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序幕-各方雲集 文 / 天高辰遠
王冼不愧是個出色的政客,其敏銳的嗅覺在第一時間便意識到今晚的機會有多麼的寶貴,於是便立刻抓住了它,利用這個機會給百姓們來了一場遲來多年的就職演講。
身為太原王氏族人,家學淵源,王冼的學識自不必談,加上他多年為官的經驗,自然瞭解百姓們的喜好,於是一場零時起意的演講,作的那真是通俗易懂卻又意義深遠,讓在場的市民們感到既新鮮又興奮。頭一次讓百姓們感覺到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原來離自己竟是那般近,也頭一次讓百姓們有了一絲被官員們尊重的感覺。
待王冼講完之後,比之剛才還要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如果說剛才那還有許多人是濫竽充數的話,那麼這一次,百姓們的掌聲就顯得更加真誠且熱烈了!
王冼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場演講將比之後那篇刻在巨石上的應景章影響更加的深遠,為後人所銘記!
「真沒想到咱們這個太守大人還挺有演講天賦的嘛!」眼見王冼如此會把握機會,許辰也忍不住為其讚歎道。
徐番聞言卻在不經意間皺了下眉頭,隨後壓低聲音對著許辰神態嚴肅的說道:「他的事,你可別參合進去!」
許辰知道這是老師在關心自己,於是便回答道:「老師放心吧!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那些事對目前的我來說,還是太遠了!」
徐番聽完後,點了點頭,自己的這個徒弟可是個人精,沒把握的事是不會去做的。只要他不主動參與進去,有自己在便定能護他周全。
只是徐番卻不知此刻許辰的心中卻在念叨:「雖然有些遠,即使伸長了手也夠不著,但是不還可以跳起來嘛!用力往上蹦一蹦還是有可能抓到的!對不起了,老師,徒弟我已經參合進去了……」
許辰內心的歎息沒有人聽見,可是剛才王冼的演講卻給許多人帶來了不同的感觸。
在距離許辰不遠處的南邊,黃家家主黃憲此刻正細心察看著那些先賢雕像上的刻,不時的點頭並發出讚賞的聲音。
「不錯!這些評價都很中肯,也很到位!沒有多年的苦讀,不對先賢的章下一番苦功,是無法理解先賢的思想,也寫不出這樣的評的!看來這個許小子不光是詩詞做的好嘛!」
雕像上的這些評論性章都是許辰所作,當然,絕大部分都是借鑒而來,只有其中極少部分許辰有過深入瞭解的,才會試著動筆寫下幾句自己的看法。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看章!」
羅家家主羅政,剛才忙著往前湊,好去觀看那些新奇的建築,於是便和一同前來的黃憲分開,自己獨自前去。
羅政從小就是個好玩的性子,平日裡那些貴族間的娛樂活動早就玩膩味了!這一次眼看許辰在城外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出於對許辰的一些瞭解,羅政料定這裡一定會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兒。
於是今日傍晚一用完晚飯便出門往城外趕來,在路上正巧碰上了受許辰邀請而來的黃憲,於是二人便結伴前來。
就在剛才王冼發表了一番演講之後,羅政便也意識到這番演講可能帶來的影響,也就沒了遊玩的興致,連忙趕過來找黃憲商討一二。
「什麼時候了?出事了嗎?」黃憲聽見羅政的聲音後,依舊不急不緩的問道。
在二人開始交談之後,二人的護衛們漸漸將二人圍成一個圈與遊人隔開,加上廣場上人數眾多,聲音嘈雜,也不虞被人偷聽了去。
「剛才那麼大動靜難道你沒聽見?」羅政隨即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黃憲,說道。
「我又不是聾子!怎麼會沒聽見?」黃憲平靜地說道。
「那你還問我出了什麼事!」羅政氣悶道。
「那又如何?出事了嗎?」黃憲問道。
「這還不叫出事啊!姓王的今天來這麼一出,以後豫章的百姓都得把他當成青天大老爺了!」羅政焦急道。
「王冼難道不是嗎?」黃憲反問道。
羅政聞言一愣,隨即便抓狂道:「最受不了你這副樣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說行嗎?」
黃憲搖了搖頭,遂解釋道:「王冼主政豫章這幾年可曾貪財?」
羅政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姓王的好歹也是太原王氏的長子,這些貪污挪用的事還幹不出來!」
大夥兒都是千年世家的子弟,這種敗壞門風的事自然不會去做,再說那點小錢還不放在他們心上!
「那他可曾好色?」黃憲又接著問道。
「沒有!姓王的孤身上任,聽說老婆死了多年也一直沒有續絃,就連一個小妾也沒納過……不是!你能別賣關子了嗎?有什麼話趕緊說啊!」羅政焦急道。
「他王冼既不貪財也不好色,平日也就喜好做些詩詞,要說在任這麼久也沒什麼建樹,那也是被咱們逼的。你說這樣的一個不貪不色又不瞎折騰的好官難道還算不上青天大老爺嗎?」黃憲略帶些笑意說道。
羅政聽完之後,有些迷糊了,遂開口問道:「老黃,你今天沒暈頭吧?怎麼向著姓王的說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我們和王冼爭鬥為的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不被外人奪了去,我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我們的目標不過是為
了把他趕走,再換一個來頭小,願意聽話的主官罷了。」
「所以我們不需要抹黑他!甚至於如果有機會能讓他高昇從而離開豫章的話,我想萬兄那邊也是十分樂意的。所以百姓對他的看法有多好,對於咱們來說沒有任何關係!」
「再說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也不是這群小民百姓能夠左右得了的!」說這話的時候黃憲的語氣雖然依舊平淡,但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卻讓羅政這個與之相處多年的人同樣感到一陣驚奇。
有對王冼的表現滿不在乎的,自然也有深感振奮的。與身份地位無關,只在於閱歷的深淺和對情勢的判斷是否準確。
在牌坊的另外一邊,盧宗保此刻正對著大哥盧宗泰興奮地說道:「太好了!今夜過後,王伯父便處於不敗之地了!萬家那幫人想要靠著御史台的那群御史言官們抹黑王伯父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不然要是讓朝野上下知道他們彈劾的官員竟是深受百姓愛戴的好官的話,這幫御史可就要倒霉了。就算他們有風聞言事的權力,可是咱們『七宗五姓』也不是好惹的。」
盧宗泰同樣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只要王冼還在豫章,那他們幾家在南邊的這些佈置便能發揮最大的效果,這對於最後的決戰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就在爭鬥的雙方在為王冼的這番演講反應不一的時候,豫章城內另外一方相對獨立卻又能量不小的勢力,此刻卻將心思全部花在了此間盛會的主辦者許辰身上。
豫章郡折衝軍府的首領,折衝都尉周剛今晚也帶著自家兒子,也就是那個曾在秋水閣受辱的青年周賓,前來觀看這所謂的開幕儀式。
身為一郡軍事長官的周剛,他的級別在豫章郡除了太守王冼之外乃是最高的。雖說豫章司馬賈崴算同樣分管軍事,而且在如今官勢力上升的階段,哪怕是兵部的長官也多是官擔任,所以,司馬一職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各軍府主將的權力。這也是官系統對武將們的一種抑制,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大唐雖然崇尚軍功,可是卻不可能壓制住官們對於權力的渴望。
但是周剛不同,因為他的出身乃是天子近衛,金吾衛!
也就是說周剛乃是當今天子簡在帝心的將領,他的陞遷,官們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既然沒有受制於人,那在官面前,周剛自然也就能底氣十足。
所以,周剛只把這個賈崴當成了一個供應糧草的伙頭軍,平時壓根不讓他接觸到府軍,每當發糧餉的時候便領著一大群人虎視眈眈的跑到司馬衙門,那意思十分明顯。
「你要是不給,我就自己拿!」
如此囂張的做法自然讓賈崴頭痛不已,只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王冼雖然身兼江南西道採訪處置使,執掌一道之地的軍政大權,可是畢竟江南西道的治所設在豫章郡,他王冼自然也沒可能離了豫章去別處施政,而各個軍府的府兵沒有兵部的調令是不可能離開自己的駐地的,所以別看王冼官大,其實在豫章城他就只是個調動不了一兵一卒的光桿司令。
對於這樣的上司,周剛自然不會在乎,只是在表面上保持一般的恭敬罷了!
而府軍的相對獨立性也讓周剛有了一個超然的地位,豫章城這些日子來暗地裡的那些風風雨雨自然也瞞不過他,七宗五姓和本地世家們的爭鬥他也清楚得很。
只是周剛早已打定主意,在局勢尚不明朗之前,是絕不會輕易下注的。
他這般坐山觀虎鬥的架勢自然引得雙方反感不已,卻也無計可施,畢竟誰也不想把他逼到對方那邊去。
其實這種坐山觀虎鬥的人是很危險的,因為一旦爭鬥的雙方暫時停手而一起對他出力的話,這種人在一時間內便會消亡,只是如今的豫章城,爭鬥的雙方由於最根本的矛盾存在,所以壓根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由此一來,便讓周剛這個第三方得以自在的逍遙著。
而此刻,正同樣逍遙著的周剛之子周賓卻想出了一個自認為高明的主意,準備對許辰報一報當日在秋水閣受辱的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