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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湖中養傷 文 / 天高辰遠

    「快!快把人抬進來!」

    這裡是皇城寺的後院,剛才眾少年利用樹枝做了個簡易的擔架,小心翼翼的把黑衣人放了上去,一路小跑著回了崇仁坊,沒回家,直接就往皇城寺趕了來。

    守門的老伯這麼晚了也還沒休息,看見是這些熟悉的少年們就放了進來,眾人便一路往方丈大師住的竹苑趕去。

    「方丈大師,方丈大師,有人受傷了!快來救人啊!」這是石磊的聲音,清澈的童聲傳得老遠。

    可憐的慧能大師已經成了這群少年人的私家醫生了。

    等到眾人跑到竹苑門口的時候就已經看見方丈大師披著一件僧衣,手提著一個藥箱在大廳等候了。

    「方丈大師,您快來救救他吧!這個人受了很重的傷,再不救他,他就要死了!」石磊跑到方丈面前極力裝出一副孩童的模樣,拉著方丈的手晃來晃去,聲音帶著哭腔,甚至連眼中竟然還出現了水霧,只是配上他那少年人般的塊頭實在是無法讓人覺得可愛。

    「好好好,小石頭啊,你總得把手放開,我才能去救人啊!」方丈和藹的說道。

    「哦…」在方丈大師那雙深邃的眼睛面前,小石頭低下了頭,心裡想著「果然我還是不擅長幹這種動腦子的事,沒有大哥那麼厲害。」

    他也不想想,那郝捕頭能跟這老妖怪般的慧能比嗎?說實話,許辰是不願意來這皇城寺的,每次對上方丈的那雙眼睛,許辰就有一種完全被看穿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被對方察覺了。

    可是,這回實在是沒辦法了,這個黑衣人傷勢很重,自己那幾下三腳貓的急救手法絕對是搞不定的。

    慧能大師走到黑衣人面前,彷彿沒看見他一身的夜行衣,一番看破紅塵的得道高僧模樣,伸出手給他把了把脈,再掀開黑衣人腰間的衣物,只見黑衣人腰間有著一個深黑色的掌印。

    方丈用手按了按黑色的印子,沒有出血,肌肉有些僵硬。

    待檢查完後說道:「此人全身只有這一處傷,打傷他的人是個高手,他右邊的腎臟已經破損。這個人應該學過一些收縮肌肉抵禦打擊的技巧,腰部的肌肉有明顯收縮的痕跡,可惜只收縮了一半,不過已經不錯了,否則現在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方丈大師,那還能救嗎?」石磊急忙問道。

    「此人之前應該已經服過補充元氣的藥物,先把他破碎的腎臟取出吧,至於能不能挺過來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怎麼取出來啊?」石磊朦朧的問道。

    「先把他的肚子割開,找到碎片,用鑷子取出來再把它縫好就行了。」說著方丈竟然一臉笑意的在小石頭面前比劃了起來。

    「啊?肚子都割開了,那以後吃飯不得漏出來?」

    「呵呵。」

    「老四,去家裡把藥箱拿來!」許辰一聽見方丈要動手術便想起了自己準備的一些東西來。

    「好的!」

    「沒想到方丈大師竟然懂得華佗神技啊!」陸浩感慨道。

    「呵呵,什麼華佗神技,那不過是世人無知以訛傳訛罷了,其實只是簡單地醫道手段而已。」

    眾人在方丈的指揮下把大廳裡的幾張案幾拼在了一起,又拿來幾盞燈放置在周圍。

    正好周康帶著醫藥箱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直在擔心眾人的陸瀅,陸瀅回家後焦急的在家裡等候,剛才看見四哥回來拿藥箱,還以為是誰受了傷,著實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問。

    待聽到只是大家在路上救了個受傷的人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也不聽四哥的勸,非要跟過來親眼看看才肯安心。

    「瀅瀅,你怎麼來了?」陸浩看見妹妹來了後迎了上去。

    「哥,我聽四哥說有人受了傷,就來看看,反正在家也睡不著。」

    「好了,大伙別聚在這裡,方丈大師要救人了!我們還是去屋外等吧!」許辰提議道。

    「辰哥兒,你就留下幫幫老衲的忙吧。」慧能平靜地出聲,卻又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好的!」雖然極度不想和慧能獨處,不過許辰知道這時候拒絕只會適得其反。

    待眾人都出去之後,許辰打開自己的藥箱取出一個瓦罐,拔去塞子,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瀰漫在室內。

    「好酒!」哪怕是慧能大師這樣的方外之人也能聞出這酒的不同尋常。

    這是許辰反覆蒸了多次做出來的一點酒精,雖然遠遠達不到醫用酒精的濃度,不過,聊勝於無嘛。

    將酒精倒在一個盆內,把方丈要用的刀子、鑷子等物放入其中浸泡,同時用酒精給方丈和自己清洗了雙手。

    「可惜了,這麼好的酒要是拿到集市去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慧能大師雖然不知許辰這麼做的意義,但也沒有阻止。

    「方丈方外之人難道也好這杯中之物嗎?」許辰笑道。

    「呵呵,出家人也是在這紅塵中修行的嘛。」

    許辰笑笑,沒有說什麼。

    兩人便開始進行手術……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大廳的門終於打開了,外面是等著焦急的眾人。

    「大哥,怎麼樣了?」最著急的還是小石頭。

    「方丈大師已經幫他把破碎的腎臟取了出來,至於他能不能醒,什麼時候能醒就不得而知了。」許辰搖了搖頭。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勞煩方丈了,明日我們再來,這就先告辭了。」說著許辰對慧能大師行了一禮,隨後便帶著眾人回家去了。

    慧能大師站在門前,看著許辰的背影,許久,笑了笑,便轉身回屋了……

    「回稟公子,任務失敗了!」

    這裡是南浦大街邊上的那間寂靜房間,窗外面是湧動的人群,廟會達到了最**,到處都是喧鬧的聲音。

    青年人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用手在窗邊一拉,窗簾關上,也將喧鬧的聲音隔絕在外。

    室內波斯地毯上,香爐依舊冒著青煙,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淡的清香。

    遠離主坐的地板上跪著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青年人回到位子上,正襟危坐,還整理了下略顯凌亂的髮髻,平靜地說道:「說說吧,出了什麼事?」

    「啟稟公子,柴老傳來消息,柴七任務失敗,不知所蹤!」

    「切!我就說吧,這個柴老頭就沒用心幹活,非要派個半斤八兩的徒弟去幹這事,自己去不就好了!這下行動失敗,不但讓咱們的計劃功虧一簣,還打草驚蛇,以後再想去可就沒機會了!」屋內竟還有一個青年,只是一直坐在陰影處沒出聲。

    「本來就沒打算得手,就算換了老柴去也是一樣的結果,還憑白損失一員好手。」主位上的青年淡淡的說道。

    「那今晚的行動……僅僅就是為了打草驚蛇?」另一個青年詫異道。

    「驚不到的!萬家要是那麼容易對付,也不配我們這麼多年的謀劃。」

    「大哥,這萬家到底什麼來頭?朝堂之上也沒幾個姓萬的啊,憑咱們幾家的實力還吃不下他?」下首的青年有些疑惑。

    「具體的不太清楚,只是聽那些老傢伙說,這個萬家不能動,來豫章的這些年我也查探了很多,這個萬家的確有些本事。這一次也只是一次試探罷了。」

    「老柴呢?去哪了?」青年人對著面前跪著的漢子說道。

    「柴老說他去把柴七找回來,無論生死都得有個結果。」

    「還有,公子,長山島上的二當家帶來的那夥人已經全死了,是柴七干的,已經被衙門裡的捕頭發現了。」中年漢子平靜的匯報。

    「一夥水匪罷了,不足為慮。倒是這個柴七還挺為他師傅考慮的嘛。」

    「呵,這個柴老頭倒是教了個好徒弟,只是不知道等他看見心愛的師傅親手了結他的時候,他會作何感想。」下首的青年輕笑道。

    中年漢子退了下去,房間裡又恢復了寂靜。

    ……

    清晨,第一抹陽光穿透東湖上的薄霧,靠近湖岸的水面上飄著一艘漁船,是一艘江南水面上常見的漁船,漁船不大,船艙的中間一塊木板把船艙隔成裡外兩間。

    此時,在裡面的那間船艙,一個木板床,上面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身青衣,青年面色蒼白,依舊在昏睡。

    床邊還趴著個少年,一張娃娃臉,身材倒是挺壯實。

    這便是石磊和那個受傷的黑衣人了。

    此時離廟會那晚已經過去十多日了,手術做完兩天後,黑衣人開始恢復了正常的呼吸,高燒也褪了下去。

    許辰見狀向方丈提出了轉移黑衣人的意思,許辰實在是不願在皇城寺裡多待,再說了,這個黑衣人的仇家也不知道有沒有死乾淨,萬一要是尋來了給方丈帶來麻煩,那就不好了。雖然不太喜歡和慧能相處的感覺,可是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幫了自己不少忙,許辰也不想給這位和善的老和尚帶了什麼危險。

    方丈大師也沒說什麼,許辰便用一輛牛車把人拉走了,自己家是肯定不能放的,只好將黑衣人放在東湖的一艘漁船上。

    自從魚市開張後,周圍漁戶們的生活好了許多,許辰他們自然也成了這東湖漁幫的老大,搞幾條漁船還是很容易的。

    要說這十幾天裡最忙的人應該就是石磊了,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也不鍛煉身體了,衝到廚房拿上晚上準備的藥,就往東湖趕,一呆就是一整天,每天幫黑衣人換藥、換衣服、擦拭身體,幸虧是多年的孤兒,照顧人的法子還是懂一些的,不然真不敢想像黑衣人那病重的身軀能不能受得了他的折騰。

    到了後來,黑衣人傷口出現惡化,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小石頭乾脆就在這船艙裡住下了,熱了給他擦身體降溫,冷了就蓋厚厚的被子。

    連日來衣不解帶的照顧,小石頭本來圓圓的臉都有些尖了。

    早晨起來,石磊摸了摸黑衣人的身子,又是一身汗,急忙直起身到外間把水桶提了進來,水是昨天晾了一天的,湖水冰涼不能直接用來擦身體。

    試了試水溫,剛剛好,把毛巾浸濕,小石頭又開始一遍遍的給黑衣人擦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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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七感覺自己睡了好久,記憶中從來沒有睡過這麼久,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他被一個惡魔破開了肚子,他心裡想著這下以後再也吃不飽了,可是奇怪的是,他卻一點也不感覺餓,那種纏繞他十多年的飢餓的夢魔彷彿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感覺的肚子空空的,可是這回的空肚卻不讓他感到害怕,他這是有點想吃東西了。

    真是奇怪,這種感覺他已經失去很多年了。

    突然間,他感到身上有些涼,又有些溫,溫暖潮濕的感覺覆蓋了他全身,他費力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咦,你醒了啊!」一個陌生的童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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