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細雨遇文昌 文 / 肘子作品集
悠悠細雨，灑落在西南大地之上。
黑髮銀眉的妖王雷克頓，坐在一匹瘦馬之上，緩緩地踏入了劍門關。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馬入劍門。」雷克頓輕誦一首絕句，在那濛濛細雨之中踏入了西川大地。這首詩的本來作者現在尚未出世，雷克頓把那個「驢」字換成「馬」字，倒是頗有些自己現在的意味。
華鎣山，位於南瞻部洲的西南之地，乃是鍾靈毓秀的一方寶山，其中的天地石林舉世聞名。
雷克頓來到了華鎣山的山腳下，隨意地找了一間廟宇歇息。這廟宇早已破敗，香火道士不知何處去了，因此成為了行人的一個歇腳之處。
廟宇之中還有不少人在，都三三兩兩地坐著，大多是來往於西南邊陲和南瞻部洲中心的行腳商人。此時天氣微涼，許多人都生了火，在烤火喝酒。
雷克頓隨意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拿出一壺酒來慢慢地品著。酒這種東西，有的時候要灌喉而入，有的時候也要絲絲品味。
「嗯？」雷克頓忽然感覺到，一股有些不平凡的氣息在靠近。
只見廟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踏入了廟宇之中。這男子一進入廟宇，便如同黑夜之中的明星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為之吸引。
這是一個很正的人，眉很正，嘴很正，眼神很正，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很正。威而不怒，嚴而不厲，穿著一身人儒士的袍子，沒有一絲絲的皺紋。
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之間的距離都一模一樣。
他走向的地方，正是廟宇的中間位置。在那裡，有一個破舊的祭台，上面堆滿了灰塵和蜘蛛網，，香爐已經破碎，掛在牆上的天地二字也已經被層層的泥垢掩蓋了大半。這男子走到祭台旁邊，居然不懼骯髒，伸手拂去那些蛛網和灰塵，然後搓土為香，朝著天地二字拜了三拜。
周圍的客商們都好奇地看著這男子，有些人暗笑幾句，顯然覺得此人有些迂腐了。
雷克頓見他拜完了天地，忽然走過去，笑著舉起酒壺道：「這位朋友，來喝幾杯嗎？」
這男子看了雷克頓的酒壺一眼，說道：「多謝了，鄙人不飲酒。」
「不飲酒？」雷克頓聳聳肩道，「是啊，酒乃穿腸毒藥，不喝也罷。」說著雷克頓將手中酒壺扔到地上，摔了個脆響。
那男子看了一眼雷克頓，轉身便要離開，雷克頓忽然問道：「你不躲雨？」
「我來此非為躲雨，只為拜一番天地。」那人解釋道，「人在做，天在看，尊天地而盡我責。」這男子說完，便自顧自地離去了，廟宇外響起一陣馬蹄聲，已然是離去了。
真是一個怪人，雷克頓搖搖頭，他看得出來，此人至少有天境的修為，而且比自己更加深厚。
「沒想到他也來了啊。」一個嬌媚溫柔的女聲從雷克頓身邊傳來。雷克頓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穿著一身黑色水衫，帶著珠環玉珮，楚楚動人，臉上卻蒙著一層黑紗。
「是你？你怎麼來了？」雷克頓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子正是雨使。
「雷大聖忘了，外面有雨啊，有雨的地方，奴家出現也很正常。」雨使說道，「大聖可知，適才那人是何方神聖？」
「不知。」
「昌帝君。」
雷克頓眉頭一皺，昌帝君的名號他自然也聽說過，乃是三界的帝君之一，號稱是三界之中最最正直無私的一個帝君，但也有人暗地裡說他迂腐，總之褒貶不一。
「昌帝君為何來此？」雷克頓問道。
雨使解釋道：「昌帝君到此，估計也是為了華鎣山的秘密而來。」
「華鎣山的秘密是什麼？」
「奴家也不清楚，奴家也只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前來通知大聖的。」雨使說道，「陛下他今日的正午就會到華鎣山東面的天地石林之中，讓我通知大聖務必在正午之時趕到。」現在已經是距離正午只有一個時辰了，雨使應該是來催促雷克頓的。
「我自然守時。」
說完，雨使晃動著婀娜多姿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濛濛細雨之中。雷克頓喝完了酒，繼續朝著華鎣山騎馬而行。
不知是不是雨使離去的緣故，此時天色放晴。
雷克頓來到華鎣山的山畔，只見前方是一座足足千丈之高，百里之廣的巍峨雄山，在那雲霧之中若隱若現。
馬蹄輕塔，雷克頓走入了山中。才入不久，便聽到一陣喧囂的聲音傳來，似乎前方有人在打鬥一般。當即雷克頓棄了馬，施展開風遁術，朝著那聲音傳來之處趕去。
只見山谷之中，有兩方人馬在對峙著，其中一方還在不停地叫嚷。
一方人馬較多，一行四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道袍，面色肅穆的道人，身邊跟著三個雄壯的護法小道，一個拿著長槍，一個握著大刀，一個手持長棍。
他們對面不停叫嚷的一方，只有兩人，一個是仙風道骨的道人，一個是長著鷹鉤鼻，臉上帶著譏笑還嘴巴不停叫罵的奇怪男子。
「我說道行道友啊，你和你三個徒弟攔在這裡，不讓我等進山，簡直不講理啊！」那長著鷹鉤鼻的男子不停地說道，「你倒是說話啊？咱們今天就來講道理一下，你要是不說話，是不是證明你沒道理？既然你沒道
理，也就是理虧了，幹嘛還佔著路不讓開？」
「道行道友，你也太無理了吧？」
「道行道友，再不讓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啊。給個痛快話啊，你到底讓不讓！」
「嘿，我給你面子你還不要，要是不讓我就真的動手了啊，我一動手連我自己都害怕啊。」
這個長著鷹鉤鼻的男子嘴巴相當厲害，說話就和吐口水一樣簡單。但是對面那個道人和三個弟子根本不為所動，就是守在山谷的口上，不讓兩人進入。
雷克頓正悄悄地躲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戲。便在此時，山谷之中忽然有人騎著一匹白馬而來，馬蹄聲嗒嗒直響。
雷克頓扭頭一看，赫然是那昌帝君騎著馬來了。那邊長著陰溝鼻的男子和他隨行的仙風道骨的道人，都走到昌帝君的身邊行禮。
「我說帝君啊，你怎麼現在才到呢？」那鷹鉤鼻的男子一陣抱怨。
昌帝君拱手道：「鄙人路上稍有耽誤，還望道友海涵。」
「海涵，自然要海涵！帝君你也太客氣了。」鷹鉤鼻男子嘿嘿笑道，「這邊有個道行天尊，帶著手下三個弟子攔路，居然不肯讓開，帝君你上去說說，讓他們趕緊讓路如何？」
昌帝君看向那邊，守在山谷之中的道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道行天尊，以及手下的三個弟子韓毒龍、薛惡虎、韋護。
「道行天尊道友，昌有禮了。」昌帝君相當正式地行禮道。
道行天尊微微欠身，畢竟眼前之人是帝君，說道：「帝君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昌此行，是來華鎣山找東西的。」昌帝君毫不隱晦地說道，「道行道友，還望借路一過。」
道行天尊微微側目道：「找東西？找什麼東西？我可沒有聽說這華鎣山之中有什麼寶貝值得帝君親自前來。」
一旁的鷹鉤鼻男子跳腳罵道：「道行，你個老不死的傢伙，裝什麼裝？」
昌帝君臉色肅穆道：「還望道友放行！」昌帝君無疑是個君子，修養極好，無論道行天尊怎麼說，都相當有禮。
「羽翼仙，有本事你就硬闖啊。」道行天尊朝著鷹鉤鼻男子冷笑道，「昌帝君是個重視禮節和面子的人，你和烏雲仙的實力，比不上我和我手下的三個弟子。今天我攔在此處，看你們如何進山！」
毫無疑問，道行天尊是一個厚臉皮的人，正是因為他臉皮厚，所以專門來此攔昌帝君這一行人。羽翼仙和烏雲仙實力不夠，昌帝君講究禮節，根本拿道行天尊這個厚臉皮沒有辦法。
局面一時陷入了僵局。
「大家好，大家早啊。哎喲，昌帝君陛下，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了。」此時一個黑髮銀眉的男子從一旁走出來，笑吟吟地同眾人打招呼。
不認識，烏雲線和羽翼仙不認識此人，道行天尊和三個弟子不認識此人，只有昌帝君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
「你是什麼人？」那道行天尊問道。
雷克頓有些鬱悶了，自己雖然前些日子大鬧天宮，闖下了一點名聲，但對於這些闡教、截教的老前輩來說還是太面生了。
「自我介紹一下吧，鄙人雷克頓，算是一個新人吧，現在是妖族大聖之一。」雷克頓隨意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一干人想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幾十年前的大鬧天宮事件，三界聞名，其中妖族的兩大新星孫悟空和雷克頓都初現崢嶸，也算有了一點名氣。
「哦？一個新人，妖族大聖？」道行天尊似乎很不屑，對於闡教的人來說，妖族的都是叛逆，都是低等下賤的存在。元始天尊的闡教，本就是要建立秩序，要求高低貴賤的教派。
倒是一旁的羽翼仙相當熱情，跑過來說道：「你就是雷克頓？不錯不錯，妖族的新人事跡我都聽說了。我羽翼仙也算是半個妖族了，對了，我和鵬魔王莊鵬那傢伙可是表親。」
得，這個羽翼仙不僅嘴大，還是個自來熟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