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文 / 竹露清響
不明物的突然空降,還砸了自己滿臉水花,莫黛心裡一咯登,第一反應就是一把抄起自己放在池邊不遠的打算換洗的深紫色衣袍,抬腿跳起,抖開,旋身,袍擺飄飛間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體。
再看那池中的白色物體,在氤氳的熱氣中,沉沉浮浮,安安靜靜,半晌無動響,竟似毫無生命跡象的……死人?
莫黛有些被嚇到,這浴池忒麼晦氣了,上回泡,半路殺出一對男人,害她心裡有陰影,一直都在朝陽宮泡浴桶,這回本以為男人都被遣散了,再不會出現意外,卻不想,憑空還能掉下個死人砸進浴池內!
莫黛一臉凝重,將衣袍再裹緊些,撿起自己換下的裡衣,以及帶過來的乾淨衣物朝外走,反正袍子寬大厚實,裡頭有沒有穿衣服旁人也不曉得。
然,莫黛正欲離開時,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那池子裡的白色物體正在下沉,然後一抹近乎透明的手腕在她餘光裡掠過,莫黛驀地停住腳步,扔下衣服,快步走回浴池旁,連著身上的衣袍一起跳進浴池內。
莫黛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奇快,是穹清嗎?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莫黛一把扯住向下沉的白色物體,她本以為會很重,是以用的力氣有些大了,結果卻發現自己扯住的物體輕飄飄的,於是她自己倒是被自己的力氣給反噬了,拉著那物體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池邊供人坐著沐浴的矮台上,又是噗咚一聲濺起一片水花,然後那白色物體直接壓在了她身上。
莫黛穩住身形低頭看去,便見一人的腦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如緞的墨黑髮絲被水浸透,服帖在背後,柔柔地在池水中散開。
莫黛一驚,急忙握住那人雙肩推開些許,這才清晰地見到那人的臉,儘管瘦了一圈,但絕色容顏分毫未減,閉著眼,長而密的眼睫上掛著透明的水珠,水珠滾落頰邊,在精緻的下頜處凝成一滴水晶也似,彷彿點綴於清荷上的晨露,隨風而動,自那花瓣尖端滾落進花蕊,說不出的清透美好。
「穹清?」莫黛壓低嗓音喚道,她不知穹清為何會突然出現,但她知現下她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才是真正的穹清。
穹清自然無法回應她,他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心力、體力,輕飄飄的只有衣袍濕水的重量,而他的異能也已發揮到了極致,直到現下,他的手腕仍然處於透明色,看起來就好似不屬於這世間的精靈,隨時都可能隨風消失掉。
莫黛想起當初丸牛它老爹說過的話,意念轉移需要消耗極大的體力,穹清一下子從雲國來到瓊國,不會虛耗致死吧?
莫黛趕緊將他扶靠在池邊上,自己則在一旁的腰帶內摸索著,繼而摸出一根針,二話不說就朝手指刺去,然後塞入他口中。然,穹清已然昏死過去,無法吞嚥,莫黛心裡著急,她需要水,但這滿池子的熱水卻無法使用,若是穹清不在,她還可以朝外頭大喊一聲讓宮人送來茶水。
莫黛皺眉,眼前彷彿浮現丸牛它老爹戲謔的嘴臉,而她也再次感受到身體裡的躁動。
她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姑娘,或許一開始與相公們之間還有些彆扭羞赧,但習慣後還是滿美好的。而且她有自信,也只有在沐千澈他們面前她才會有那種想法,身體的反應也才會比較熱情,可是現下,他們並不在,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渾身發燙,心裡燥熱,這些分明是……
莫黛忽然想到在攬月殿時,鸞鴛居然有膽吻她,她當時沒注意,現下想想,鸞鴛可能是在茶水裡下藥了。
不過,她的體質會逐步化解藥性,只要她稍微忍忍就能過去。
就在這時,宮人突然在浴室外通報說鸞鴛送清酒和小菜過來了。
莫黛一怔,這個鸞鴛居然不死心地跟到這兒來了,膽子真夠肥的,哪裡有一點正君的樣子。
「東西留下,讓左正君回去,就說本殿現下只想獨處!」莫黛冷淡地吩咐道。
「是……啊,左正君您可不能進去啊,殿下說了讓您回……」
「讓開!」
「左正君……」
鸞鴛到底是提著一個食盒闖了進來。珠簾碰撞輕響,鸞鴛款款朝浴池邊走過來。
莫黛感到心驚,這個鸞鴛到底想怎樣?難不成還想霸王硬上弓?更要命的是,她為了掩護穹清,只能解開衣袍蓋住他,只露出如墨的髮絲,而自己則只能裝模作樣地倚在池邊。
「左正君,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硬闖進來!」莫黛冷冷地瞪著鸞鴛,不過,迫使他停住腳步的並非莫黛冷漠的眼神,而是莫黛懷裡摟著的人。
「殿下,他們說您是獨自在這裡……怎麼會……」
「本殿要如何還要你過問不成?念你是初犯,東西留下,人出去!」
「殿下,您真的不需要臣君為您搓背嗎?」
鸞鴛不死心,好不容易等著這個機會,本以為殿下會直接在朝陽宮內讓那個名叫蕭笙的賤人幫她洩火,不過他後來聽說殿下去了浴室,於是便帶了酒和小菜過來做幌子,實則是想與殿下貪歡一場,卻不料,殿下居然帶了男人來陪,也不知是哪個浪小子,若讓他知曉,以後沒他好果子吃!
「不需要,出去!」莫黛明明是在發怒,怎奈臉頰卻是愈來愈紅,眼神濕潤而誘惑,看得鸞鴛心神一蕩,直覺又朝前走了兩步。
「站住!」莫黛冷喝一聲,「來人,請左正君出去!」
鸞鴛一愣,眼裡儘是受傷,他就這麼讓她厭惡嗎?瞧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即便如此,依然充滿誘惑,那紅唇,那貝齒……
鸞鴛著了魔一般又邁開腳……
而這時,管軒忽然出現在鸞鴛背後,一個手刀,鸞鴛昏死過去,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打翻了,酒菜灑了一地。
管軒不敢看莫黛,將鸞鴛背起來,匆匆道:「姐姐勿怪,我只不過去了趟恭房,左正君便進來了,我這就送他回去!」
「如此多謝了!」
管軒出去了,有宮人進來收拾被打翻的食盒,莫黛順便讓他們送些茶水和點心來。
待珠簾再次碰撞輕響,浴室內安靜下來時,莫黛鬆了口氣。不過是泡個澡而已,怎麼這麼多意外?
莫黛將穹清再次推開少許,剛才她差點沒忍住將穹清打飛出去,他雖然是昏迷著的,可好死不死的,他的唇碰到了她脖子以下不該碰的地方,那什麼,雖然是意外,但她仍然羞窘地想死。
既然已經被發現浴室內不止她一人了,那她也沒必要再小心翼翼了,只要不讓那些人見到穹清的臉即可。
莫黛倒了一盞茶水,滴血,在香氣瀰漫了整間浴室之時,她也成功地將那盞茶水灌進了穹清的胃裡。
不多久,穹清醒來,睜開眼,眸光清冷,幽黑中隱隱流動著深紫的光暈,美得令人炫目。
「穹……」莫黛正欲開口,卻被穹清大力地推開,若非她及時扶住池邊,一准倒入池水中,莫黛壓低嗓音道,「穹清,是我,莫黛。」
穹清這才調整焦距,視線投在莫黛臉上,眼裡的冷消去,轉而是欣喜、疑惑、害怕以及哀傷。
「怎麼可能是你?我一定是在做夢……」穹清苦笑著伸出手探向莫黛的臉,「一定是夢,我只要一伸手,你就會消失!」
然,他的手明明已經觸碰到莫黛的臉,可莫黛卻並未消失,他不敢置信,掌心貼著莫黛的臉頰,慢慢摩挲掌下如玉般細滑的肌膚。他眨了眨眼,莫黛還在眼前,於是他湊上前,親她的額頭、眼睛、鼻尖,再來是嘴唇……
莫黛原本因穹清眼裡複雜的情緒而發愣,任由穹清憑借觸摸確認她的存在,只是親吻……貌似有些過了,是以當穹清欲親上她的唇時,她伸手擋住他的唇。
「穹清,真的是我。」莫黛與他對視,可漸漸的,她迷失在那雙美得如夢似幻的瞳眸內,掌心是他柔軟的唇以及輕淺的呼吸,她忽覺心口灼熱更甚,一個渴念在心中叫囂,她要他……
穹清也好似有相同的症狀,他親吻她的手心,繼而拉下她的手,實實在在地吻上她的唇,一瞬間,世界靜了,只覺各自觸碰到的是世間最柔軟馨香的存在,似在風中徜徉,似在水中蕩漾,花開爛漫,落英繽紛,這世間唯有彼此的呼吸相纏。
良久,先回神的莫黛撤開唇,眼神閃爍,覺得自己無恥耍流氓了:「對不起,我……」
「莫黛,我在心中默念要來到你身邊,卻不想真的見到你了,我從沒有哪一刻如現下這般慶幸自己擁有這種能力!」不同於莫黛的羞赧,穹清倒是大方地表達了自己對莫黛的思念。
穹清明白,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當初自莫黛家離開時,他明明已抱著心死的意念,可回到皇宮後他還是做了最後的反抗,活著沒什麼意義,他想就此昏迷不醒,直到趙英姿在他耳畔說莫黛其實是瓊國的皇女,那一刻,他覺得命運在捉弄於他。
他是皇子,身不由己,他本以為自己沒機會成為莫黛家的一份子,心死離開,卻不想,莫黛是瓊國的皇女,他若是嫁到瓊國,正好可以嫁與她,然而,他自己卻白白錯失了機會,三皇子穹空待嫁而去,從此,穹清再不是他的名字。
躺在床榻上的他哭笑不得,想著自己左右也活不了多久,若是能夠到莫黛那裡去,便是死,他也滿足了。
穹清伸臂抱住莫黛,手貼著她背後早已濕透的衣袍上,她背部的曲線清晰地映在他的眼裡,他下意識地攬緊,忽然,他感覺胸前有不一樣的觸感,疑惑著想要看一看,卻被莫黛摟緊,同時有羞到想死的聲音悶悶傳來:「你閉上眼,我說可以了你才能睜開,明白嗎?」
穹清點點頭應聲,果真閉了眼。
莫黛趁機想推開他上去穿衣服,卻發現穹清攬著她不撒手。
「鬆手啊,我要過去穿衣服!」莫黛說道。
穹清搖頭,莫黛一愣,隨即笑道:「你搖什麼頭?我現下是命令你鬆手,而不是徵求你的意見!」
穹清的臉上顯出一絲尷尬來,眼睛仍舊閉著,而手臂也絲毫不松。
「穹清,你……」
「是否,」穹清忽然在莫黛耳畔輕喘道,「我失貞與你便能光明正大地與你在一起了?」
穹清的嗓音本就悅耳好聽,透著清貴之氣,再貼著本就對聲音情有獨鍾的莫黛的耳畔說出來,那震撼力與蠱惑度非同小可,耳畔輕淺的喘息令莫黛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一股電流直擊心臟,臉瞬間爆紅。
「莫黛,我心悅於你,你是知曉的吧!我,想呆在你身邊!」穹清平素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風範,整個人都很飄,但說起情話來卻絲毫不飄渺,句句是直球,朝莫黛的面門直擊來,莫黛的臉也越發得紅透。
見莫黛不說話,穹清又問:「可以嗎?」
莫黛默了默,若說不受他吸引那是騙人的,但她自認沒那麼深,不過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她心裡是歡喜的。她著了魔般親了人家,便是穹清不表白,不訴情,她也會對穹清負責,只要他願意嫁與她。
「嗯。」莫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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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清一怔,忽而將莫黛摟得更緊:「我可以睜眼了嗎?」
「別,我要上去穿衣。」
穹清好似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此時此刻兩人是副什麼樣子,鬆開手,如玉的面龐顯出淡淡的霞暈。
莫黛速度地穿好衣服,而後名宮人拿一套普通的男子衣服來。
待穹清穿戴完畢,莫黛轉過身,不由地感歎,人若是美,再不顯眼的衣服也能穿出華貴不俗的效果來。宮人尋常的淡青色衣袍穿在穹清的身上,淋漓盡致地展現了衣服的美。
見莫黛一直盯著自己瞧,穹清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是否我穿著不好看?」
莫黛搖頭,是太好看了!
莫黛從衣袖內摸出一塊絹帕,讓穹清微彎腰,她用絹帕蒙在他的臉上,稍稍遮住他的美。
當莫黛將穹清領出浴室時,宮人皆低垂著頭不敢看,待他們離去時,才敢抬頭看他們的背影,紛紛表示詫異,殿下明明是自己一人進去的,她身旁的男子是打哪裡出現的?一想到管虞剛剛與那男子在浴池內那什麼,宮人們的臉集體詭異地紅了。
回到朝陽宮,莫黛立時讓管軒替穹清易了容,將他的絕色容顏遮掩了六成。
蕭笙對於穹清的出現感到驚訝,不過也不是急於要解釋,於他,只要妻主莫黛沒事,其他都不重要。
在朝陽宮吃的最後一頓晚膳上,莫黛看著管宇風,道:「宇風,母君今晚便要離開皇宮,說不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你願意與母君一起走嗎?」
管宇風想了想:「母君會帶父君一起走嗎?」
「不會。」
管宇風愣了愣,隨即低下頭,良久才回話:「風兒還是留下來陪父君吧,不然父君一個人會哭的!」
管宇風此言一出,坐在位子上的幾名大人都不由地動容,尤其是莫黛,越發地覺得管宇風懂事得令人心疼。
莫黛摸了摸管宇風的發頂:「好孩子!」
管宇風最喜莫黛摸他頭的親暱動作,仰起小臉,笑得甚是開心:「母君,風兒生辰時,您會回來嗎?」
莫黛一愣,她並不知管宇風的生辰是何時,於是看向管軒,管軒也表示他不知。莫黛不想傷了管宇風的心,於是裝模作樣地說道:「讓母君算算離宇風的生辰還有多少日子,屆時母君會送宇風一樣禮物!」
莫小翼一聽到禮物,忽然說道:「涼,吃蛋刀!」
蕭笙噗嗤笑出聲,點著莫小翼的小鼻子,眼神裡儘是寵溺:「饞貓!」
「喵!」呱呱十分響應蕭笙的稱呼。
管宇風聽不懂莫小翼在說什麼,見莫黛凝眉算著日子,他自己也不由地算起來,一邊算,一邊自言自語道:「爹說一月有三十天,風兒是四月初五生辰,還有,還有……」
「還有一百三十日,屆時母君會回來幫你過生!」
「好,謝謝母君!」管宇風高興極了。
莫黛又摸了摸他的發頂,真的很心疼這個孩子,擔心自己走後他父君心理扭曲起來又會虐待他,只能交代管軒多看著些。莫黛將朝陽宮的庫房鑰匙交給管軒來管,也就是讓他住到朝陽宮來。
當晚戌時,一輛馬車離開了皇宮。
當暗衛將情況告知管虞時,她恨恨地一拍書案:「這臭丫頭,就這麼急著想要逃離皇宮嗎?」
馬車內,穹清和瓷釉坐在靠馬車後壁的座位上,蕭笙抱著莫小翼坐在左邊靠窗的位置,而莫黛和歸一則坐在靠右邊窗戶的位置。丸牛趴在莫黛的懷裡,而白貓依偎在歸一的身旁。
瓷釉自從上了車見到穹清後便開始哭,一直哭了幾里地,直到莫黛假意發火:「再哭,就讓管軒再將你帶回皇宮去!」
瓷釉立時停止了哭泣,不過一抽一抽的,甚是委屈。
蕭笙拍了拍瓷釉的手,安慰道:「瓷釉,別怪妻主口氣沖,這不是就要回去了嗎?哭多了傷身!」
「謝謝蕭笙哥哥!」瓷釉說著還拿眼睛偷偷地嗔了莫黛一眼,恰巧被莫黛逮到,嚇得他急忙縮到穹清的背後。
莫黛不甚在意,只是在與穹清的視線對上時有些不好意思,穹清倒是坦然,以往他極少會笑,可現下卻絲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儘管他易了容,但那笑仍然如夜空綻放的煙火,美麗且璀璨奪目。
雖然莫黛沒有明說,但蕭笙還是看出來了。當初穹清住進他們家時,他,不,是他們就有預感,為此還有些提心吊膽,倒不是怕莫黛與穹清兩情相悅,繼而娶了他,而是怕莫黛娶了穹清之後會將他們排斥在外。穹清長得美,且地位尊貴,不是他們這些庶民能夠比的,是以,當穹清離開他們家時,他們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阿笙,想什麼呢?」莫黛問蕭笙。
蕭笙搖搖頭:「沒想什麼……」
莫黛不信,蕭笙有個習慣,糾結於某件事時,會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撫平袖口的皺褶。
莫黛也不點破他,想著等會兒到了客棧再單獨與他聊聊。
很快,管軒便將馬車停在一家客棧前,進去要了三間普通房,這是莫黛要求的,他們現下要低調行事。
管軒將馬車趕進客棧後院,吩咐小二娘給馬餵水喂草,而後沖莫黛抱拳:「姐姐,一路保重!」
bsp;「你在宮中也要多加小心!」
「嗯。」管軒抬眼望著莫黛,漆黑的眸內映著昏黃的燈光。
「還有事嗎?」莫黛下意識地問。
「姐姐,你能否也摸摸我的頭?」管軒有些彆扭地低聲道。
莫黛一怔,隨即道:「低頭,你有點高了!」管軒微低頭,莫黛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乖,多謝你保護了姐姐!」
「姐姐!」
「哎!」
莫黛忍不住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想姐時就來找姐玩,如你們這般武功高手,想去哪兒都是一陣風的事兒!好了,回吧!」
莫黛看著管軒離開才回了客棧房間。三間房,穹清和瓷釉一間,莫黛、蕭笙、莫小翼和丸牛一間,歸一單獨一間。
他們都是在皇宮內洗漱過的,到客棧只為睡一宿。
莫小翼早在馬車上就睡了,這會兒正躺在床裡頭睡得香,丸牛也睡著了。
莫黛攬著蕭笙的腰,用鼻子輕蹭他的下巴:「說,到底在糾結什麼?」
「沒,沒有……」蕭笙躲閃著。
莫黛索性張嘴咬了咬他下巴:「說不說?」
「妻主,別……」
「你不說,我要生氣了。」
「我……」
見蕭笙仍然猶猶豫豫的,莫黛鬆開手,背對著他。
「我說我說,妻主莫氣!」蕭笙一急,趕緊主動摟住莫黛示好,莫黛在黑暗裡無聲地笑了笑。
蕭笙便將自己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他一說完,莫黛便忍不住抖著肩發笑。
「莫黛,你笑什麼?」蕭笙有些羞惱,也不叫妻主了,就像成親前那般直呼其名。
「笑你想得多,若是雲國女皇聖上真有那麼苛刻的條件,比如必須讓穹清當正夫,把你們貶為侍夫什麼的,我第一個不答應!」
「你不答應可就娶不到穹清了!」
「瞎說,不是還有先斬後奏嗎?屆時孩子都有了,女皇能不答應嗎?」
「你……」
「我怎樣?」
「你可真壞!」
「哪裡壞了?我是那麼不矜持的人嗎?我只是逗你玩呢!憑你家妻主這奇怪的體質,我給女皇幾滴血,她巴巴地就會聽我的話!」
「自大!」
「有嗎?」
「有,多著呢!」
「我受傷了!」
「我來安慰你!」
「不要,我去找別人!」
「妻主……」
「……」
「莫黛……」
「……」
「好了,是我失言,原諒我一回,我一定盡心伺候你好不好?」
「……准了!」
莫黛吐出兩字後便笑抽了,只是不敢發出聲音,但接下來卻感覺到蕭笙灼燙的體溫貼了過來。
「阿笙,你……別,孩子和丸牛在呢!」
「我們小心一些,不發出聲音!」
「妖精!」
莫黛的臉紅了,黑暗裡,心臟噗通噗通狂跳,血液裡居然湧動起興奮的、禁忌的、刺激的感覺來。她在想自己完了,徹底墮落了,從何時起,她的矜持,早已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