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爸爸,你不會是想讓我跟小白睡沙發吧? 文 / 可可西莉
郁紹庭頓下動作,抬眸看著她因為慌張而閃爍的眼睛,手還撐在她的斜上方。
白筱推了他幾下都沒成功,瞟了眼門外,爾後望向他的眼神帶著惱意,還有……警告。
郁紹庭慢慢放開她,和她靜靜地對視。
這樣的情景讓白筱不由想到在沁園別墅廚房的那個清晨,她的臉略微有些發熱,移開眼看向別處。
郁紹庭低頭看著她嫣紅的臉頰,原本陰鬱的心情好了不少,越過她進了廚房旄。
眼前那股迫人的氣場消失,白筱的大腦頓時清明起來,看了眼站在冰箱前的男人,剛想出去,郁紹庭低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景希說你今晚要睡在這裡?」
她轉回頭,郁紹庭也正看著她,他用正眼看人時總給人無形的壓力。
白筱怔了幾秒,然後解釋:「如果不方便的話……腰」
剛才郁景希求她留下來陪他睡覺,如今的白筱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敗倒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下。
如今再仔細想想,白筱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許諾許得有些隨便,沒顧慮到這個房間裡另一個人答不答應。
郁紹庭橫了眼她一臉糾結的樣子,心裡輕嗤,面上淡淡地,「我要是說不方便,你就準備走人?」
白筱愣了下,聽懂他的意思,收了收心緒,「那我不打擾了。」說著,就要去收拾晾著的保鮮盒。
經過他時,郁紹庭突然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白筱的背抵上冰箱。
郁紹庭的雙手按在她的兩側,「都已經打擾到了,現在再來說這話,是不是晚了點?」
白筱覺得郁紹庭有沒事找事的嫌疑,他卻望著她突然就嚴肅了神情:「你今晚出現在這裡又是幾個意思?」
幾個意思?
白筱愣了愣,她當時想的不過是不讓郁景希獨自站在酒店門口,另外,她也很想見見自己的兒子。
「我中午已經說得很清楚,景希不會希望成為你的累贅,我也不會逼你做任何決定。」
白筱抬起眼望著他。
郁紹庭看她又是那副動搖不定的樣子,加重了劑量:「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景希的眉眼長得最像你。」
「想留就留下來吧,景希現在是一刻都離不開你,剛才差點就要離家出走了。」
打一巴掌再給一顆蜜棗吃,郁紹庭對這招運用自如,柔和了臉部線條:「別想太多,沒人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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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從廚房出來,郁景希正在收拾茶几,把上面的垃圾都扔進垃圾桶裡。
看到她,小傢伙害羞地一笑:「小白,洗好飯盒了?想喝水嗎?我剛才燒了一壺。」
白筱這才注意到電熱水壺插著電,裡面的水正在沸騰,她腦海裡自動浮現出郁景希捧著電熱水壺,踮著腳站在盥洗盆前接水的一幕,繼而聯想到他三歲時為了吃雞腿跌倒磕破頭的流血畫面。
在郁景希趿拉著拖鞋要過來關電熱壺之前,白筱先拔了插頭,然後過去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摸了摸他涼涼的小腳,「怎麼不穿襪子?」
「小白,你會留下來過夜嗎?」郁景希摟著她,用氣音小聲地問。
白筱碰了碰他的額頭,「你難道後悔讓我留下來了?」
郁景希一邊摟緊她一邊急忙說:「沒有沒有,你留下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睡覺前,白筱抱著郁景希去衛浴間洗漱,她捧著郁景希的小臉,用牙刷小心翼翼地給他刷兩排又小又白的牙齒,接水的時候還特意試了水溫,確定不會燙到他才給他漱口,然後又在浴缸裡放水給他洗腳。
郁景希坐在浴缸邊上,低頭瞅著給他洗腳的白筱:「小白,我發現你今天對我特別好。」
白筱握著他厚厚的小腳板,好像洗得不是腳趾,而是寶石,每一個腳趾頭都洗得仔細認真。
聽了他的話,白筱撩水的動作一滯,抬頭看著他映在燈光裡白皙的小臉:「這樣子不好嗎?」
郁景希癟了癟小嘴,無奈地歎了口氣,「好是好,但你這樣子讓我有些不放心呢。」
「為什麼不放心?」白筱一邊問一邊幫他擦乾淨雙腳。
郁景希卻沒聲音了。
白筱不解地抬頭看向他,發現他正盯著自己,不禁柔聲問:「怎麼了?」
「小白,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老實說吧,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理我了?」
「為什麼這麼問?」
郁景希抿著小嘴,表情有些委屈:「上回我在奶奶家看得那個電視裡面就是這麼演的,那個女的突然對一個男的特別好,那男的好高興,結果有一天夜裡,那個女的就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
「……」
儘管郁景希描述得天馬行空,但白筱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她看著他兩隻小手扭捏在一塊兒、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眼角有了濕意,起身坐在浴缸邊,把他摟在懷裡,親了親他的發頂,「放心吧,我不會消失的,以後都會這樣對你好。」
「真的?」郁景希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睛,眼底裡有喜悅也有淡淡的懷疑。
白筱一陣心酸,擁緊他,笑著點頭:「真的。」
郁景希卻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拉鉤!」
白筱的小手指勾住他的,郁景希咧嘴笑,大拇指按在她大拇指的指腹上,「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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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訂的這間總統套房只有一個臥室。
白筱抱著洗漱好的郁景希出來,郁紹庭在看電視,她掃了眼,是沒什麼營養的綜藝節目。
她沒想到郁紹庭居然會喜歡這類節目,她原以為就他的性格會喜歡新聞聯播或是財經訪談。
等白筱跟郁景希進了臥室,郁紹庭也跟著轉過頭,聽著臥室裡傳來的歡笑聲,神色淡漠地回頭去。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關了電視,剛走到臥室門口就差點跟從裡面跑出來的郁景希撞上。
「爸爸,你準備睡覺了嗎?」小傢伙抱著一個枕頭,仰著頭笑瞇瞇地說。
郁紹庭輕「嗯」了一聲,眼睛看著蹲在衣櫃邊搗鼓的白筱,眼梢餘光卻落在那張大床上。
他要往裡面走,郁景希卻擋在門口沒動,郁紹庭正打算訓他兩句,郁景希卻殷切地把枕頭遞給他。
「爸爸,這是給你的。」
郁紹庭皺眉,那邊白筱已經抱了一床被子過來,待明白過來,他的臉有點沉下來。
郁景希看爸爸不高興了,不敢置信地說,「爸爸,你不會是想讓我跟小白睡沙發吧?」
郁紹庭沒看一臉誇張表情的兒子,而是直直地望著白筱,結果白筱只是默默地別開了頭。
兒子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難道她還不清楚嗎?還敢跟他擺出「咱倆其實不熟」的陌生表情來。
郁紹庭胸口頓時盤旋了一股子怒氣,一把拽過郁景希手裡的枕頭,冷著一張俊臉回到沙發上躺下,郁景希又捧著一床薄被過來,「爸爸,晚上會冷的,這個給你。」
郁紹庭抬頭,冷颼颼的眼神看得郁景希縮了縮脖子,說了句「晚安」一溜煙就跑了。
臥室的門「啪嗒」一聲合上。
一道上鎖的聲音傳入郁紹庭的耳畔,他心裡越加煩躁,一個輾轉,對上沙發,哪裡有半點睡意?
郁景希速度反鎖了門,甩了拖鞋跳上床鑽進被子,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小白,我們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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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白筱抱著郁景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沒有一丁點睏意。
懷裡的郁景希在她講童話故事時就睡著了,白筱低頭望著他的睡顏,心思也是萬轉千回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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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光線扎進眼縫裡,白筱抬手擋了一下,然後慢悠悠地睜開了眼。
外面天已經大亮,她懷裡沒有了孩子,就連床上都沒有郁景希的人影。
白筱突地一下坐起來,喊了一聲:「景希?」
沒有脆生生的童音回答她。
她拿過手機一看,已經早上九點,她昨晚睡得太遲,導致郁景希起來了都不知道。
白筱想起昨天郁景希在電/話裡說的話,郁紹庭今天早上要帶他回豐城去。
她連鞋子也來不及穿,拉開門出去,環顧一圈沒人,沙發上擱著一件換下來的兒童浴袍。
套房跟昨晚上沒什麼區別,垃圾桶裡躺著四五個香蕉牛奶的易拉罐,一個威士忌的酒瓶擺在茶几上,旁邊是一大一小的兩隻水晶酒杯,電視裡甚至還在播動畫片,但不同的是看得人並不在沙發上。
白筱下意識地看向電視櫃旁邊的位置,那裡原本有一個拉桿箱,現在卻沒有了……
她推開衛浴間的門,沒看到人,廚房裡也一樣,除了她昨晚帶來的保鮮盒,什麼也沒有。
動畫片聲音迴繞在耳邊,白筱卻忽然很想哭,心裡空空地,一如當年外公過世時的感覺。
郁紹庭還是把孩子帶走了,決絕而強硬,一點也不給她猶豫的機會。
白筱回到沙發邊坐下,神色極其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不正常,望著電視機的眼神空洞而恍惚。
突然,房門「卡」地一聲開了,傳來一陣悅耳的音樂。
白筱行動有些遲緩地轉頭,入目的是站在玄關處的父子倆,一時間,怔愣、詫異、欣喜接踵而來。
郁景希穿著一套黃綠拼色的運動裝,微卷的香菇頭帶了些濕意,看到臉色蒼白的白筱,立刻奔過來,擔憂地捧著她的臉,「小白,你生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差?」
白筱看著他熟悉的小臉,他又濕又熱的小手貼著她的臉,下一秒,她伸手就把他摟進了懷裡。
郁景希冷不防被抱住,被驚住了,「小……小白?」然後扭頭求助地看向門口的爸爸。
郁紹庭穿著薄荷綠的立領運動款外套,底下是黑色的運動褲,兩手抄袋望著沙發上的一幕,那神色看在郁景希眼裡就是「無動於衷」,小傢伙只好自己安撫白筱:「小白,你出什麼事兒了?」
「你去哪兒了?怎麼不在房間裡待著?」白筱還沒從剛才的失落裡緩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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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希眨了眨眼,「我跟爸爸跑步去了,我們給你留了紙條,難道你沒看到嗎?」
紙條?白筱放開郁景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那瓶威士忌下面確實壓了一張便利貼。
白筱又瞅著電視櫃旁邊空蕩蕩的位置,「那拉桿箱呢?」
「早上爸爸嫌礙事,就放到櫃子裡了。」
說著,郁景希就捂了捂自己的褲襠:「哎呀,我要上廁所了!」說著,就溜進了洗手間。
白筱還心有餘悸,抬頭看到郁紹庭站在那裡倒水喝,心裡糾結了一陣才說:「我有話跟你說。」
郁紹庭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偏過頭來,目光沉靜,像是在等待她開口。
白筱咬了咬唇,才說:「我想照顧景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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