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5章 貌合神離 文 / 竹露清響
「哼,一個本該要死的人!」莫無輕恨恨地瞪了莫黛一眼,語氣中透著強烈的痛恨與厭惡,說完轉身朝院裡走,不再搭理莫黛。
聞言,莫黛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再次感歎,莫大溪,你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讓你的三相公如此恨你啊?
此時的莫黛尚未完全吸收莫大溪的所有記憶,並不知曉他們之間的矛盾淵源在哪裡。
莫黛摸了摸鼻子,與懷裡的丸牛對視一眼,接收到它幸災樂禍的小眼神時,屈指彈了它腦門兒一記,也跟著莫無輕走了進去,並隨手關了破門,落了栓。
一轉身,莫黛與另外一個年輕男人打了照面,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
腦中已經整理出來的記憶信息告訴她,此男就是莫大溪的相公一號莫無雲,十九歲,已育有一子莫小翼,性格冷淡,至少對莫大溪是這樣。
莫無雲生著一張甚是好看的臉,一身的氣質也是斯儒的,只是性子清冷淡漠,若非他也常年到農田里幹活,倒是真看不出他是個普通的農家人。莫無雲比莫無輕矮一些,莫黛目測他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也是瘦瘦的。
莫無雲望著莫黛,一時間也有些怔愣,不過他顯然比莫無輕淡定許多,當下便後退一步,微微彎腰低頭:「妻主,你回來了。」語氣甚是恭敬疏離。
聞言,莫黛跟著一抖,當下又要本能地後退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背部已然抵到了破門板。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縱然剛才脾氣火爆的莫無輕不好相處,但莫黛卻明白實則是一臉溫順謙恭的莫無雲更讓人不知如何與其交心,因為此人根本沒心,這是莫黛對他的第一印象。
「咳咳,嗯,我回來了!」莫黛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抱著丸牛自莫無雲身邊越過,努力維持原主之前與莫無雲的相處模式。
莫無雲並沒有懷疑莫黛,只是做好他為人夫的本分,很「善解人意」地跟上莫黛的腳步,一邊走一邊說道:「妻主,你累了吧,我幫你把背上的筐卸下來。」說著便伸手去卸莫黛背上的草筐。
「啊,哦,好的……」莫黛有些驚訝,愣愣地將背上的筐遞給莫無雲。
「妻主,灶房的鍋裡燒了熱水,這會兒應該還是溫熱的,我去打來給你洗腳。」莫無雲不等莫黛回答,便自顧自拎著草筐進了灶房。
看著他隱沒在灶房裡的身影,莫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莫無雲雖然很溫順,也很體貼,但卻讓她的心裡感到瘆的慌。俗話說,不叫的狗才咬人,她真擔心莫無雲哪天會突然撲上來咬她一口……
得,這說法還真那什麼……曖昧的,莫黛摸了摸鼻子,罷了,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依照莫黛估摸著,也就晚上六點鐘左右。
莫無雲很快便從灶房裡端出一盆熱水,見莫黛依然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不知在想著什麼,剛想出聲喚她,卻被再次從屋裡走出來的莫無輕打斷了。
「大哥,你幹嗎給她端洗腳水,她自己好手好腳的,你就慣著她吧,哼!」莫無輕瞪了莫黛一眼,沒好氣地嗆聲,之後氣呼呼地進了灶房。
「無輕,你幹嗎去?」莫無雲問。
「爹說他渴了,我給他弄點水喝!」莫無輕的聲音自廚房裡悶悶地傳出來。
「無風睡了麼?」莫無雲又問。
「嗯,二哥剛才咳嗽得厲害,現下已經睡了!」
「廚房裡沒點燈,暗著呢,你懷著身孕,小心點兒,不要磕著碰著了!」
「曉得了,我很強壯,沒事兒的!」
莫無雲端著水盆,眼睛望著灶房,直到莫無輕從灶房裡端著一碗水出來,他才轉過頭朝莫黛走來。
莫黛一直看著莫無雲,直到莫無雲看過來時,她才別開視線,原來他並不是對每個人都冷淡疏離的,至少對他的親兄弟,他的心是暖的。
莫無輕口中的「二哥」以及莫無雲口中的「無風」便是莫大溪的二號相公莫無風,十七歲,莫大溪三歲的大兒子莫小羽便是他生的。
莫黛一想到莫無風十三四歲就生了孩子,她就忍不住一陣脊背發寒,更可惡的是,這時候她腦子裡關於莫大溪與莫無風的相處片段居然很不識相的冒了出來,都是那什麼……咳,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密畫面她實在不想一一去回顧,莫大溪,對一個孩子也能下得去手,你就是一禽獸!
莫黛努力忽視腦中閃現的畫面,忽覺臉頰燒得厲害,幸好現下莫無風已經睡下了,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雖然對他做了這樣那樣事的並不是她莫黛本人。
莫無雲端著水盆進了三間草房的正堂內,屋裡點著一盞油燈,黃豆大小的火苗映出昏黃的光芒,雖然照不亮多少地方,但總歸是有點亮了,聊勝於無呵。
莫黛坐在屋裡唯一一條沒有缺腿受損的長凳上,莫無雲很自然地便挽起袖子,要蹲下身去替她洗腳。
莫黛一見,立時就有些慌,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讓外人給她洗過腳,都是她給別人洗得多,於是她急忙出聲:「啊,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去睡吧!」
莫無雲一怔,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的暗光,隨即便斂去,點點頭回東耳房去了。
莫無雲一走,丸牛終於忍不住了,在莫黛懷裡扭動著身體,哼哼叫著餓,它這麼一叫,莫黛也發覺自己餓了,於是喊住正要踏進東耳房門內的莫無云:「那個,還有沒有吃的
……」
「咳咳咳……」東耳房內突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讓聽的人都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於是莫黛的話被打斷了。
莫無雲停住腳步,眼神掃過莫黛以及莫黛懷裡抱著的丸牛,淡淡道:「妻主,灶房裡還有半碗黑麵糊糊,你要是餓了,可以拿來吃,我去看看無風,他一直在咳嗽。」那半碗黑麵糊糊是無風剩下的,因為他難受得吃不下,想至此,莫無雲的眼神不禁黯淡了幾分。
「哦,我曉得了,你去忙……」莫黛還未說完,莫無雲便進了東耳房,緊接著她又聽到東耳房內傳來另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那人似是因咳嗽而呼吸困難,好幾次都發出痛苦的急促抽氣聲,聽得莫黛心都揪起來了,而丸牛也忘記了自己肚子餓的事情,耷拉著大耳朵,乖乖地依偎在莫黛的懷裡。
不一會兒,莫無輕端著一個水盆出來,見到莫黛時,沒工夫搭理她,但還是瞪了她一眼才罷休。莫無輕很快又打了一盆新水進來,再次忙裡偷閒瞪了莫黛一眼後才急火火地進去照顧病人。
「無風,別急,慢慢來,大哥給你順順背……」
「二哥,不要急,慢慢吸氣呼氣……」
東耳房內傳來莫無雲和莫無輕焦急的聲音。
「無雲啊,是不是無風又咳嗽得厲害了,還是去找鎮上的大夫看一下吧!」這時,睡在西耳房的許韶林也被咳嗽聲驚醒,一邊說話,一邊披著一件外衣拄著枴杖瘸著腿走了出來,一見站在正堂的莫大溪,登時便嚇得後退了兩步,手指抖抖索索地指著莫黛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爹,我回來了!」莫黛從善如流地喚了聲。
事實上,許韶林是莫無雲三兄弟的爹,莫大溪只是許韶林的養女,因為種種原因,莫無雲三兄弟最終被他們那早死的娘莫阿花嫁給了莫大溪,無需嫁妝也無需聘禮,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也算是圓了已逝之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自私夢想。至於小輩們的家庭生活是否幸福,呵呵,這就不在莫阿花的考慮之中了。
「你……你……」許韶林太過驚訝了,「你」了半天還是沒發出聲音來,而這時東耳房內傳來莫無輕焦急害怕的哭聲——
「爹,二哥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了……」
許韶林一聽,當場枴杖握不穩,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淚流個不停:「啊……啊……我可憐的兒啊……」
莫黛也大吃了一驚,急忙與懷裡的丸牛對視了一眼——
莫黛:丸牛,你之前說那什麼香肌果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丸牛:沒錯。
莫黛:我的血之前曾救活了一棵枯樹。
丸牛翻了個白眼,意思是,你都拿定主意了還問我做什麼?
「丸牛,你放心,我不會露出馬腳的!」莫黛拍了拍丸牛的腦袋,低聲說。
丸牛再次翻了個白眼,少自戀了,它才不擔心她呢?它唯一擔心的事就是,它什麼時候才能夠吃上一頓飽飯啊?這個家一看就是個窮光蛋,它對自己做出跟著莫黛來到這裡的選擇感到由衷地後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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