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寄生幽靈胎 文 / 六不散人
我趕緊解開領口,將五行玨從脖子上連著鏈子一同取了下來,可又不知道這玩意該如何使用,便乾脆直接將它放在了嬰兒的心口。
「啊!綠娃娃……綠娃娃在扭動著掙扎,極力地想要爬起來一樣,好像很痛苦呢!」阿依朵指著鏡子大聲說道。
我抬眼看了看銅鏡,但依舊看不到什麼異樣,看來這鏡中的異像也只有阿依朵這樣的陰魂才能看到了吧。
「看來有戲!大官人,要不要把我那塊也用上?」金發財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從脖子上取下了他的那塊純陽金五行玨。
我想這兩塊五行玨放一起不曉得會有什麼用,便一揮手,讓他拋來。
金發財將那枚圓形的五行玨甩了過來,我一把接住,也沒多考慮,將它直接又放在了嬰兒的胸口。
「嗚咽……」嬰兒的哭聲隨著最後一聲低呼,竟停了下來,隨即便放鬆了之前由於啼哭而緊張僵硬的身子,如一場噩夢剛剛結束一般,又回到了酣睡的狀態,小肚子一起一伏,淚水尚掛在面孔,表情已是一副安然。
「鏡子,快說!」我對著銅鏡喊道。
「哦哦哦!」阿依朵被我一聲喊話,如剛回過神來一般:「那綠娃娃一動不動了,剛才還在那想爬起來著呢,後來你把金大哥的那塊牌子往寶寶身上放下去,然後那綠娃娃突然跟洩了氣一樣,顏色變成灰濛濛的了,死了一樣躺倒下來!可,可他還是在寶寶身上,你怎麼把它收走呢?」
「收走?」我心中略過一念,說起這個「收」字,倒是提醒我了!我喊道「鳥頭匣!」
阿依朵見我摸著口袋,立刻明白過來,身子又向牆角縮了一些。
我從口袋中取出鳥頭匣,用手擋著不讓它照到牆角方位,口中念了一遍六道金剛咒:「瓦、阿、夏、沙、瑪、哈!」
只聽「卡」一身,匣子輕輕彈開,我將蓋子打開一條縫,接著我又開始念那匣子後面的古彝發音的往生咒。
就聽阿依朵喊道:「那娃娃!那娃娃被吸進匣子裡去了!就像一陣煙一樣,被吸進去了,全吸進去了!我……我也好像要……不行了……」
她話音未落,身體已經有點支撐不住得向我這邊飄來,我見情況不妙,立刻再念了六道金剛咒,將匣子關了起來,阿依朵這才停了下來,蹲在了地上。
我感覺這匣子摸上去比之前略略發涼,拿在手裡看了看又並無異樣,便將它放回了口袋。
阿依朵抬頭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鏡子說道:「那娃娃不見了,我沒事兒。」隨即站起來站回牆角處。
我見她沒事,便不再多問。
金發財在一邊向我問道:「這麼說……搞定了?」
我搖了搖頭,心中還未確定。
我將兩枚五行玨從寶寶胸口取下,見並未發生變故,才鬆了口氣,這綠娃娃的元神按阿依朵的描述,應該是已經被全部吸進了匣子裡並無遺漏。
見大功告成,便口中開始默念五行陣的收法咒來結束此陣。
此時七支黑錐香恢復了正常的氣味,燭火也變回到了紅光,再見那床頭櫃上放著香水的茶杯,隨著我的咒語,那杯子開始緩緩轉動,原來對著孩子的方向的手柄,現在正慢慢移開,大約轉了150度角後停了下來。
在這陣法中,這香水杯子的作用,有點像效果監測儀一般,通常來說,整場法事完畢,在唸咒收法的時候,杯身都會通過轉動的角度,來說明此次的成效。
若是180度完全相反的角度,則說明圓滿順利結束,敵方盡數全破;若是在90-180度之間,則代表比較圓滿,但我方也有所損耗;若小於90度,則代表情況有所緩解,但仍需小心;若不動,則說明此法無效。
那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比較圓滿,至於我方的損耗,只是我和孩子的體力元氣都有所消耗,但這並不重要了。
我擦了擦額頭的微汗,將金發財的五行玨交還給他,自己的那塊戴上脖子之後,開始收拾地上的蠟燭香灰等道具。
「臧大師?這是……結束了?」麥老闆還在一邊等著我交代,見我並不說話,便急著問道。
「這裡是暫時結束了,你家小阿丙應該沒事了。如果不放心的話,明晚你們可以再觀察一下,如果不哭鬧了,那就說明這個麻煩就算徹底解決了。」
「啊呀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麥老闆和他老婆抱作一團,那女人的眼裡都已泛出淚水來。
我說道:「先別激動,你這三個孩子啊,雖說都是童子命,但是這八字裡命不致死,這要怪,都得怪你們自己害的!」
「什麼?我們害的?這……這怎麼可能呢!」麥老闆疑惑的眼神,與他老婆四目相對了一眼,又看著我和金發財。
「對呀,大官人,這孩子夜哭也是沒辦法的,你這也已經降妖伏魔了,說明就是見鬼才這樣的,怎麼能怪他們倆呢?」金發財也跟著問道。
我此前聽阿依朵描述「綠娃娃像石刻一般」,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個猜測,並且對此猜測已胸有成竹,現在就剩親自盤問一下,就可揭開謎底。
「麥老闆,讓孩子先安靜睡會,咱們客廳裡去說。」我收拾好東西,便走出臥室,其餘幾位也隨即跟著出來。
那麥太太走在最後,轉身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見它安然無恙,便將臥室的門虛掩之後,隨我們一起到了客廳。
 
幾個人走到茶几邊的一圈沙發處,麥太太則去燒水給我們準備茶點,我在長沙發的一頭坐下,金發財立即在另一頭也坐下,在和我之間刻意留出個半個多人的縫隙來,有意無意地將大手按了按中間的部位,就好像在測試沙發的彈性一樣。
我暗暗佩服這胖子的隨機應變能力,這麼一來,可以使得麥老闆夫妻不會在中間坐下,這樣便可以給阿依朵留出一個位置來。
阿依朵也聰明,見金發財的手勢,便立刻走了過來,在我們中間蜷坐著。
麥老闆坐到了一頭的單人沙發上,一邊笑著說「這真是我麥某人三生有幸,居然可以找到臧大師這樣的神人,要不然我的孩子真是……哎,太謝謝了,太謝謝了。」
金發財則揮了揮手又開始吹道:「唉呀媽呀,這種小事不用多謝,咱們臧大官人這種法事,隔三差五地得做好幾場呢。你們這種完全就是小兒科嘛。」
我瞟了他一眼,暗示他吹牛也得適可而止。他便嘿嘿了幾聲:「你就別謙虛了,你們家祖傳的本事,當然得宣揚宣揚。」
麥老闆連連點頭稱是,又問金發財:「金老闆,剛才我看你脖子上那塊東西,交給臧大師作法的,莫非,您也是……」
我見這事情越解釋越麻煩,正想打斷,金發財立刻回道:「哦~~我們金家跟臧家是世交,這塊牌子嘛……是他老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這胖子吹牛還真是信口開河,騙得連阿依朵都信以為真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麥老闆當然也完全相信地點頭,此時麥太太的茶水和小糕點也擺上了茶几,並坐在麥老闆的沙發扶手上,微笑著伸了伸手,請我們使用茶點。
阿依朵則向我說道:「畢摩哥哥,你不是還有話要跟他們說嘛,趕緊說呀。」
我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向他們兩人說道:「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要想想仔細。」
「好好,你問什麼我們回答什麼。」
我便問道:「麥太太之前的兩個孩子,還有這個孩子,都是在哪裡出生的?」
「都是在她娘家出生的,因為這裡要照顧生意,所以她懷孕的時候全部都是在她緬甸的父母家裡養胎。」麥老闆回道。
「好,那麼請問,她在娘家養胎期間,有沒有去過什麼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地方?」麥老闆回頭看了看他老婆,麥太太則不解地搖了搖頭。
「臧大師,能不能說得清楚點,比如什麼地方是特別的地方?」麥老闆問道。
「當然不是指普通的地方,像什麼醫院啊,飯店之類的都不算,就是比較有靈氣的地方,比如墳地、火葬場之類的。」
「這個肯定沒有,這些地方別說緬甸,在中國也是忌諱的呀,我都跟她有交代過。」
我點了點頭,說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個地區,她肯定去過。」
「哪裡?」
「就是那個大聖賢廟附近。就是你晚餐時說的,那個後山被雷劈之後露出青銅石的大聖賢廟附近,是不是?」
麥老闆回頭跟他老婆用緬甸話交流了幾句之後,回頭說道:
「的確是去過,因為我岳父的礦區就在勒馬拱那裡,離大聖賢廟很近,所以我老婆每次懷孕,都會去那寺廟拜一拜,一來是祈禱肚子裡的孩子能平安健康,二來也為他父親的翡翠礦還有咱們家的店舖的生意,求個財運。」
「這麼說來,三次懷孕,每次都會去拜一拜?」我追問道。
「對,的確會去。」
「那麼除了去寺廟之外,還會不會去後山附近?」我問道。
麥老闆又跟他老婆嘀咕了幾句後,回頭說道:「因為我岳父家的礦區就在那裡附近,從大聖賢廟到我岳父的礦區,從後山走比較近,所以基本上,她都會從後山的那條路上來回。」
「那在後山的半路上,有沒有停留休息過,休息多久?」我覺得答案快水落石出了。
他們又是一陣交流後,麥老闆說道:「孕婦嘛,走路總是比較吃力點,好在每次來回都有傭人攙扶著,基本上會在後山的半路上休息一會,因為那後面有條溪流,她們經過時就會在小溪邊上洗個腳,喝口水,然後再走。一般休息也不會超過半小時。」
「喝口水?你指的是……那溪流裡的水?」我問道。
「是啊,那裡的水很乾淨,比我們超市買的礦泉水還甜,我以前也去過那裡,我自己也喝過。」
「那麼,這條溪流的源頭在哪裡?或者,離那個雷劈出來的青銅礦距離多遠?」我問道。
麥老闆此時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一般,一拍大腿:「啊呀!這水好像就是從劈開的那個石洞那裡經過的!這……這難道……是這水裡有毒!?」
金發財聽到這裡也明白了,插口道:「這石頭搬出來都害的那麼多人死了,我看這石頭一定有問題,這水嘛,如果也是碰到過石頭的,也一定多少會有些那個啥……」說罷他看了看我,讓我接他的話。
我閉上眼睛想了想,說道:
「目前我也不敢確認具體的原因,但是之前在你兒子身上,有個綠色的石頭狀的幽靈娃娃,一直纏著寶寶,所以才會讓他每到半夜才啼哭不止。而且這娃娃白天不出來作怪,只有在晚上才會出來……我估計,就是因為喝了那溪水的關係。這水也許在那青銅石上
流過,帶到了石頭中一些東西,被你老婆一起喝進了肚子。」
麥老闆大驚失色道:「啊呀,原來……可是,我老婆怎麼沒事呢?」
我搖了搖頭:「畢竟只是一口水,又不是吃了塊石頭,所以這水中的石氣也許對成人而言非常弱,但是對腹中的嬰兒來講,也許就不一樣了。也或者,這石頭本身就有些靈氣甚至是生命力的,所以……正好通過溪水,進了你老婆的肚子,靈氣受了體溫之類的催化,變動了她的胎氣。」
此時的屋中一片安靜,似乎大家都在思考著我的分析。
我低頭回憶了一下曾經翻閱過的典籍,繼續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在陰陽易術裡,應該叫做……幽靈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