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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5章 你可以有 文 / 竹露清響

    常言道,人至賤則無敵。

    常言又道,說某某,某某到。

    常言還道,我正愁找不到合適機會收拾你呢,你倒親自送上門來了,抱拳,還是你懂我的心!

    一桌子人正吃著飯,忽然就聽大門被某人「嗙嗙嗙」砸得悶響,緊接著便傳來嚴觀嚴令二人尖酸刻薄的叫罵聲——

    嚴觀罵:「莫八斤,你這死沒良心的女人,落下相公孩子在家啃窩頭疙瘩配鹹菜,自己倒跑來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怎麼沒吃死你這肚腸壞掉的玩意兒!」

    嚴令接著罵:「妻主真是吃裡爬外啊,想我與大哥辛辛苦苦替你養孩子操持整個家,你倒好了,見人家長得好看些魂兒都被勾沒了,替外人跑裡跑外辦事麻溜利索得像個孫子,自家相公和孩子有事求你一聲都要磨半天嘴皮子,這讓我們可怎麼活呀……」

    罵完之後兩人便哭天搶地地拍門,嚴令還把兩個兒子莫一心和莫一意也拽到門邊,兩手掐上兒子的胳膊一擰,莫一心和莫一意便嚎啕大哭起來。

    嚴觀又罵:「莫八斤,今日你敢在別個浪小子家吃吃喝喝,有種就一輩子呆在那兒別回自己家,你若敢回來,老子就挖了你的狗眼當彈子踩!」

    嚴令也接著又罵:「妻主,你是死的啊,沒聽見兩個兒子嗷嗷哭著要吃的嗎?你不管自己親生兒子的死活卻在外人家吃吃喝喝,外人家的孩子是你親生嗎?還是說你們早有一腿啊!我的爹啊,這遭瘟的爛玩意兒啊,居然勾引我家妻主啊,這讓我一家大小可怎麼活啊……」

    飯廳裡正吃著飯的一桌人吃不下去了,原本喜氣洋洋氣氛僵了,尤其是莫八斤,幾次想站起身衝出去,卻都被莫黛阻止了。

    莫黛無事人似地笑著沖大傢伙道:「吃菜呀,快吃菜,今日要把這些全吃光才行!」

    聽到門外又是哭又是鬧的,一桌人哪還有心情再吃飯。許韶林莫無雲和莫無風皆氣得渾身發抖,莫桂花一家也板著臉,兩眼冒火,尤其是大貓那孩子,他可忘不了嚴觀冤枉他打了他家莫一心而訛去他家一籃子雞蛋的事,氣得小手握拳站起身道:「娘,大溪姨,我去拿棍子打死他們這些壞蛋!」

    莫桂花一瞪眼:「你給我坐好,你娘沒死呢,輪不到你出頭!」

    田金也皺著眉不悅道:「八斤,瞧你娶的好相公,怎麼全是些刻薄嘴賤的玩意兒,你再不管管,以後莫家村的人誰還敢與你家親近?」

    「田金叔,我……」莫八斤又想站起身衝出去教訓自家那兩個不爭氣的相公,卻再次被莫黛給按坐下來。

    「大家繼續吃飯啊,我忙了大半天做的菜,你們可得賞臉吃完哪!來,田金叔,再多吃一個肉丸子!」莫黛加了一個紅燒肉丸子放進田金的碗裡。

    田金有些看不透莫大溪了,這孩子是怎麼了,人家都罵上門來了,她還能心安理得地吃飯,嘖,難道是害怕了?有可能!他可是聽說以前的莫大溪最是窩囊沒能耐,不敢與外人大小聲,卻在家裡摔桌砸碗,典型的窩裡橫慫包!

    「八斤嫂,你也吃啊,瞧你碗裡的粥還未喝完呢!」莫黛笑望著莫八斤,莫八斤心裡梗著一口悶氣,根本吃不下,但在莫黛的眼神注視下,她還是端起碗唏哩呼嚕一口氣喝完,然後用手抹了把嘴。

    「大溪,我吃完了!」莫八斤像個聽從命令的小兵一樣向莫黛報備。

    莫黛又一掃其他人的碗,立時的,所有人都端起碗唏哩呼嚕地喝粥,然後落下碗筷。

    「大溪,我也吃完了。」田金一邊嚼著肉丸子一邊含糊道。莫桂花一家包括三隻貓也紛紛表示自己吃完了。

    再看許韶林、莫無雲和莫無風也落下了碗筷,只剩下莫小羽和莫小翼兩個小的還剩小半碗的粥沒吃完。兩個小的也不示弱,也趕緊端起碗猛喝,喝完後將小碗遞給莫黛瞧:「娘,我,我也吃完了!」莫無雲和莫無風趕緊掏出帕子替他們拭嘴。

    莫黛歎了口氣,放下碗,站起身輕飄飄地來了句:「既然大勢所趨,眾望所歸,我不動手,豈不甚沒面子?」說完,還沒等眾人有所反映,便抄起門後的擀面杖衝了出去。

    大門一拉開,揚起擀面杖就朝嚴觀嚴令的身上打去,不打頭臉,不打腰背,專打後臀及小腿,而且一打一個准,追得嚴觀嚴令直跳腳,接二連三地嗷嗷慘叫。

    田金、莫八斤以及莫桂花一家全都傻愣愣地看著莫黛追著嚴觀嚴令打,一時間緩不過勁兒來,你說這莫大溪怎麼就這麼突然呢?前一秒還心平氣和地讓大家吃飯,後一秒卻抄著擀面杖衝出去打人,那脾氣發起來當真是毫無預警,出人意料,落差忒麼大了!

    許韶林、莫無雲和莫無風也有些傻眼,吃飯時見莫大溪甚是平靜,讓他們幾乎以為她又像以前一樣忍忍就過去了,誰能想到她還有這手啊?

    莫黛出手自然穩准狠,杖杖落在軟肉上,不傷骨,但揍得你內出血,每一杖下去,嚴觀和嚴令便發出一聲淒慘哀號,到最後二人被揍癱在地連連告饒。

    此時天色尚未全暗,眾人朝嚴觀嚴令二人瞧去,見他們上半身完好無損,但腿和後臀已然腫高。

    莫黛面無表情地將那擀面杖在手上把玩了一圈猛地朝地上一磕,冷聲道:「敢跑到我莫大溪家門口撒野,你們該感謝我手裡拿的是擀面杖而不是菜刀!」

    莫無雲聽了,不禁一抖,他可是見識過莫大溪動菜刀的模樣,雖然她未真的砍人放血,但那明晃晃的菜刀自人身體一圈走過,是人都害怕自己身上的肉會被不小心割去一塊,而當初莫如那痞子可是被嚇得大小便都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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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田金從未見過有誰打人還能打得這般毫不拖泥帶水的,讓他忍不住想起幾個詞,優,乾淨,還有爽!

    嚴觀嚴令一見自家妻主莫八斤出來了,嗷嗷哭叫著:「妻主,莫大溪她打我們呀,你要替我們做主啊……」

    「閉嘴!」莫黛的擀面杖猛地指向他們的臉,「今日上我家門口來大罵鬧騰的可是你們,我揍你們算是給你們一個警告,我莫大溪不是好惹的,日後若是再敢來鬧,我也不想費力打你們了,直接將你們扭到族長那裡告你個私闖民宅,圖謀不軌!」

    莫黛見他們聽到族長二字有些膽怯,繼續道:「今日田金叔也在,我便與你說道清楚。你們今日合起伙來欺我相公無輕,害他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但凡你們還有點良知,也不會在今日鬧上我家門,明裡暗裡辱罵我相公!你們該跪在我家門前懺悔愧疚替我家相公祈福!好在無輕和孩子平安無事了,若是出了一點差池,我要你們的命!」莫黛手裡的擀面杖又朝嚴觀嚴令二人的臉上指了指,嚇得他們趕緊向後撤開臉。

    「今日打你們算輕的,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別以為無輕和孩子沒事了你們就能心安理得了,那日你兒子莫一心自己跌倒磕出一點鼻血,你都能跑到桂花嫂家門口栽贓陷害是大貓打的,並以此為借口訛去桂花嫂家二十多個雞蛋,今日無輕身上流下的血可比你兒子流的鼻血多出好幾十倍不止,我也不要你們出太多,你們就賠償我家一千個雞蛋吧,放心,我這人甚是和善,不急於要你們一次性賠清,你們每日有多少就給我送多少,記著數,直到還清為止!田金叔在此,可以為我們做個證,我的要求可不算過分!」

    莫黛此言一出,嚴觀嚴令傻眼了,一千個雞蛋,二一個,那便是二兩銀子啊,這可惡的莫大溪是要讓他們一家大小不吃不喝一年都為他們賺雞蛋嗎?

    「莫大溪,你,你欺人太甚,我們家那麼窮,哪裡還得起一千個雞蛋?」嚴觀顧不上害怕,沖莫黛大吼道。

    「我欺人太甚?呵,真是賊喊捉賊,奸喊捉姦,我可告訴你,無輕他出了那麼多血,別說一千個雞蛋,便是一萬個也補不回來!田金叔也在,他比誰都清楚,無輕他差點就沒了,你曉得嗎?曉得嗎你!」

    田金起先也覺得莫黛要一千個雞蛋有些多了,畢竟普通的一戶農家,一年也攢不下二兩銀子,但再一聽莫黛說到莫無輕差點沒了時,他也不禁有些動容,無輕那時真的是沒氣了,是莫大溪不放棄才叫醒了他。

    「八斤家的,我看大溪的要求不過分,你們就慢慢還上吧,也算是補償無輕了!這回是個教訓,下回別再衝動了,還有,收斂一下你們倆的破嘴!」田金最後說道。

    嚴觀嚴令一聽族長的大相公田金這麼說了,立時嚎啕大哭起來:「啊,這還要不要我們活了……爹啊,你快顯顯靈啊,我們家被人欺負啊,我們家哪裡還得上一千個雞蛋啊……莫八斤你是死的啊,你就由著莫大溪他們欺負我們啊……」

    莫黛一聽,心裡也來氣了,死不悔改的東西,真想撕爛他們的嘴,不,是用針線給縫上,剛想再說點狠話嚇嚇他們時,卻聽半天不吭聲的莫八斤大吼了一聲:「別哭了!這雞蛋我們還!」

    「啊呀,你這死人,我們哪裡還得上,就憑你拿著鋤頭死磕那點地種來的糧食哪裡夠啊……」

    「還不上也得還!這都是你們造的孽!」

    「你,你,你敢罵我們,你這作死的,我們跟你拼了……」嚴觀嚴令拖著腫脹的小腿朝莫八斤身上扑打,莫八斤再好的脾氣也終於發火了,甩手就是一人一巴掌。

    「都給我死一邊去,你們不願還,那我休了你們,我自己帶著孩子還!」

    「你,你要休我們……啊呀,不活了不活了……沒天理了,爹呀,你快睜開眼看看哪,莫八斤這死鬼她不但打我們,她還要休了我們哪……」

    莫八斤真的來氣了,一把奪下莫黛手裡的擀面杖衝著那二人就揮了過去,莫八斤的手頭可就不知輕重了,挨著哪打哪,不一會兒就將那二人打得鼻青臉腫直哭著再次告饒。

    莫八斤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看著自家相公被打癱在地,那兩條小腿已然腫得比大腿還粗,那臉青腫得辨不出模樣來,奇怪的是她竟感覺不到一絲的心疼,反而覺得渾身舒坦。

    自打娶了他們回來,她可是日日遭嫌棄,天天被臭罵。她不是打不過他們,但死去的爹娘說過,家和萬事興,相公們為你生孩子操持家務,偶爾發發牢騷抱怨抱怨你忍著就是,作為一家之主,得有氣量去包容相公們。然,她的悶不吭聲非但沒讓家和萬事興,反倒讓嚴觀嚴令愈發變本加厲,而她在村人的眼裡也由老實巴交變成了夫管嚴的慫包窩囊廢。可憐見的,她只想踏踏實實種田過日子,她不想整日打相公,揍小孩,有事沒事就鬧上一陣,她想要一個安生和睦的家有錯嗎?

    今日打過他們之後,她好似有些明白了,有時候,安生和睦是需要打出來的。

    莫一心和莫一意兩個孩子也被自家老娘今日首次的發威嚇得呆住,臉上的淚水鼻涕還未擦去,半天才感覺有鼻涕流到嘴邊,他們便用力地一吸,再下來時就再吸,實在吸不上去了,便抬起袖子一抹。

    眾人也沒料到莫八斤今日會發飆,將嚴觀嚴令二人揍得甚慘,那架勢是打算要重振妻綱了嗎?

    莫八斤揍完相公,轉身又將擀面杖交到莫黛手裡,一臉堅定道:「大溪,放心,那一千個雞蛋我一定會還的,只是可能沒那麼快……」

    「八斤嫂,我不急,你自己記得督促一下那二人便可。我還是那句話,一碼歸一碼,八斤嫂今日幫了我家忙,我甚是感激,無雲,去把蔥油餅包五張外加十個肉丸子給八斤嫂帶著,她今日沒怎麼吃飯!」

    bsp;莫無雲點頭,轉身進了飯廳,不一會兒便用油紙包了餅和肉丸子出來,莫一心和莫一意一見,立時饞得直流口水,大貓見了甚是得意地覷了他們一眼,他可是吃了兩張餅兩個肉丸子呢,大溪姨做的蔥油餅和肉丸子就是好吃!

    莫八斤拿著蔥油餅和肉丸子,忽然感動得眼圈紅了紅,她家相公差點害了莫無輕,可莫大溪不但留她吃了飯,走時還送蔥油餅和肉丸子,這真是……唉,嚴觀嚴令的良心真是讓狗給吃了!

    「大溪,你家小秧田剩下的地還是讓我來整完吧,否則我心裡過意不去,就這麼說定了!一心一意,咱們回家!」莫八斤說完便喊上兩個孩子走了,卻獨獨不理她那兩個被揍得慘兮兮的相公。

    「欸?妻,妻主?你,你等等我們啊……」嚴觀嚴令也趕緊自地上爬起身,低著頭,一瘸一拐地跟在莫八斤的後頭。

    田金見鬧事的走了,也便要走,臨走時,莫黛硬是將兩包點心並二十個肉丸子塞給他,那點心正是從史宅帶回來的喜點,也是許韶林打算送給族長卻沒來得及送出去的,這回正好天時地利一起送了。

    莫桂花家早前有收到許韶林分給他們的一些豬肉魚肉什麼的,但這回,莫黛還是讓莫無雲又包了十張蔥油餅並二十個肉丸子讓三隻貓抱著回去。莫桂花一家也感恩,心裡愈發覺得莫大溪一家人值得結交。

    莫黛忙活了半天炸的肉丸子,煎的蔥油餅,就這麼分沒了,看著許韶林、莫無雲和莫無風以及兩個小的多少有些捨不得的肉痛表情,莫黛笑了笑:「食物做出來就是要吃的,咱家吃不完自然要分給別人吃,放心,吃完了咱再做就有了,走,沒吃飽的再去繼續吃一吃!」

    許韶林、莫無雲和莫無風皆被逗笑了。

    這時,屋裡傳來小嬰兒莫小滿幼貓兒似的哭聲以及莫無輕哄著小嬰兒的聲音。莫黛趕緊進灶房將那溫著的六個白水荷包蛋並一大碗山楂粥端出來:「爹,無輕醒了,我把吃的給他送過去。」

    「哎,讓無雲送去吧,你自己還沒吃飽吧!」

    「我吃飽了。對了,爹,無輕一次吃六個雞蛋可以嗎?這產夫坐月子時究竟該吃些什麼,又注意些什麼,你都跟我說說,我回頭就給無輕做去。」

    許韶林正想回話,卻聽莫無雲道:「妻主,你不用太擔心,其實產夫也沒多少要忌諱的,跟大家一樣吃飽就行了。碗給我吧,我端去給無輕,妻主你也累了一日了,浴室的水我和無風已經幫你燒熱了,你趕緊去洗洗早點歇吧!」

    看著莫無雲纖瘦的背影,再瞅瞅同樣纖瘦的莫無風,莫黛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大聲說了句:「無雲,無風,以前你們生孩子時讓你們受苦了,若是以後你們再生孩子,我一定把你們養得胖胖的!」話出口的一瞬間,莫黛忽然又後悔了,什麼再生孩子?那豈不是公然在說她要與他們那啥啥嗎?吾之老臉啊!

    聞言,莫無雲的背影一僵,隨即便匆匆地快走幾步推門進了莫無輕的房間,而莫無風這孩子尚未反應過來,只是聽了莫黛的話後覺得甚是感動,心窩暖暖的。

    許韶林笑瞇瞇地望著莫黛,雖不言語,但那眼神卻將莫黛瞬間秒殺。

    莫小羽問:「娘,爹要再生個小弟弟嗎?」

    莫黛:「……」

    *

    翌日,莫黛來到福滿堂,照舊是到二樓包廂寫話本子,直到午時才停手,下樓來正準備回去時被蕭笑喊住。蕭笑跑到後院自己的住處,很快便抱著一壇牛煉乳並一包點心出來。

    「大溪,這是蕭笙讓我帶給你的,昨晚我將那兔子點心售賣的情形說與他聽後,他甚是開心,直誇你有本事!對了,大溪,你近來有空嗎?蕭笙說想親自聽聽你說的那個白兔的故事……」蕭笑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了下來,眼神左右忽閃,就是不與莫黛對視。

    莫黛感到好笑,姑娘啊,沒有說謊的能耐就別說,省得自己尷尬!

    「我後日過去吧,你要與房掌櫃請休嗎?」

    「當然,現下掌櫃的已經不管我了,我愛請幾日她都准,就是扣工錢唄,我想過了,以後我便跟著蕭笙學做點心了,等我們賺的錢多了,我便幫蕭笙盤個糕點鋪!」蕭笑說到這裡,抓著後腦勺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大溪,你會不會笑我癡人說夢啊?還未學會爬便想著跑了!」

    「才不會!我相信你能做得到!」莫黛拍了拍蕭笑的肩膀,接過那壇牛煉乳和點心,「替我多謝蕭笙了,這點心小傢伙們甚是喜歡,而且無輕昨日又生了個小嬰兒,這壇東西正好給他補身體!」莫黛終是無法按照許韶林說的那樣說出不要點心的話,總感覺人家一片赤誠之心,自己理當歡歡喜喜接受,考慮那麼多反而不美。

    聞言,蕭笑愣了愣,然後大叫一聲:「生了?」

    莫黛笑著點點頭,而這時房凌經過不由地問了句:「蕭笑你作死呢,喊那麼大聲作甚?對了,什麼生了?」

    「掌櫃的,大溪相公又生了!」蕭笑顯得甚是激動,就好像是她自己的相公生了一樣。

    「喲,我說莫大溪,你丫頭能耐了,對了,生的是男是女?」

    「男娃。」

    「可惜啊,不過反正你們還年輕,多生幾個,直到生出女娃為止!」房凌搖頭表示遺憾,同時也感到心理平衡了,「唉,我家相公想來是生不出女娃了!」

    「掌櫃的,您也不老,可以再接再厲嘛!」莫黛說。

    「我一直都在努力啊,可惜,連生了六個都是男娃,唉!」房凌哀歎一聲,背著手上了二樓,而莫黛卻因她的話而呆愣住,同

    同時為將來那個要娶房凌家六個兒子的女子表示深切的同情,六個呀,老天,忙得過來嗎?

    蕭笑並沒有莫黛想得那麼多,於她來講生多少孩子都正常,相公一多,孩子自然多。

    「大溪,你又得了個娃,恭喜你了,改日我一定去你家看看他!」

    「好,我等著你!」

    莫黛離開福滿堂直接就去了賣肉的鋪子,買了二十斤鮮肉,又買了二斤排骨,將那豬肝豬腰子也各買了一些,賣肉的老闆娘姓丁,人稱丁大娘,因莫黛時常來買肉,而且每回都買甚多,她自然對莫黛這個老客戶熱情有加,每回都會多給一些肉,見莫黛沒帶筐也沒帶籃子,便主動送了一隻竹筐給莫黛裝肉。

    豬肉買完,莫黛又去買了一條約摸三四斤重的鯽魚。早前她因為自己不大愛吃魚,是以也極少買魚,但貌似魚肉的營養價值較高,尤其是對孩子的發育來講,看來她以後還是盡量克服自己的不喜歡,多買魚做給家人吃。

    路過賣首飾的店舖,莫黛又走進去為三個孩子各買了一塊代表平安的玉石墜子,暖白色的,環形,上頭用紅繩拴著,摸在手裡光滑溫潤,莫黛還特意讓店舖裡的工匠分別在玉石上刻了羽、翼、滿等字樣,每個玉石墜子要一兩銀子,算是莫黛能夠接受的價格,至於那些小金鎖,小銀鐲什麼的還是等她再多賺些銀錢再來考慮吧。

    莫黛快到家門時,見許韶林正將一人送出門外,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莫阿春。

    莫黛直覺提高警惕,迎向莫阿春笑著道:「大堂嬸稀客呀,是來探望我家無輕的嗎?」

    莫阿春被莫黛問得一愣,她哪裡是來探望無輕的,她是來告訴許韶林她家的三個兒子要出嫁了,就在十日後,屆時親戚什麼的多少可得出點綵頭,雖然沒有酒宴。

    「呵呵,大溪回來了呀,我已將事情告訴你爹了,我這就要回去了!」莫阿春乾笑了兩聲離開,臨走時還衝著莫黛背後的竹筐瞅了瞅,她看到了,那裡裝的是肉,這莫大溪,真是白眼狼,如今自己家裡有錢了,吃好喝好的,也不知孝敬一下長輩,沒良心的東西!

    莫黛自然將莫阿春看向肉時的貪婪目光看在眼裡,故意從她眼前走過,扶著許韶林進門,輕飄飄地說道:「慢走,不送!」然後是「光當」一聲關門落閂。

    莫阿春被莫黛的態度氣得夠嗆,但又想讓許韶林出綵頭,只能忍。

    許韶林也知莫黛是生氣了,但莫阿春主動上門來,他總不能將人拒之門外吧!於是將莫阿春來家裡的動機說給莫黛聽。

    「大溪,你說我們該出多少綵頭才好,你拿主意,爹聽你的!」許韶林有些討好地看向莫黛。

    莫黛有些內疚,卸下背上的筐,拉著許韶林的胳膊道:「爹,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只是在想這人啊真是不要臉起來舉世無敵,她怎麼好意思還敢上門來暗示讓我們出綵頭?當年我和無雲無風無輕成親時,她們可是連根雞毛都沒出!無輕昨日生了孩子,我不信她沒聽說,有臉上門來要綵頭,卻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像這種良心被狗吃的老貨,我一銅板都不願給她!」

    許韶林默了默,雖然他也不想出綵頭,但是不出又不合規矩,尤其是現下家裡蓋得這般好,若是不出,一準會被村裡人說道閒話。

    莫黛不忍心看到許韶林為難的表情,歎了口氣道:「爹,你想的我都知,放心吧,這事交給我,我定然辦得妥妥的,不讓村裡人說閒話!來,笑一個嘛,爹笑起來最好看了,無雲無風和無輕都比不上呢!」

    許韶林看著莫黛反過來討好他的表情,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額頭:「你這丫頭連爹都敢取笑了,沒大沒小的!」

    「有嗎?我怎麼不知?」莫黛一臉無辜狀。

    許韶林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說不過你!」

    這時,莫無雲和莫無風自莫無輕的房裡走出來,幫莫黛將筐裡的東西拾掇出來,見莫黛又買了那麼多肉和排骨,莫無雲忍不住說了句:「妻主,家裡還有好多鹹肉。」

    「那是鹹肉,這是鮮肉,不一樣。對了,午飯做好了嗎?我餓了!」

    「做好了,就等妻主回來呢!」莫無風笑著說,「兩個小的在桂花嫂家玩,我去將他們喊回來吃飯!」

    「行,那我先去看看無輕和小嬰兒。」莫黛走進莫無輕的房間時,莫無輕正躺在炕上睡著,小嬰兒裹著包被睡在他裡邊。

    莫黛探過身去抱小嬰兒,她前世聽說過不足月的小嬰兒體溫低,要由大人時常抱在懷裡暖著才行,不知這裡有沒有這種說法。莫黛將小嬰兒抱在懷裡,小嬰兒閉眼睡著,她伸出一根手指輕點小嬰兒的小鼻子,小嬰兒只動了動小嘴之後繼續睡。小嬰兒長得像莫無輕,就不知他睜開眼時是否也和他爹一樣明亮得似火在燃燒。

    莫黛想起自己買的三個玉石墜子,於是從袖子裡摸出來,正打算辨認上面的字時,突然聽到莫無輕的聲音傳來。

    「你在做什麼?」

    莫黛回頭看向莫無輕,臉色仍有些蒼白的他說話的氣勢似乎也降弱了不少。

    「醒了?給,幫我從中挑個滿字的墜子出來。」莫黛將三個墜子遞到莫無輕手裡。

    莫無輕愣了愣,看著掌心的那三個暖白色的墜子,他知道那是代表著平安的配飾,一般稍微富足一些的人家都會給孩子買,但一般都是給女娃買,男娃是沒有的,沒想到莫大溪居然會給家裡的三個男娃買。

    莫無輕佻出刻有滿字的玉石墜子遞給莫黛,莫黛索性將小嬰兒放到他旁邊,然後將墜子拴在小嬰兒的脖子上。莫黛

    俯身時,背後黑長的髮絲劃過肩部垂到莫無輕的臉上,一瞬間,一股淡淡的馨香味道飄入他鼻間,而那髮絲柔軟順滑,隨著莫黛的動作,輕輕在他頰邊滑動著,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

    「好了!可他如此幼小,不知這墜子戴上去會不會太重?」莫黛重新將小嬰兒抱起來,髮絲也在一瞬間撤離莫無輕的臉頰,莫無輕又愣了愣,心裡一瞬間竟湧上些許留戀不捨來。

    「戴都戴了還擔心這個作甚?」莫無輕略有些彆扭地回道,見莫黛抱著嬰兒時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有些好笑,不過是個男娃,瞧她寶貝的!

    「也是。」莫黛抱著小嬰兒在屋裡踱了一圈,聽到外頭傳來莫小羽和莫小翼的歡笑聲,便問莫無輕道,「我們待會兒要吃午飯了,你想吃什麼?」

    「有什麼吃什麼。」莫無輕覺得這個問題甚蠢。

    「我買了鮮肉,準備做清蒸丸子給你吃,還要煲排骨湯給你喝,豬腰子你是想吃爆炒的還是加了薑片清湯煮的?還有豬肝,我打算做軟炸肝尖,油炸的東西你可以吃嗎?」

    莫無輕不由地有些羞惱:「你作甚買這麼多吃食,你當我是豬嗎?」

    莫黛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你錯了,豬才不吃豬肉呢!」莫黛忽然就想起了丸牛,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趕緊又自我調適一番,繼續道,「我還買了魚,魚肉做成魚丸子,魚頭再買些豆腐來燉湯,聽說鯽魚湯下奶,是也不是?」

    莫無輕聽得呆住,這女人,這女人真是不要臉,居然說什麼下奶,哪有女人家會過問相公此類事的?

    莫無輕一時羞窘難耐,索性用被子蒙住臉,在被子裡悶聲悶氣地罵道:「色女!不要臉!」

    莫黛也愣住,莫無輕的反應也太過強烈了,她又沒說什麼不是嗎?再說她色誰了?不要臉又從何說起?

    「咳咳!」莫無雲忽然在門外咳了咳,而後聽他說道,「妻主,吃飯了。」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她怎麼發現莫無雲這孩子老喜歡聽人壁角呢?而且還是默不吭聲地聽完才會以咳嗽聲提醒人家他有在偷聽,這習慣可不好,得改!

    莫黛俯身將小嬰兒又放到莫無輕的身裡邊,起身時,恰巧遭遇莫無輕這廝也掀開被子要起身,於是就這麼撞到了一起,而且還那什麼比較狗血地撞到了一起,莫無輕的牙齒碰到了她的鼻子,而她的牙齒則咬上了莫無輕的下巴……

    「吱嘎」一聲,門適時地被推開,莫無雲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形。

    一瞬間,莫黛感覺有一陣冷風颼颼地吹過她的後腦勺,好吧,她姑且也算是色過一回了。

    吃飯時,饒是莫黛將兩個孩子的玉石墜子分別交到莫無雲和莫無風的手裡,也沒能讓他們僵硬的表情有所緩解。

    許韶林雖然覺得尷尬,但轉而又想身為一個長輩必須得與小輩說清楚,以免他們行為不當傷身,於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大溪啊,無輕現下的身體不適宜與你那什麼……你如果想要那什麼的話……無雲和無風可以與你那什麼……」

    被點到名的莫無雲和莫無風如同被電擊了一般,身體猛一晃動,差點晃掉了手裡的飯碗。

    莫黛認真地說:「爹,我沒有……」

    許韶林表示理解:「大溪,這不怪你,身為女子,有這想法是正常的,你可以有……」

    莫黛的認真一瞬間崩潰瓦解,哀號道:「爹呀,我真沒有!」

    這下換許韶林疑惑了:「大溪啊,為何啊?難道你不歡喜無雲無風嗎?今日無雲收拾你帶回來的東西時,爹看到了,你怎麼又要那個蕭笙的點心了?唉,你若是歡喜人家,爹和無雲無風無輕也不會反對的,娶了吧!」

    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莫無雲和莫無風深深地沉默了,而莫黛則想哭了。

    此時,流崗鎮東街盡頭的某座小院內,正給公羊擠奶的蕭笙忽然憑空打了個噴嚏。

    蕭笙端起大半碗羊奶站起身,這頭公羊的奶水不多了,以後只能靠溪口村那頭公牛了,看來還得到附近找找有沒有其它產奶的公牛。

    蕭笙將大半碗羊奶倒入東屋灶房的一隻陶罐內,然後再用碗扣上,留著等會兒做成煉乳。緊接著,蕭笙又掀開鍋蓋,裡頭還溫著早間吃剩下的一碗糙米粥和一個粗面饅頭,蕭笙愣了愣,而後又笑了笑,若是姐姐蕭笑在家一准又要數落他忘記吃午飯了。

    蕭笙走到水缸邊舀水洗了手,將鍋裡的粥和饅頭拿出來端到桌子上,又從一旁的罈子裡夾了些酸蘿蔔出來放在小碗裡,就這麼站在灶房裡將午飯給吃了。吃完後順手便將碗筷洗了放到碗櫥裡。

    蕭笙走出灶房,繼而走向堂屋,將一旁的針線簍拿過來放到方桌上,他便坐下來開始刺繡,繡著繡著他的思緒又飄遠了,不禁想起姐姐昨晚回來說的事情。姐姐前言不搭後語的,「莫大溪真牛」這句話來來回回說了好幾遍,說到那白兔的故事時,卻又斷斷續續,半天只總結道,那只白兔救了點心鋪的老闆娘什麼的,倒不知莫大溪說那故事時是何種神情,說出的故事又是何種得精彩感人,才會讓人一下子將一百隻點心全買了……

    想至此,蕭笙忽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他又不是沒見過姐姐癡戀而不得的痛苦模樣,他可不想步上姐姐的後塵,罷了,命該如此,趁早死心吧!

    蕭笙正想著,忽然聽到蕭笑在外頭拍門的聲音,他趕緊過去開門,在見到蕭笑一臉驚喜又激動的模樣時,疑惑道:「姐,發生何事了?」

    「大,大溪的三相公生了,我等不及到晚上再回來告訴你,就先跑回來了!」蕭笑

    笑呵呵地說道。

    聞言,蕭笙一愣,心裡跟著一痛,臉色也瞬間白了白。然,始作俑者本人卻不自知,越過蕭笙朝院裡走:「蕭笙,你有好好吃午飯嗎?」

    「嗯……」

    「那就好!我跟你說,大溪說後日過來咱家!」

    「姐,你又請休了?」

    「是啊,掌櫃的准了,掌櫃的說了,我現下的首要任務是幫你弄福星兔點心,至於小二娘的差事,沒事時我就去做,有事時我隨時可以走開,掌櫃的已經另外招人了。」

    蕭笙蹙緊眉頭,姐姐這個一根筋,她根本就是被那房掌櫃變相辭退了吧!

    「蕭笙,大溪說她相信我能賺夠錢替你盤下一間點心鋪子,她支持我!」

    「是嗎?」

    蕭笑見蕭笙一臉敷衍的模樣:「蕭笙你別不信,大溪看人甚準的!」

    蕭笙無語了,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姐姐!

    「蕭笙,我看得出來,大溪對你是特別的……」

    「哦,特別。」

    「真的,我每回說到你,她眼神裡都透著擔憂,分明是在掛心你!」

    「我倒不知姐姐你還會看人心了?」

    「我是旁觀者清,哪像你這個傻蛋,傻傻的不願見人家,你應該趁熱打鐵,死纏爛打霸上大溪!」

    「姐!」

    「怎麼了?」

    「我是你弟!」

    「我曉得啊!」

    「親的!」

    「當然是親的呀,怎麼了,有人說我們不像嗎?」

    蕭笙覺得自己才是蠢了,居然試圖與姐姐說道理,罷了,隨她去吧!

    ------題外話------

    望天,我以後都要這個時間上傳了嗎?

    遠目,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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