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佛祖舍利子 文 / 六不散人
阿依朵顧不得繫上衣襟,雙腳踩地,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隨後向前慢慢跨出一步、兩步,待到走了三四步後,她興奮地竟在客廳裡圍著沙發茶几邊笑邊跑起來:「哈哈,哈哈,能動了!能動了!!!」
見她揮舞著雙臂在我身邊跑了一圈又一圈,便笑著跟她說道:「好了好了,瞧你這得意忘形的樣子,當心摔跤。」
「才不會呢,我再跳一個試試!」只見她向著沙發做了個下蹲起跳的姿勢,前後揮了揮雙臂,兩腳一蹬……居然像被風吹起的塑料袋一般,直接飄到了沙發之上一大段距離,差點就撞到了天花板上。
隨著她輕輕落在沙發上,我和她四目相對,她露出驚訝的眼神。
「畢摩哥哥,你看到了嘛?你看我,我可以這樣飛起來?」她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我此時,早已明白了。
「你現在已經脫離了**的束縛,整個人的份量也就是你自己靈魂的一點份量,加上你靈魂磁場結合在空氣和水分裡的重量,加起來大概也就幾十克重而已,所以你剛才用力一蹬,當然就跳得遠了。」
我一邊跟她解釋,一邊想,難怪之前背她的時候那麼輕,之前還一直沒把她當成個鬼魂來看,如今看著她這一蹬一飛的,才徹底明白這陰陽兩隔的區別來。如今她的身體,應該就好比是一塊物理學上的「氣凝膠」,看似有型,實際上的份量卻比同等體積的空氣重不了多少。
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是也很顯然地,她意識到自己雖已可行動自由,但依舊也只是個魂靈而已。看她又顯得落寞的眼神,我便勸道:「如果要起死回生,還要等我再多研究研究,這鳥頭匣的機關,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不能像剛才取下它時那麼莽撞了,畢竟,這個是不能有一絲出錯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拿著鳥頭匣向她走去,她突然後退身體說道:「別過來別過來~我看到它上面的眼睛在發光!」
我被她驚地停下腳步來,低頭看了看那匣子,並無任何異樣,抬頭再看她,一臉恐懼。我便問道:「怎麼,你看到這鳥頭的眼睛在發光?是不是錯覺啊,你戴著的時候怎麼反而沒發光呢?」
「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就能看到它在亮,那眼睛裡有紅色的光,好像就在看著我想把我吞下去一樣,你別靠近我。」她叫道。
我又往後退了幾步,再問:「現在呢?還發光嘛?」
她看了看,搖了搖頭:「現在不亮了。」
我又前前後後圍著她以各種距離測試了一遍,大致可以明白,這鳥頭匣只要離她有2米以內的距離時,匣子正面的眼睛圖騰就會發出紅光,而這光,只有她可以看到,我是看不到的。這也許就是為什麼阿依朵說起過,她之前在高速路邊站著時,很多其他遊魂不敢靠近她的原因了吧。
但是她自己戴著時候卻並沒有發光,這點也不難理解,因為紅繩已經繫在了她的脖子上,匣子背面的咒語貼著她的身體,所以匣子默認為鎮守狀態,而非臨戰模式了吧。
看來這匣子雖說埋在土裡幾百年,但依舊是活的,到底要如何才能運用它,我還必須要多加研究。
「阿依朵,你先在這裡再看會電視,我進臥室去研究研究這個匣子。」說完我便拿著匣子走進臥室,隨手關上了房門。
躺在床頭,開了盞壁燈,藉著燈光又將這鳥頭匣仔仔細細的前後觀察了一番。
這匣子的份量就跟拿著塊同等體積的肥皂一般,只是手感更溫潤。正面的中央是一隻滿圓形的眼睛,有點像鳥的瞳孔一般,在燈光下緩緩轉動,還能看到這瞳孔中的肌理有一絲絲的半透明狀的光澤在隨燈光角度變幻,就好像一顆貓眼石。
在瞳孔的邊上圍著六個古彝字,由於這一圈字的頭尾相連圍成了一圈,應該是一句咒語,但也不知道哪個字才是第一個起頭的字。
我將每個字都按起頭第一個字的順序,順時針讀了一遍,卻沒有一句能明白是什麼意思。顯然,這並不是一句古彝的咒語。然後又將它們分別逆時針讀了一遍,還是不能理解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這第一關就把我難住了,明明每個字我都能讀懂其字的發音,連起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難道這是一句密碼?
我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去分別標出讀音:「哇」,「嚇」,「嘛」,「啊」,「啥」,「哈」,每個字的發音都是以a為元音的,這幾個字在我腦中明明似曾相似,但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思維突然進入了一個死循環,越想越想不起來,可越想不起來,就越覺得熟悉。
按照以往經驗,此時應該先跳過這個環節,與其鑽了牛角尖,不如先轉移一下注意力。
翻過匣子,看背後的經,雖然這一大篇字也做了密碼,但是很明顯,這個密碼的破解就比較容易,因為每個字隔一個字就反著寫,對於不熟悉古彝的人來說,就和看圖形一般,完全是看不懂正反的,但是我一看便知。
就好像漢語中的「片」寫成了「爿」,所以先得一個隔一個的把那些反寫的字都按水平方向翻過來。
我拿出了紙筆,將整篇字按照正常的寫法全部抄了一遍,然後再讀,就豁然開朗,這咒語的大致意思就是說「歸命無量光佛……如來……如是咒曰……甘露主……成就圓滿。」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這算是篇什麼字,但是說到無量光佛如來,這便是佛教的,老頭子說過,這畢阿蘇拉者雖是個彝族大巫師,但也是去印度尼泊爾之類佛國精修過的,況且這匣子裡裝的是一枚釋迦摩尼的指甲舍利子,那麼這篇字必然跟佛教有
有關。
我重新又將這片字的原意讀了三遍,終於頓悟,原來這篇字又玩了一個遊戲!
若是按它的漢語翻譯,再翻成梵語,不就是一篇不折不扣的《往生咒》嘛!
這《往生咒》,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了,通常替人做法事超度亡靈,我們都要用到這段咒語,即便不是參加喪事葬禮助念超度,自己在家默念,也可以達到清靜心腦提升智慧的作用。
那麼老頭子說的那個刻在底部的「起死回生大咒」,原來就是這篇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往生咒》啊。
那如此看來,只要按照這彝族字的發音,來讀一遍此字,便是等於讀了往生咒了,又或許是,按彝族發音讀的往生咒,是有起死回生的功力的咯?
突然腦子中靈光一閃,這個畢阿蘇拉者那麼愛玩這種字遊戲,那麼前面的那六個字,也脫不開類似的思路。
我又翻過匣子來,雖然這六個字並沒有反寫,但是我是不是也可以一個隔一個的去念呢?
於是我繼續以每個字為起頭第一字的順序,隔著念了過去,當念到「哇啊嚇啥嘛哈」時,突然感到手中一震,只聽到輕輕的「卡」一聲,這匣子蓋竟自己彈開了一條縫隙,就好像被一把遙控鑰匙點開了鎖扣一般。
怎麼?難道我前面念的那句咒語,就是打開這個鳥頭匣機關的密碼?我重新又念了一遍,又聽到「卡」一聲,蓋子又重新合攏起來,連條細縫都看不到了。
我正在想著,這句咒語怎麼那麼熟悉,再跟之前匣子背面的古彝——漢——梵的《往生咒》一聯繫,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句古彝發音的「哇啊嚇啥嘛哈」,不就是跟梵的六道金剛咒「瓦、阿、夏、沙、瑪、哈」如出一轍!?
這六道金剛咒,又叫六道金剛真言,同樣也是可以用來超度亡靈消除惡業從而普度眾生的,看來這枚鳥頭匣,由於裡面供放著釋迦摩尼的舍利子,所以所用的經咒全部都是以梵體系的佛教真言為基礎。
我又按梵發音重新念了一遍真言,果然「卡」的一聲,匣子又輕輕彈開了一條縫隙,此時我的心跳加速,因為只需輕輕掀開匣子蓋,2600年前的佛陀真身、當今婆娑世界的最高教主本師——釋迦摩尼——的舍利子,即將在我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陰陽易術師的手中,在這麼一個邊陲旅館的小房間裡,重見天日了!
我的手指有些發抖,手心中早就全是汗。深吸一口氣,把手在被子上擦了擦,輕輕地揭開了那個刻著鳥眼的蓋子。
……
顯然,並沒有發生什麼萬道金光噴射而出的奇跡,整個盒子裡,塞滿了深褐色的乾土一般的東西,大概就是泥土,用來防止撞擊的吧。在泥土中間,靜靜地躺著一片扁圓型珍珠白的舍利子,我用手指輕輕捏起來,在燈光下照著細看,這舍利子形狀並不規則,大約也就豆子般大小,說是珍珠般的白色,但是隨著在燈光下轉動,也能折射出絲絲虹光,就猶如一片貝殼的內膽,發散著隱隱約約的七彩之色。
我拿起來在鼻子上嗅了嗅,有一點點泥土的氣味。又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覺得也沒什麼特殊的味道,就是一種溫溫的、鹹鹹的、麻麻的感覺,我又舔了舔自己的指甲,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但不管怎麼說,這匣子的確如老頭子所說,應該確定是畢阿蘇拉者所做的鳥頭匣無疑了。
雖說是至寶一件,但在我內心裡,覺得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工藝的帶有宗教靈力的法器一件,跟我脖子上那枚精緻絕倫的五行玨相比,我還是更喜歡自己的這個掛件——何況,我這五行玨製作出來的時候,釋迦摩尼都沒出生呢,這麼一想,反倒又覺得自己對這鳥頭匣沒什麼可激動的了。
「咚咚咚」從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臧大師、臧大師!」是麥老闆的聲音。
我看看時間,原來之前研究的入迷,時間不知不覺已到了凌晨1點多,想必他孩子又開始哭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