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聖人出離間 文 / 肘子作品集
南瞻部洲的一個郊外，有一間破廟。
這破廟已經不知道破落了多少年了，蛛網沾染著灰塵，滿地雜草叢生，三清塑像都已經被砸爛了，老鼠屎和鳥糞落了一地。
廟中有一個衣著破爛、乞丐模樣的男子正忙活著，面前是一口小鍋，架在一個石頭堆砌的火堆上。鍋裡面咕嚕咕嚕地響著，一股香味飄出，乞丐拿出腰間的酒葫蘆，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揭開鍋蓋看了看。
「又是狗肉？」一個笑聲從旁邊傳來，「你吃狗肉還沒有吃夠嗎？」
這喝酒的乞丐笑嘻嘻地說道：「一黑二黃三白，天上龍肉，地上狗肉。現在剛剛入冬，不吃狗肉怎麼活？」
狗肉性燥熱，最適合冬季吃，祛寒避濕，乃是冬季絕品。這乞丐拿出筷子攪了攪鍋裡，臉上一陣喜色，說道：「要不要來點狗肉？我可不隨便請人吃狗肉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朋友，早就把你趕出廟門了。」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得不吃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緩緩地坐到乞丐的對面，「若是不吃，被你趕走可就不好玩了。」
若是雷克頓在此，一定能認出來，這個中年男子正是他的師父九靈元聖！
九靈元聖看著這個乞丐道：「我說你這麼些年，都不肯回金鰲島嗎？」
這乞丐拿出酒葫蘆，灌了一口，笑道：「幹嘛問這個？現在你才應該擔心你自己，立妖國的事情可不簡單，我那元始師兄可不是好惹的。你畢竟是和聖人在鬥，處處都要小心，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一招解決。」
「多謝你的關心了。」九靈元聖道，「只要妖皇印還在我手裡，元始就不可能徹底地毀滅妖國的希望。」
「祝你成功！咱們還是吃狗肉吧。」這乞丐顯然對於狗肉的興趣更大。拿出一根筷子，就著酒就開始吃狗肉了。
狗肉燉得爛熟，吃起來有嚼勁而又不繞口。
「好了，你好自為之吧。」吃完了狗肉，這乞丐伸了伸懶腰，「你要是遇到危險，可以去金鰲島避風頭，不用再到處躲了。元始師兄也不敢輕易對金鰲島下手的。」
說著這乞丐整理了一下腰帶，腰帶上懸著四把劍，四把劍都已經相當破舊了，佈滿了鐵銹和泥垢，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神兵利器。
「多謝了。」九靈元聖笑道，「你接下來要去哪？」
「去北俱蘆洲玩玩。」乞丐站起身來，「慢慢地走，走個幾百年差不多就到了。」
乞丐緩緩地邁出了廟門，腰間的酒葫蘆一晃一晃的，四柄破舊的銹劍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
積雷山這邊，妖王會議的場中。
一聲傳喚，讓整個會場所有妖王的臉色都變了。有的驚，有的疑，有的甚至喜，各有不同。雷克頓心頭暗道，這太乙真人忽然前來，還是以宣元始天尊法旨的身份，看來這次的妖王會不能善始善終了。
此時會場的入口處，太乙真人身穿闡教道袍，一手握著拂塵，一手捧著元始天尊聖旨，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劍豪雲中子和道德真君兩人。
「太乙真人？」牛魔王看著太乙真人，目光一凝，「你倒是好膽，敢來我積雷山。」
太乙真人有恃無恐地答道：「牛霸天，本真人今日是來宣聖人法旨的，相信聖人的臉面，你不可能不給吧？」太乙真人抬出聖人的名號來，自然無人可以動他。
牛霸天說道：「宣旨吧。」
太乙真人緩緩地展開聖旨，說道：「聖人元始天尊法旨，妖族天榜自洪荒破碎之時，收入天庭保管。如今妖國重建，自然需要妖族天榜鎮壓氣運，元始天尊有大氣量，故而願意將妖族天榜奉還，日後妖國重建，自會將妖族天榜歸還給獅駝國，立獅駝國為妖族妖都！」
這道聖旨一出，所有人的心頭都彷彿被重錘砸了一下！
獅駝國的三位妖王表情不變，看起來這一切都已經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牛魔王緩緩地看向獅駝國的三位妖王：「你們居然勾結元始天尊？」這勾結兩個字說得相當沉重，幾乎是從牙縫裡咬出來的！
那邊白象王微微一笑，根本不理會牛魔王，自顧自地走到太乙真人面前接過法旨：「白象接聖人法旨！」太乙真人將法旨交到白象王手中。
通風大聖輕撫白鬚，蛟魔王目光冷峻，鵬魔王則閉目養神，驅神大聖聳聳肩，移山大聖嘖嘖作聲。雷克頓苦笑一聲，沒有說什麼話。
局勢，似乎有些詭異。
白象王接了法旨，恭敬地退下了。太乙真人笑道：「既然本真人法旨已經送出，各位妖王請自便。」說完太乙真人在雲中子的陪伴下，緩緩地離開了會場。
沉默了半晌。
「青獅王、白象王、大鵬王，你們是在找死。」牛魔王目光森冷地看著獅駝國的三位妖王，「勾結元始天尊，這是妖族重罪！」
「牛魔王，我等只是接下聖人法旨而已，談何勾結？元始聖人發下聖人法旨，我等也毫不知情，你強加罪名也要有證據不是？」白象王笑著答道。
沒錯，白象王就是有恃無恐，牛魔王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勾結元始天尊，也不可能制裁他們。獅駝國雖然不如積雷山，但也不是小勢力，是實打實的妖族第二大勢力。
「妖皇之事，五十年後金烏皇族重現之後再來決斷；未來妖都，也等妖族天榜重現再說！」牛魔王低吼一聲，「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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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牛魔王直接轉身離去，場中諸多妖王都默不作聲。這一次妖王會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獅駝國的三位妖王居然玩了這麼一出，讓牛魔王難以下台。
通風大聖長歎一聲道：「都散了吧。」
一時間所有妖王紛紛離開了會場。雷克頓問通風大聖道：「三哥，現在怎麼辦？」
「我也暫時沒有辦法了。」通風大聖苦笑道，「元始天尊為了對付我們妖族，居然玩了一手離間。我們也只能等日後金烏皇族重現再說了，這一局倒是被元始天尊給將了一軍。」
雷克頓搖搖頭，元始天尊當年和昊天一手覆滅了妖國，如今也不可能讓妖國輕易重建。本來牛魔王他們計算得很好，在西遊大劫開始之前建立妖國，而西遊大劫開始之後，妖國就能得到喘息的機會，一旦在西遊大劫當中妖國得到了足夠的氣運，自然能夠站穩腳跟。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得艱難起來。
積雷山的天下妖王會，就這般不歡而散。
雷克頓與幾位兄弟告別之後，便自己離開了積雷山，逕直朝著北俱蘆洲而去。約莫過了半日，便已經趕到了北俱蘆洲境地之內。
鳴沙山依舊是那般安寧，山腳下的月牙泉水清澈見底，如明月嵌在荒漠之上。
雷克頓按下雲頭，落到山巔之上，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在等著他了。
「來了啊。」
雷克頓拱手行禮道：「弟子拜見師父。不知師父來此所為何事？」
九靈元聖緩緩地歎道：「積雷山妖王會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這次妖王會，其實是我暗中指示牛魔王和通風大聖召開的。我早已經料到元始天尊會干預我妖族建立妖國的事情，但是沒想到他居然玩了這麼一手。」
雷克頓道：「師父，現在如何是好？」
九靈元聖說道：「我現在要和元始天尊下一盤棋，這盤棋將會決定我妖族的未來！」
「勝，則妖國重建；敗，則妖族覆滅。但是我不能自己出面，一旦我出面，肯定會引來三界無數人的目光，反而不利，所以這一次的棋手，是你！」
「弟子？」
「沒錯。」九靈元聖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觀察你，你現在實力有了長進，行事也有了自己的風格，是時候給你一些機會幹大事了。這一盤棋，你當棋手，我會在背後給你支持，但是棋怎麼去下，還是要看你的。」
「記住，你是在和聖人下棋，每一步都不能隨意而為，如果你能下完這盤棋，不論輸贏，你都能學到很多東西。」
「可為何是弟子？」雷克頓問道。
九靈元聖歎道：「可能你還並不清楚聖人的可怕。我可以告訴你，無論是強悍如牛魔王，機智如通風，都有他們的弱點，這麼多年以來，早已經被元始天尊摸清楚了，如果他們當棋手，注定是要被元始天尊擊敗的。」
「但你不同，你是新人，相當有潛力的新人。你的行事風格還未定型，你的行為元始天尊難以算計，和聖人相鬥，不要妄想用絕對的算計和實力去鬥，一定要出其不意才有可能勝利。」
「所以，這一次，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九靈元聖緩緩地說道，「這次棋局的第一步，就是在金烏皇族的身上。至於棋子怎麼落，就看你的了。」
雷克頓點點頭。
與聖人鬥，不能正面去鬥，無論是計謀還是實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對抗聖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創新，就是出其不意。
「距離金烏皇族現世，還有五十年，現在就要開始佈局了。」九靈元聖緩緩地說道，「三界之中，能夠計算到金烏皇族之劫的人並不少，但是能算到金烏皇族轉世之人的，只有我一個。」
九靈元聖伸出一隻手，上面金光閃爍，如同一顆小太陽一般亮起，一枚精緻的金色玉印安靜地漂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