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動亂的根源 文 / 天高辰遠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許辰他們的船剛靠近下山島,立刻便有幾艘小舟圍了上來,最前面一艘小舟上立著一個青年,對著許辰他們大聲叫道。
「勞煩這位大哥通稟一聲,就說許辰特來拜會大當家。」許辰對著青年作了一揖淡淡的說道。
「許辰?誰啊?江湖上沒聽說有這麼號人啊!」青年裝模作樣的怪叫幾聲,隨即又惡狠狠的瞪著許辰說道:「小子,我們大當家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見的,看在你小子挺恭敬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你快滾吧!」
青年眼見許辰人多,一時間吃不下,只好放過許辰,要說是許辰的態度救了他,這才是笑話,你有見過哪個土匪講禮貌的嗎?
「咦,我說你小子怎麼還在這裡啊?要是不想走,那就別走了!老子給你點面子就真把自己當大個了啊!」青年凶厲的說道,揮了下手讓手下們開始行動,準備給這不識時務的小子一點教訓。
「呵呵,你還是去通報一聲吧!」許辰沒有因為青年的態度而產生任何的情緒變動,依舊淡然的說道,身後的鄭泰看見青年的動作也揮了揮手向少年們示意,少年們同樣平靜的開始準備著,也沒有因為對方的言語有任何的躁動。
如果說主帥的性格會影響到整個團隊的話,那麼這群少年們在許辰的影響下,紛紛開始模仿許辰的作風,穩重又冷靜,雖說還尚現稚嫩,不過這個良好的開端依舊讓許辰十分欣慰。
至於那些什麼磨滅了少年人活潑個性的言語,許辰想都不會去想,你以為這是二十一世紀的素質教育嗎?這群無父無母的孤兒也不是後世那些長在溫室裡的花朵,他們沒有資格去享受這些矯情的東西,要想在未來殘酷的環境下生存下去,他們必須學會成熟。
對面的青年被這群寂靜的少年們驚住了,那沉默的氣氛,有條不紊的動作無一不給予他強烈的震撼,他沒有見過訓練有素的軍隊,郡裡的那些府軍每次都只敢在附近繞幾圈,除了蔑視給不了他什麼別的印象。但眼前的這些少年卻給了他彷彿面對千軍萬馬般感覺,雖然他也沒見過什麼千軍萬馬。
氣氛逐漸壓抑,青年額頭出現了汗珠,但是他依舊沒有後退,長山島水寨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嚥了嚥口水,抓緊了手中的鋼刀,準備不顧一切的衝上去。
許辰讚賞的看了看青年,這個情況也是他預料過的,長山島沒那麼好上,受到阻攔也是一定的,青年人有他的驕傲,不能退,許辰何嘗不是呢?為了接下來的談判,現在絕不能表現出一絲的膽怯,哪怕是打也要打上去。
不過,柴七早就上島了,想來是打不起來的,對方過了這麼久依舊沒反應,看來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了。也好,時間越久對面的青年就越支持不住,許辰便暗示鄭泰,讓他把速度放緩,將平時訓練的準備科目一一展現出來,那種大戰一觸即發時的壓抑不是誰都能撐的住的。
果然,對方還是先支持不住了,一個高大的青年乘一艘快艇,趕了過來。
「小三子,你小子又在這裡瞎鬧騰什麼,還不趕緊將貴客迎上來,衝撞了貴客,你擔當得起嗎?」高大青年尚在遠處便大聲叫道。
許辰眼前的青年叫劉三,姓劉,沒有大名,家中排行老三,便叫劉三了。
劉三聽見高大青年的叫聲,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那種壓抑的感覺都讓他窒息了,他就像剛從水裡撈上來的溺水的人,渾身**的,那全是汗,癱坐在小舟上不停地喘著粗氣,鋼刀早就抓不住了,滾落在一邊。
高大青年過來看見劉三這幅模樣,笑著罵了一句:「瞧你那死狗樣,還不趕緊給老子滾起來!別給老子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高大青年沒有怪罪劉三,少年們的氣勢他剛才也看了個乾淨,那股沉默中帶著的危險,高大青年也能感受到。
「在下姓陳,公子可以叫我陳塘,奉大當家的命令,特來恭迎許公子。」高大青年拱手說道。
這個陳塘便是當年彭澤在碼頭遇見的那個搬貨的瘦弱青年,當年的血戰,陳塘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反擊的鄉民。彭澤見他頗為勇武又是兒時的玩伴,便收為心腹,傳了幾套拳腳功夫給他。這麼些年來的苦練,當年的瘦弱青年也長到七尺有餘,身形偉岸。只是病重的老父依舊沒有撐過多久,便撒手西去了,沒有看到兒子現在的風光。
「公子,這邊請!」陳塘伸出右手指引了一條道路。
「有勞陳兄!」許辰微笑道。
許辰等人便隨著陳塘下船上了下山島,鄭泰和幾位少年留下來看護船隻,後路總是要先保護好的。
對於許辰的安排,陳塘一笑置之。
眾人登島後,沿著島上的一條主幹道直走,才走幾步便看見一處集鎮
,磚石土木結構的房屋遍佈大道兩旁,大道盡頭是一片空地,遠處是一座百米來高的小山,小山的半山腰有一塊突出的巨石,表面光滑,形成一塊方圓近丈的平台,平台上空空如也。這裡便是長山島水寨了,看上去和普通的市鎮沒有什麼不同,來往的居民也和別處的百姓沒什麼兩樣。很難想像這裡便是能讓鄱陽湖周邊地區小兒止啼的水匪聚集地。
親眼看到這些,許辰也能確定彭澤的確是個心繫鄉民的好漢,對自己的計劃也多了幾分信心。
眾人沒走多久便來到集鎮中心處的一座院子前面,大門上的匾額上書「彭府」二字,本來依著彭澤的性情是不會這麼幹的,只是鄉民們熱情,對於拯救了他們的彭澤有些由衷的感激,不這麼做無法表達他們心中的尊敬。彭澤見推脫不過,只好應允。
陳塘來到大門處,問了下門前的侍衛,便徑直帶著許辰他們走了進去,人太多,許辰便留了一半人在外面。
穿堂過院,四進的大宅子,除了彭澤和耿燕秋外,尚住著許多其他的水匪。彭澤為人豪邁,喜好熱鬧,這麼大的宅子自然不可能只住自己。兄弟們聚在一起,平時喝酒斗樂自是不會少的。
陳塘領著許辰他們來到院子中心處的一座主宅,寬敞的客廳內一個虯髯大漢身居主位,右邊的下首位置坐著的是一個紅衣女子。左手邊的位置空著,旁邊站著的是一個青年,便是柴七了。大漢和紅衣女子想來就是大當家彭澤和三當家耿燕秋了。
柴七見許辰被陳塘領了進來,便走向了許辰,恭敬的道了一聲「公子」後就安靜的立在許辰身後了。
彭澤和耿燕秋二人見狀後對視了一眼,心道:「看來傳聞是真的了,柴七果真認了這個少年為主了!」
許辰在大堂中站定,對著二人拱手行禮,出聲道:「在下許辰,久仰二位當家大名,今日特來拜會。」
「許公子客氣了,山野村夫當不得公子如此大禮。」彭澤淡淡說道。
「呵呵,大當家有所不知,在下也不是什麼名門子弟,就在前不久還在街頭流浪,乞討度日。」許辰笑著說道。
「哦?」這個倒是真的出乎彭澤所料了,柴七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表面上淡然處世,實際上內心的驕傲更甚於常人,能讓他尊為主人的人,竟然是一個乞兒,這實在是大出彭澤預料。但是對方既然這麼說了想必是不會錯的,只是這所謂的乞兒背後是否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許公子今日所為何來?」紅衣女子耿燕秋問道。
許辰看了看彭澤,見其並未因女子的搶話而生出什麼異樣的神色,看來傳聞是真的,這個耿燕秋就是彭澤身後智囊般的人物了。
「在下此來所為何事,想必二位當家已然知曉,又何須多言呢?」許辰淡淡的說道,你們都把柴七請了過來了,要是還不知道他幹了什麼,未免也太無能了吧!
顯然這兩個當家的不是無能之輩,他們這麼說不過是嘲諷許辰的作為罷了,許辰也懶得在此事上和他們打啞謎,直接挑開來。
見許辰不接話,彭澤只好接著說道:「不知許公子說的那些話,你自己能做主嗎?」彭澤還是很在乎自己的鄉親的,長山島走到今天,他也感覺到一些變動在所難免,要是再不做出抉擇,他和這些鄉親們就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許辰的方案還是很好的,實施之後鄉親們都能回歸平靜的生活,這也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事,只是他還是要確定許辰在這件事上到底能不能說了算。
「長山島的優越位置想來我不說,大當家也知道,前些年島上便已經形成了集鎮,商貿往來頻繁,只要大當家一點頭,恢復原來盛況也是指日可待的。」許辰說道。
「至於建立貨棧的事更是完全由大當家說了算的!」
「你能保證長山島恢復原樣後,那些奸商惡霸不會再出現嗎?」其實這才是彭澤最擔心的事。
「這個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事,但是我可以為大當家分析一下。」許辰冷靜的說道,「當初島上亂狀的原因想必大當家這些年來也探明白不少。」
這個彭澤自然也漸漸明瞭,當時一氣之下雖然把那些江湖人士,惡霸奸商殺了個乾淨,可是這幾年下來他們又以其他形式和長山島搭上了關係。別的不說,就是那些後來加入長山島的水匪就和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也很正常,水匪們不事生產,長山島的物種也有限,水匪們搶來的金銀貨物總要換成美酒女人以供自己享受,而這一切自然離不開商人們,雖然有自己的彈壓,他們不敢太出格,可是這種聯繫,彭澤卻不可能禁止。眼看著商人和水匪們聯繫越來越緊密,甚至於水匪們暗地裡幫著商人偷運貨物,再這樣下去,自己辛辛苦苦為鄉親們闖下的安寧生活又要回到過去,彭澤雖然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其實說白了吧,大當家想必也已經猜到,那些商人們背後必然存在著周邊世家大族的身影。長山島的位置太優越了,誰不想將其控制在手上呢,當年的動亂想必也是這些大家族控制長山島的一次嘗試。官府的遲鈍反應恐怕也是這些世家大族的手筆,他們一起排斥官府的介入,為的自然是想將長山島徹底控制在自己手裡。只是他們這群人之中誰也不想退步,於是便只好在背後支持商人和江湖人士在島上拉幫結派劃分地盤,想要用這種事實上佔有的法子來取得自己的份額。他們之間沒有妥協,自然達不成合意,也就更談不上建立什麼秩序,而沒有秩序,混亂在所難免,大當家的鄉親們也只不過是這些大家族們爭鬥下的犧牲品罷了。」許辰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這些東西彭澤以前也
也想過一些,只是從來沒有許辰講的這麼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