨少年時時常到王忠嗣的家中,與他遊玩。

    等到長大後,雄毅而少言,且頗具武略,玄宗因其為兵家子弟,便與之討論兵法,應對縱橫,皆出意料。玄宗對他說:「爾後必為良將!」開元十八年,玄宗又授予其父安西大都護之職。

    之後,忠嗣跟隨河西節度、兵部尚書蕭嵩,並推薦王忠嗣為兵馬使。二十一年,再升為左領軍衛郎將、河西討擊副使、左威衛將軍、賜紫金魚袋、清源男,兼檢校代州都督。

    曾經議論皇甫惟明的義弟王昱,於是被人所誣陷,貶為東陽府左果毅。

    後來,河西節度使杜希望謀劃佔領新城,有人說以忠嗣的才能足以完成,若要取勝,非他不可。希望隨即上奏請求,皇上詔令忠嗣赴河西。攻下新城,忠嗣功績顯著,授予左威衛郎將,專管行軍兵馬。

    這年秋天,吐蕃大兵南下,以報復新城被佔,敵軍逼近官軍,官軍寡不敵眾,兵士們都感到害怕。王忠嗣於是率領所部策馬前進,左右衝殺,阻擋者無不躲開,衝出又折返,殺死數百人,賊兵開始混亂。三軍從兩翼攻擊,吐蕃大敗。

    由於戰功顯赫,皇上下詔授予左金吾衛將軍同正員,不多久又兼左羽林軍上.將軍、河東節度副使、兼大同軍使。二十八年,以本官又兼代州都督、兼充河東節度,又加雲麾將軍。二十九年,替代韋光乘為朔方的節度使,多次加權知河東節度使。

    天寶元年,兼靈州都督。這年北伐,與奚怒皆在桑干河作戰,三次將他打敗,俘獲其大量人馬,耀武漠北,凱旋而歸。此時突厥葉護新有內難,忠嗣率強盛軍隊以威震懾,烏蘇米施可汗害怕,請求投降,卻變化拖延不到。忠嗣於是在拔悉密與邏祿、回紇三個部落之間使用反間計策,攻打米施可汗使之敗逃。王忠嗣於是出兵討伐,奪取其右廂而歸,其西葉護及毗伽可敦、男西殺死葛臘哆,率領其部落一千餘帳進京朝拜,於是授予左武衛大將軍。第二年,又擊敗怒皆及突厥的軍隊。從此塞外安定,虜人不敢來犯。天寶三年,突厥拔悉密等九家姓葉護聯合攻打烏蘇米施可汗,將其首級傳到京師。四年,忠嗣被授予河東節度採訪使。五月,被封為清源縣公。

    回想自己的一生,小院中的王忠嗣有些出神的望著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

    「將軍,有客來訪!」一位身材挺拔的健碩漢子從角門走入,衝著王忠嗣抱拳行禮道。

    「唉……」王忠嗣突然歎了口氣:「請他進來吧!」

    「是,將軍!」漢子轉身離去。

    不多時,一位身披玄色連帽大衣的人便走進院來,身後兩位氣勢內斂的護衛卻在那人進院後,守在角門之外。

    「忠嗣,好久不見了!」來人取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儒的臉,四旬左右的年紀,蓄著三寸短鬚,雙目中泛著明顯的喜悅。

    「太子殿下,您不該來的!」王忠嗣歎息之後,向來人行了一禮。

    「放心吧!有阿大阿二在,內衛那幫人還摸不清我的行蹤!」此刻的李亨,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強烈的自信,那天潢貴胄的身份帶來的威勢,攝人心魂,任誰看了,也絕無法與平時木訥寡言的太子殿下聯繫在一起。

    看著這個自兒時起的好友,王忠嗣久久無言,只好搖頭苦笑。

    「行了,別板著一張臉了!今天來找你可是為了一樁好事!」李亨伸出手勾住王忠嗣的脖子,就像兒時那般,用力拍著王忠嗣的肩膀,笑著說道。

    王忠嗣那張鋼鐵般的臉上,此刻也浮上了一絲微笑:「讓我兼任河西節度使的事?」

    「呀!你都知道了啊!」李亨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也是,這點盡人皆知的消息,又怎能逃得過咱們王大將軍的斥候呢?」

    王忠嗣是傍晚時分才趕到長安的,得知其一到,李亨便花費了好大的功夫,避開內衛的眼線,跑來與之相見。本想親自將這好消息告訴他,沒曾想王忠嗣雖然剛到長安,但卻也已經知曉了這個消息。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麼我也就不多說了,接下來我會派人全力運作,確保你能把河西節度使一職拿下!」李亨接著說道。

    眼見王忠嗣正要說話,李亨接著說道:「你先別急著拒絕,聽我說完!」

    「河西乃是重鎮,麾下兵馬十餘萬,且多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另外,這幫子將門世家如今是越來越難掌控了,一方面這幫傢伙因為父皇的大力壓制,急於尋找新的出路,一方面卻又抱著他們該死的傲氣,不斷在拒絕我的改編,如今我算看清楚了,這幫人根本就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主兒,想靠他們,是絕無可能的!」

    「如今我的手上除了你之外,在軍方中便只剩了些大頭兵,他們想要成長起來,還

    還需要時間。為此,你更需要為他們撐起一片天來!」

    「還有……」

    看著李亨滔滔不絕,指點江山的氣勢,王忠嗣彷彿有些不認識自己的這位好友了。

    或許是隔了太久,記憶有些偏頗……或許是因為對方成了太子,身份上的差距帶來了強烈的反差……或許在小的時候,在家中後院的池塘邊,那位揮舞著小木棍,鞭笞天下的少年模樣,已然在王忠嗣的心中漸漸模糊……

    感受到好友的出神,李亨停下了他對的局勢分析,出聲問道:「怎麼了?」

    王忠嗣聞言沉默了……

    許久後,他才艱難的問出了一句:「你就那麼想當皇帝嗎?」

    李亨聽完也沉默了,他深深地看著王忠嗣,很久後才歎息道:「既然已經當了太子,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又哪有想當一輩子太子的人?」

    「可是聖上依舊健在,對你也沒有貶謫的意思,你為什麼要這麼著急?聖上西去之後,皇位遲早是你的啊!」

    王忠嗣不能理解,為什麼李亨會如此心急。

    王忠嗣不能理解,是因為他沒有當過太子!

    李亨當過,當了快十年,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他感受了快十年。這將近十年來,李亨無時無刻不活在這種興奮、忐忑、期待、恐懼當中,這種感覺簡直就要把他逼瘋了!

    要是不做些什麼,李亨實在無法想像自己一旦忍受不住後,會不會步了李承乾、李泰等幾位前輩的後路。

    「你知道嗎?鄉下的農人們趕驢的時候,有時候會只在驢的面前吊上一根蘿蔔,然後那隻驢子便會不斷的伸頭想去咬那根蘿蔔,不斷的朝前邁步,於是農人們什麼也不用做,就讓驢子跑了起來。」

    李亨笑著將這個故事講完,然後看著王忠嗣,滿臉堅毅的說道:「我就是那隻驢子!」

    「可是沒有人跟你搶啊!」王忠嗣依舊不能理會。

    「哈哈!沒人搶?」李亨大笑一聲,隨即盯著王忠嗣道:「你錯了!皇帝的位子本就是搶來的!開國之君從天下群雄中搶來了皇帝的寶座,皇子們又得從兄弟手中搶到太子的寶座,哪怕坐上太子之位,他還要防著其他的兄弟們,就算沒有皇子搶了,他還要跟皇帝去搶!搶什麼?搶大臣!搶軍隊!只有手上有人有軍的太子才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運,才能不被皇帝一言罷黜!只有如此,你才有命等到時機到來的那一天!」

    「因為通往皇帝的路只有一條,而皇帝的寶座也只有一個!」

    李亨用這句話結束了他的演說。

    王忠嗣看著李亨,兒時的記憶有部分清晰,又有部分模糊……

    「我快不認識你了!」

    這是王忠嗣對李亨如今的感覺。

    「沒關係,等到那一天到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到時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到時我們兩個定要做一對青史留名的君臣!」李亨豪氣萬千的說道。

    王忠嗣苦笑良久,心中歎道:「到了那時,只怕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李亨只將那股霸氣保留了片刻,隨即又輕鬆地笑了起來:「咱們多年不見,還是聊些別的吧!對了,小震呢?怎麼沒看到他,我們家豫兒可是老吵著要跟他比箭呢!」

    王.震乃是王忠嗣的獨子,剛過二十,而李亨長子李豫,如今才十九,由於父輩的交情,二人同樣有著不淺的情誼。

    說起兒子來,王忠嗣總算放下了冷冰冰的一張臉。

    「臭小子不成武不就的,都快把老子愁死了!」

    「哈哈!你才一個就發愁啊?我這一堆兒女加起來都快能組成一支馬球隊了!一天到晚吵個不停,煩都煩死了!」

    「誰讓你沒事生那麼多!」

    「這是我要生的嗎?被逼的好吧!為了國本,必須得開枝散葉呀!」

    「嘁!被逼的?難不成那些宮女還會主動爬到你床上?」

    「咦?你怎麼知道?還真有幾個是主動爬上來的!」

    ……

    就在李亨與王忠嗣老友重逢的時候,一塊黑色的布料正從小院的牆頭,漸漸向下方的黑影中隱去。

    那是一個身影,有些修長的身影,此人一下牆便立馬沿著來路向遠處跑去……

    身影一直向北,繞過崇仁坊,來到永興坊的花宅門前。

    沒走正門,只是輕輕一躍,待力竭後,再輕踏一下坊牆,人影便若飛鳥般輕盈的越到了花宅院內。

    這一回,他沒有用劍!

    來到後院,大廳內,幾人已經在等著了。

    「大伯、二伯、八叔、九叔,我回來了!」人影一進廳內便掀開頭上的黑色布套,笑著打著招呼。

    那俊朗的面孔比十個月前多出了幾分風霜,顯得更加成熟了!

    「哈哈,小焱回來了啊!我就說嘛!那幾個什麼阿大阿二之類的傢伙,一聽名字就知道是雜魚,怎麼可能發現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呢?」老八灌了一大口酒,掩蓋住臉上之前一直存在的擔憂,爽朗的大笑道。

    「放屁!輕身功夫明明是我教的好吧!就你那塊頭,只會擺弄幾塊破鐵片,跟蹤這種事,你哪回做

    好過?」老九立馬搶說道。

    「呸!沒我天天打熬小焱的筋骨,能讓他的功夫長進這麼快嗎?」老八反擊道。

    「我……」

    老九還想再說,上首的花老大立刻出聲阻止:「夠了!先讓小焱匯報下結果吧!」

    老八、老九一聽大哥發話,立刻停了下來。

    那個修長的身影自然就是少年肖焱了!十個月眨眼而過,少年的身高也漲了不少。

    聽見大伯問話,肖焱連忙說道:「那人去了城南的一處小院,見了一個人!」

    「見了誰?」花大的神情明顯緊張了起來。

    「一個四旬上下的中年人,聽他的手下稱呼,此人應該是個將軍,另外後來那個大伯讓我跟蹤的人曾說這個將軍的兒子單名一個震字。」

    肖焱只受領了任務,對於跟蹤對像卻絲毫不知。

    「震?王.震?王忠嗣!」

    花大的大眼立刻瞪了起來,心中大驚!

    「你沒聽錯?」花大不是不願相信,只是事關重大,必須得到準確的消息。

    「大伯放心吧!那人的兩個護衛,水平一般,我離得很近,絕不可能聽錯的!」肖焱頗為自傲的說道。

    花大陷入了沉思……

    廳外卻突然傳來一聲呵斥:「臭小子大言不慚!沒有你老子我跟在後面給你擦屁股,你小子早就見閻王了!」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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