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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夜宴散場 文 / 天高辰遠

    王冼的計劃徹底被許辰的一篇章所終結,今晚的詩會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有許辰的這篇珠玉在前,恐怕也沒有人有勇氣將自家的作品拿出來了。

    如此,今晚的宴會也徹底成了許辰的表彰大會,面對著越來越多的讚美之詞,許辰也不能再以沉默應對了,只好站起身來,拿起案几上的酒杯,對著同樣帶著酒杯前來的賓客們,先是恭敬的回禮,然後是嘴上說幾句謙虛的言辭,最後便是……無休止的喝酒,喝酒,再喝酒!

    宴會的氣氛也被許辰的章調動了起來,越來越多的的賓客開始離開自己的位子,藉著祝賀許辰的名頭四處活動了起來,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四處走動的自然是那些被王冼當做目標的本地世家的家主們。

    望著這群人臉上**裸的笑意,參與了王冼計劃的這些家主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身為本地的世家,如今卻聯合外人算計自己的鄉黨們,本就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要是今天的目的能夠達到,他們還可以用「成王敗寇」來安慰自己。

    只是如今這種情形,竟連制定好的計劃都來不及實施就這麼徹頭徹尾的敗了,可真的是無地自容啊!

    其實說實話,王冼的計劃是不錯的,可行性也很高,加上他們以有備算無備,成功的可能也是非常大的。詩會嘛,本就是個比試味道很濃的場合,加上參與的又都是些年輕人,搞出點火氣來還是很簡單的。而且哪怕就算有人有自信自家的作品能拔個頭籌,可那也會矜持的等到最後壓軸出場,這才是正常詩會應有的順序嘛!

    可是,誰能想到被惹毛了的許辰竟然會不顧規則的搶先出手,一出手還竟然是這般驚人的千古名篇,這……讓王冼他們的計劃還如何進行的下去?

    計劃進行不下去,今晚的這場晚宴也就徹底失去了意義,接下來的自然也就是眾人的狂歡了,只是狂歡都是別人的,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眼見狀況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的王冼,苦笑的搖了搖頭,遂也拿起酒杯開始加入到讚賞許辰的隊伍中,王冼一方的家主們見自家老大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鬥志,也紛紛舉起酒杯喝了起來,只是那酒的味道,實在有些苦澀。

    他們喝的酒苦不苦,許辰不知道,許辰知道的是自己手上的酒杯中的酒已經開始有些苦了,不是酒水的味道,而是自家膽汁的味道!

    「靠!這群發了瘋的人,有病啊!老子寫出來的章,你們瞎高興個什麼勁,一個一個的都跑來敬酒,不喝還不行!」這便是許辰如今心中最想說的話了。

    唐代的酒宴本就豪放,上至天子,在宴會上喝的興起了也會褪去上衣在場上跳起肚皮舞來,就更別提小民百姓了,喝醉了後連自家親媽都不認識!

    今天來的雖然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同樣也說明這都是群酒量大的人!許辰雖然是喝燒酒的人,可也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你丫自己看看,這是多少人!不僅滕王閣閣內的,外面的那些人也藉著酒勁跑了進來,一人至少一杯,不喝還不行,不喝就抓著你的手不放,連身邊的徐番扯都扯不開。許辰這都快喝了上百杯了!尼瑪!就是白開水喝了這麼多也得吐啊!

    最後,意識已經開始有些迷離的許辰終於撐不住倒了下去,而為了幫徒弟擋酒,同樣醉眼迷離徐番想要出手拉一下許辰,卻也做不到了。

    於是,許辰便徹底倒了下去,只是腦袋好像沒有預料中的撞到硬物,一點也不痛,反而感覺有些軟軟的,很舒服!許辰不自覺的轉動了下腦袋,蹭了蹭。嗯!真的很舒服!

    夜宴徹底淪為狂歡,不管是得意的人還是失意的人,都在盡情的享受著這難得的假期。

    最終,直到月上中天,狂歡的人群才開始漸漸散去,沒辦法,明天還得上班呢!

    回家的路上,規矩就沒有來的時候那麼多了,已經喝的半醉的羅家家主硬是擠進了黃憲的牛車裡,一進去便張著滿是酒氣的大嘴囔開了。

    「哈哈,王冼老兒這回還是真有屁放不出來,憋得慌啊!」

    黃憲聞見滿身酒氣,皺了皺眉,卻也沒趕他下車,反而伸手把羅家家主扶正,甚至於還遞過去一杯參茶,隨後才開口說道:「王冼今天的打算本是不錯的!出其不意,還真能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徐兄的那個徒兒竟然如此了得!一出手便將他接下來的計劃直接終結了。」

    「是啊!這個許小子果然不錯,章做得不錯,人也聰明,徐番這回是收了個好徒弟啊!」羅家家主讚賞道。

    「羅政,人家好是人家的事,咱們還是好好想想自家的事吧!」黃憲出言道。

    羅家家主名為羅政,雖然平時看上去老是愛跟黃憲抬槓,甚至於還有意的鼓勵自家的下人去和黃家的下人們爭面子,但這些不過都是從小養成的毛病罷了。二人幾乎從小一起長大,家境又差不多,離得也近,父輩也是世交,自然成了發小。黃憲年紀大些,從小就不太愛說話,可偏偏羅政從小就是個皮猴子,上躥下跳的,哪能忍受得住黃憲這個悶葫蘆性子。於是便每天變著法兒的逗弄黃憲,惹他發火,這麼個毛病也一直伴隨著他長大,至今也沒多少改變。

    但是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又都是獨子,早已把對方當成了自家的兄弟,黃憲年長一些,對著「調皮」的弟弟自然不會介意什麼。再者,羅政雖平時愛鬧騰些,可一旦說起正事來,卻也很快會認真起來,這次也一樣。

    「老黃,你說這回都有哪些人被那王冼拉過去了?」羅政問道。

    「你剛才沒看見嗎?那些喝悶酒的,只會多不會少!」黃憲喝了

    口參茶淡淡的說道。

    羅政回憶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該怎麼辦?」

    黃憲對著手上的茶杯望了片刻,才說道:「那邊還沒動靜,先靜觀其變吧!」

    羅政聞言,點了點頭,至於「那邊」是哪一邊卻只有二人能夠清楚了。

    同樣的談話差不多在每一輛回程的牛車上,尚還清醒的人之間進行著。

    盧家的牛車上,盧宗泰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感慨完後便看著自己的弟弟,卻見自家弟弟依舊在愣愣的看著遠處,盧宗泰順著弟弟的視線望去,卻沒有發現什麼值得關注的事務。莫名其妙的盧宗泰只好伸手拍了拍失神的弟弟,再次出聲將其喚了回來:「宗保你在看什麼呢?」

    「哦,大哥啊!」盧宗保隨意的回了一句。

    盧宗泰見弟弟依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遂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盧宗保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呢!」

    弟弟雖然這麼說,但是做哥哥的卻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即笑了笑,說道:「宗保你該不會是在想王家的那個女子吧?」

    盧宗保咋一聽哥哥的話,驚了一下,隨即飛快地搖頭,口中不停地說道:「哪有啊!大哥你別亂說!」

    只是臉上竟浮現出一抹紅暈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這有什麼的?要是宗保你真的喜歡王家的那女子,做哥哥的明日便為你跑一趟,替你去向王太守說和說和。」盧宗泰笑著說道,做為哥哥的他是認真的。儘管盧宗泰至今也尚未娶妻,但是弟弟既然喜歡那就一定得幫幫他,盧宗泰可以說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只剩下了個相依為命的弟弟,對於弟弟不多的要求,他自然要想盡辦法去滿足。

    盧宗保聞聽哥哥此言確實高興了一陣,可也只是暫時的,隨後便又將頭低了下去,頹然道:「人家是王家家主的嫡女,咱們……高攀不上啊!」

    是啊!對方是太原王氏家主的女兒,他們雖然也是范陽盧氏子弟,只是他們如今的身份連盧家的支系都比上不上,又哪敢去高攀呢?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平時都意氣風發的盧宗保才會如此頹唐,同為世家子弟的他更加明白世家婚姻中門第的觀念有多麼的重,以他如今的身份的確配不上王琳了!

    盧宗泰聽見弟弟的話,也沉默了,如同被放逐的他們也只能頂著一個范陽盧氏的帽子騙騙不知情的人了,可要想去爭取同樣是千年大家的家主之女,確實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但是作為哥哥的他卻不能如此放棄,他打起精神來對著弟弟說道:「宗保放心,哥哥一定會努力幫你爭取的!」

    盧宗保笑了笑,他知道這是哥哥的安慰之言,有些欣慰,卻沒太當真。

    萬家的牛車上,萬世俊對著父親說道:「爹,這王冼是準備動手了嗎?」

    「動手倒也未必,依為父看,今天他只是想展示下實力,震懾震懾那些騎牆派。」萬德昭淡淡的回答道。

    「呵呵,只是王冼沒想到的是,今天的開門紅竟成了絕響,後面的手段施展不出來,想必是相當鬱悶的!」萬世俊想著王冼剛才喝悶酒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萬德昭聽見兒子的話,也笑了笑,說道:「咱們這個太守啊!還是真有點子人氣,弄個行動計劃還要披著個詩會的名頭,到頭來搞成這般模樣。」

    「爹,不是人氣,我看是酸氣還差不多!窮酸書生的酸氣!」萬世俊笑著說道,「只是啊!他沒想到的是,竟出現了個不按規矩來的痞子,更逗的是這痞子還偏偏采斐然!」

    萬世俊的言語帶著一絲輕笑,不僅沒有對王冼這個州牧官的敬畏,甚至於對幫了他忙的許辰,以及許辰所憑借的才也沒有多少的感謝和敬意,彷彿這些都不是他這個世家子所需要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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