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危機重重(四) 文 / 夕陽孤樹
蒯紹慢慢舉起了細劍,忽然覺得渾身的鬥氣開始異常的波動,讓他痛苦非常,舉劍的手,不由得頓了頓。
「住手!」「休得傷我兄弟!」牛小壯和顧二黑兩人紛紛跳了出來,各持兵刃衝向蒯紹。
蒯紹尖聲道:「找死!」一股劍氣飛射顧牛二人,顧二黑身法較快,衝在前面,他揮劍格擋,只聽錚的一聲,連人帶劍被彈出好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牛小壯見蒯紹先後傷了自己兩個好兄弟,勃然大怒,明知自己絕非敵手,仍然硬挺著掄起精鋼大斧,怒喝一聲:「納命來!」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只聽到回聲不停的重複:納命來…命來…命來…
大斧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直直的砸向蒯紹,但見斧子還在半空中,蒯紹突然面部扭曲,青筋迸出,嘴裡大口的吐出了鮮血,裡面還夾雜著深色的東西,瀑布般傾瀉到地上,他雙膝一軟,跪在牛小壯面前,直挺挺的倒了。
牛小壯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一招還沒打完,蒯紹竟然死了。他舉著斧子砍也不是,放也不是,愣愣的站在那裡。
顧二黑只受了輕傷,從後面趕了過來,奇道:「怎麼?他死了?」
牛小壯舉著斧子,愣愣的道:「他怎麼死的?我還沒沒砍呢!不會是被我一嗓子嚇死的罷!」
顧二黑瞄了牛小壯一眼,見後者一臉嚴肅,不似開玩笑,他鄙視的道:「看樣子他應該是丹藥服用過量,毒發而亡的,和你沒什麼關係!」牛小壯這才一臉的釋然。
張韋雙手扶著君子劍,勉勵站起身來,喘息著道:「沁兒呢…我要去見沁兒最後一面!」說著,雙眼已飽含淚水。
蘭香蘭瑩正在給沁兒包紮,蘭瑩見張韋走了過來,忙道:「張公子你來看著小姐,我去看下趙管事!」說完急匆匆的走了,擦肩而過時,聽到張韋喃喃的道:「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她不禁愣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到趙管事的身邊。
張韋顫顫巍巍的走到沁兒旁邊,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流出,順著臉頰,奔流而去。他跪在沁兒身邊道:「我來晚了,你醒醒啊,再來看看我啊!」
看著沁兒躺在地上,放佛睡著了一般,他的聲音哽咽了:「我早就應該和你成親的,都是我一時的優柔寡斷,沒能和你表白!」
「求求你睜開眼睛,再看我一眼吧!」他伏在沁兒的身體上,放聲痛哭。
蘭香看到這感人的一幕,也不禁流下淚水,柔聲道:「小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吧,張公子來了!」
張韋聽到蘭香的話,心情更加悲傷,痛哭道:「你知道麼,沁兒,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我曾不止一次的向老天祈禱,能有朝一日與你重逢,直到在襄陽城郊的那一天,老天顯靈了,我感覺這是一種冥冥注定的緣分,但怎奈造化弄人,我們剛剛相逢,竟又陰陽相隔了!」
「我現在還記得當初我們相見時,你讀的那首司馬相如的詞句:『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張韋一字一句的讀出來,放佛每念一個字,他的心便更痛一分。
張韋哭著道:「而我當時被你的美麗所震懾,竟然隨後接了後半句。」
突然一個溫婉的聲音傳來:「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張韋歎了口氣,道:「正是這句,怎奈…咦?你沒死?哈哈,你沒死?太好啦!哈哈!」他激動得抱住了沁兒,在她粉嫩的小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沁兒被張韋緊緊的抱在懷裡,聞著張韋身上散發出的男子漢的氣息,她只覺大腦有些眩暈,心中卻無限的甜蜜,就連被扯痛的傷口,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兩人甜蜜了一會,才想起一旁商隊還有好多人在圍觀,張韋覺得很是正常,卻把沁兒羞得俏臉緋紅,躲在張韋結實的臂膀中再也不肯睜眼了。
趙管事雖然外傷很重,但幸好他吃了九陽固源丹,鬥氣充沛鬥,護住了筋脈,是以只是失血過多,將養些日子便能康復了。
牛小壯拿著從蒯紹身上扒下來的金縷衣,遞給張韋道:「張大哥,這是你箱子裡的寶貝,居然讓那廝給穿上了,我簡單擦了擦,這金色還是你穿比較配!」
顧二黑笑了笑,打趣道:「你倒是想穿,但是你這體型非得把寶衣撐壞了不可!」但看到周圍橫七豎八的殘肢和屍體,笑容又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五日後,商隊平安抵達了山都縣城,這是一個坐落在丹水旁的一個大縣城,是西入襄陽的必經之路。由於客商往來頻繁,這裡的酒館和客棧多得超乎尋常,幾乎每條街上都被這琳琅滿目的招牌掛滿了。
趙管事氣色好了一些,但是依舊不能起身,妖嬈二女按照趙玉丹的授意,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呵護備至。
張韋經常去看望他,常和他打趣道:「原來有這樣一對璧人照顧,只怕你自己都希望傷勢不用著急恢復罷!」趙管事只是虛弱的一笑,表情甚是得意。
商隊在躲避周武追殺的時候,有很多貨物都散落至江裡,隨波逐流了,只剩下少數幾個箱子還被加倍精心的看管著,畢竟趙家只剩下這些家底了。
與護院的盡職盡責想反的,是趙玉丹的心態,雖然丟了很多財物,但她不但絲毫沒有肉疼的表情,反而心情甚好,每日都拉著張韋吃酒。她雖是女流,但可堪稱豪飲,每每都是護院把張韋架著抬回房間。
沁兒自然很是擔心,但竟沒有絲毫的醋意,
這令張韋甚為感動。但感動之餘也不免有些遺憾:兩人自從上次的事件後,感情自然是加深了許多,但沁兒總是和蘭香蘭瑩在一起,讓張韋沒有機會接近,至今他連沁兒的手都沒牽過,怎能不讓他暗自著急上火?
反倒是小明成了沁兒的座上賓,天天纏著學詩詞,學寫字,只讓張韋心中酸酸的,頗感醋意。
這日,張韋見小明又去沁兒那裡去學詩詞,當下只做不知,待得天色微晚,便藉故考小明識字,來到了沁兒的房間。
沁兒見到張韋,自是喜不自勝,但卻又有幾分羞澀,一雙明亮的眸子,秋水盈盈的看著張韋,只把後者看得心癢難搔,礙於小明在這,又不敢有越禮的行為,內心備受煎熬。
小明怕張韋責怪,忙躲在沁兒身後,笑嘻嘻的看著張韋。
張韋搖了搖頭,佯怒道:「臭小子,上次騙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清楚,今日我來考你識字,你若答得不對,我便新帳舊賬一起算!」
小明在沁兒身後探出頭來,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問道:「倘若我全答出來了又當怎樣?」
張韋挑了挑眉毛,一臉無賴相道:「全答上來是應該的,還想要什麼獎賞?這樣罷,你若能全答出來,我便不打你了!」
小明拉了拉沁兒的衣袖,撒嬌的道:「沁兒姐姐你給評評理,世上怎會有如此不公平的考量?」
沁兒顯是非常溺愛這個弟弟,會意的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對張韋道:「不若這樣,他若全答對了,你便教他如何使劍罷!」
張韋剛欲開口拒絕,但見沁兒和小明全都一臉期許的望著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他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似做出很大讓步的道:「那便如此,不過倘若你答不出來,我就會用我的劍法打你的屁股,到時誰求情也不行!」
沁兒和小明放佛商量好的一樣,同時快速的點了點頭,只讓張韋覺得無論他們犯什麼錯,自己也怕不忍去說他們了,心中更生憐愛之情。
張韋咳嗽了兩下,背著手,走到小明跟前,故意難為道:「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考你個簡單的,你把我那天所寫的所有的字從頭道尾,一字不差的背誦一遍!」
小明挺了挺胸脯,學著張韋背著走走了兩步,背誦道:「開門合乙而加己位,不犯奇墓、門迫,名曰『地遁』,臨紫薇而蔽,以日精者也。月奇臨丁而逢生門,不犯奇墓、門迫,號曰『天遁』,乘華蓋而蔽,以月精者也…」
小明揚揚灑灑的背了將近小半個時辰,只把張韋聽得頭暈眼花,昏昏欲睡。
強打著精神聽完小明的最後一句,這才努力的睜了睜眼睛,擺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心中卻道:「我不識字,哪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如讓沁兒做評論!」
他轉身向沁兒道:「沁兒妹妹,你可不准包庇,你可知…」他眼珠一轉,續道:「你可知他背錯了幾處?」沁兒笑道:「我從未聽他背過,是以我也不知啊!」
小明在一旁急道:「我怎可能背錯,主人你莫不是聽錯了罷!」
張韋厲聲道:「我怎會聽錯,你倒說說,我寫的那些字,讀起來怎麼會用小半個時辰,定是你胡說一氣,才背了這麼久!」
小明一臉委屈的道:「怎麼會?我只是怕主人責問我字的內容,是以我背誦時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主人你聽我背得是不是更通俗易懂?」
張韋心道:「我本以為是什麼修行的法門,聽你這麼一背,幸虧我沒去鑽研,不然非得走火入魔不可!」表面卻故作鎮靜道:「嗯,確實易懂了許多,還希望你將來能把所學用到實處才好!」
小明高興的道:「那是自然,不知主人明日何時教我練劍?」
張韋假裝打了個哈欠,糊弄道:「我困了,回去休息了,此事改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