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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第19章 給關書記跪下 文 / 阿竺

    第19節第19章給關書記跪下

    關昊被縣領導們眾星捧月地簇擁著,丁海沒有單獨跟他說話的機會,他們參加完開業儀式後,又參觀了這個號稱北方最大的傢俱城。說它最大,無論是展廳面積和從業人數,都超過了黎州傢俱城。

    丁海親自為領導們現場解說,他詳細介紹了這個傢俱城展廳面積和生產、銷售、質量檢測、物流、務工人員培訓等一系列的情況,並表示北河有信心把這個傢俱城打造成傢俱航母,使之成為北河新的經濟增長點,成為老百姓致富的重要途徑。

    就在丁海手拿小喇叭解說的時候,關昊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他,經過一年多的風雨錘煉,丁海明顯消瘦了很多,皮膚也變黑了,但是臉上多了成熟和堅毅,心裡也就有了氣象,從他致力建設傢俱城這一舉動來看,就是想實實在在的做事,做好事。

    當參觀完傢俱城後,丁海把關昊領到了一個大展廳裡,這裡是前店後廠,並且加工車間是向消費者開放的,為的就是使消費者買的放心。這也是丁海琢磨了很久的點子,這樣能夠快速提升北河傢俱的品味和知名度。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手拿著卡尺,正在給客人介紹著他的產品,丁海衝他招呼了一聲,那個人回過頭來,立馬就愣住了。隨後就衝著裡面廠房裡正在電鋸前破板材的人大聲叫道:「小軍兒,小軍兒,快出來。」

    很快,一個年輕人就從裡面的加工車間跑出來,頭髮上身上都是鋸末,那個中年人說:「快,給關書記跪下!」

    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當看清了眼前的人後,臉騰的紅了,噗通一聲就低頭跪下了。

    丁海連忙說道:「老張,你是幹嘛,快起來。」隨後拉起那個叫小軍的年輕人。

    關昊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不解的看著丁海。

    丁海說道:「您忘了吧,這是在督城開砂石料場的老張,最後的留守戶,這就是他那個混賬兒子……」

    關昊恍然大悟。他眉頭一凜,看著那個年輕人,這就是當年行刺自己的那個學生。也可能是他的目光太過凌厲,直把那個小伙子看的低下了頭。

    老張趕忙說:「關書記,真是謝謝你了,要不他就得蹲監獄,還得被學校開除,這輩子就廢了。」

    關昊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老張說:「他現在還在上學嗎?」

    「是啊,在上高中,元旦放假了,在自家廠子幫忙。」老張又說:「搞砂石料場賠了本,也是我活該,總有投機心理,跟政府打游擊,鑽空子掙錢,這哪是長久之計啊?我現在心服口服。回老家後,正趕上丁縣長規劃傢俱城,我是第一個響應,無條件跟政府簽了土地轉讓合同,政府也沒虧待我們,優先貸給我們款,讓我們這些佔地戶優先進駐傢俱城,不瞞你說,在試營業的時候我就賺了幾筆,現在是旺季,照這速度我估計就能把我在督城賠的全賺回來。還是搞正當營生心裡踏實。」

    關昊也很高興,他走進了後面的車間,看見工人都在忙碌,老張把關昊拉到旁邊說道:「關書記,那個夏記者怎麼樣了,後來我去督城追砂石料款,特地去了一趟電視台,沒有見到她,說她回老家了。真是個好人啊。」

    關昊的心跳了一下,心裡隱隱作痛。沒有說話。

    丁海趕緊接過話茬說:「老張,你忙,我們走了。」說著,扶住關昊,繞過腳底下的木板,走出了車間,就看見北河的縣委書記和縣長在左右尋找著市長。

    關昊感覺自己現在很脆弱,脆弱的聽到她的名字心裡就疼。他真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下午,關昊他們在北河稍事休息後,就告別了北河縣的領導,趕回錦安。關昊有些納悶,因為在送行的人群裡他沒看見丁海,這小子不會狂的連送他都不送吧?心裡想著,兩輛車就駛出北河,剛要上高速,關昊就看到了丁海的桑塔納停在路邊。劉濤眼尖,說道:「是丁海。」

    關昊示意司機周強停車。劉濤隨後下車,伏在車窗前說了幾句話,就回頭跟關昊說:「他說他想劫持您,請您上他的車。」

    關昊笑笑,下了車,坐進了丁海的桑塔納裡,劉濤把關昊的手包遞給丁海,說道:「丁縣長,注意安全。明早安全的把市長給我送回。」

    丁海說:「我也去錦安,請劉秘放寬心,我一會就把市長給你送回,不然我晚上還得到處給市長找小米粥喝。你不知道,這油燜大蝦有的是,小米粥不好找啊。」說著,跟劉濤擺手,車子徐徐加速,很快就上了高速路。

    周強緊緊跟在後面。劉濤說:「別管他們了,咱們走吧。」很快,周強的車就超過了丁海的車,消失在車流中。

    丁海穩穩的握著方向盤,不說話,關昊也不想說話。他疲憊的靠在後背上,瞇著眼。他近來感覺自己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丁海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說真的,讓他坐這個車而且是在後邊,真是難為了他,那麼高的個子,彎著腿,很憋屈的樣子。他的心裡一陣難過。當關昊在招待所從車上走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動了一下。他發現老領導瘦了不少,而且憔悴了很多,這固然跟工作繁重有關,但主要的是心力交瘁。如果說這之前他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把小夏弄丟了的話,那麼當看到關昊憔悴的神態時,他原諒了他。

    丁海的喉嚨動了動,說道:「您氣色不好,要多注意身體,還在吃中藥嗎?」

    「早就不吃了,太麻煩。」關昊挪動了一下身子說:「丁海,你是好樣的,沒讓我失望。」

    丁海沒想到他說這個,就不好再順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了。想了想說:「我就記著您囑咐的,用

    用心做事,真誠做人。這話我會受益終生的。」

    「佔地補償款都到位了嗎?」

    「早就到位了。我辦事您放心,這件事寧願不做我也不會胡來的。」丁海說道。

    「那就好。你這個是大手筆。幹的漂亮,接下來首要任務就是低調做人做事,因為人往往是這樣,你成功了,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喜歡給你放大,這個時候如果再不注意的話就很容易遭到別人的非議。減少個人在媒體面前的曝光率,查找工作漏洞,怎麼能讓這個傢俱城健康的長大,這是你們以後很長時間都需要琢磨的事,不能只是借黎州傢俱的光。」關昊說道。

    丁海點點頭,市長說的太對了,話語不多,卻說出了官場百態以及傢俱城如何發展的方向。但是他不想跟他說傢俱城的事,他想了想說道:「您真找不到了她了?」

    關昊聽他這麼說,長長出了口氣,說道:「目前是這樣,我沒有任何線索,沒法找。她存心不讓我找到。」

    「她也沒和家裡聯繫嗎?」

    「我前兩天打了電話,沒有。我準備開完兩會去她家看看。丁海,你說她會不會有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

    丁海看出了關昊心底的脆弱,就說:「我和劉梅討論過這個問題,您說的這種情況不會出現。首先,她還有父母,父親身體不好,做女兒的不會不惦記。其次她如果要是真有了孩子,一人在外帶個孩子是很難的,有諸多的困難。她肯定會回來,但不是回到您身邊,是回她的家。」

    「那她能什麼時候回來?」

    丁海的心一緊,他的領導什麼說過這麼小兒科的話。他不禁有些難過,說道:「她認為再也對任何人構不成影響的時候就該回來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有了新的感情歸宿,不再愛您了,也會回來。」

    關昊靠在後面不說話了。

    丁海又說:「我感覺您打電話和親自去她家可能效果不一樣。」

    關昊點點頭。

    丁海決定換個話題,說道「聽說於婕現在很火,不但成為御用記者,還經商做買賣,在市區買了房子,還買了車。」

    關昊問道:「她跟甄元也有來往嗎?」

    「肯定呀,甄元不但賣保險,還開了一個消費器材專營店,可以說是壟斷經營。據說現在做到了上億規模。您想,溫泉城是岳筱跑來的項目,即便是前一段沒聯繫,現在都得有了聯繫。」

    關昊不再說什麼了,沉默了一會問道:「蘭蘭怎麼樣?」

    丁海歎了一口氣,說道:「剛被省裡抽走了,說是執行秘密任務,我只要一想到她就擔心。幾次勸她改行她都跟我急。早知這樣……」丁海搖了搖頭,沒說下去。

    特警執行秘密任務,不言而喻,關昊就沒往下問,丁海都不應該知道是什麼任務。他聽出了丁海內心的擔憂和不滿,就勸慰道:「放心吧,蘭蘭的身手我見過,她不會有事的。你們結了婚就好了,再有特殊任務組織上就會有所考慮的。」

    「您不結我就不結。」丁海嘟囔了一句。

    關昊沒聽明白,他問道:「你說什麼?」

    丁海沒再吭聲。

    「我不結你就不結?什麼混賬話!」他猛然想起關垚也是這樣說的,就生氣地說道:「愚昧!如果真跟我好,你們就都給我快快樂樂的,這樣我看著也高興,如果成心給我添堵,你們就想咋樣就咋樣。」說完,沉著臉,看著窗外,不再理他。

    丁海見他不高興了就說道:「咱們去督城找林嫂吃燜小魚吧?」

    林嫂的燜小魚,堪稱私家小廚的精品菜餚。想起在稻園與她相遇的那次,他們在林嫂家吃燜小魚的情景歷歷在目。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不去了,還是回錦安吧。」

    其實,丁海說出這話自己也後悔了,現在別說燜小魚,就是說起督城都會引發他的回憶,徒增憂愁。他說:「您什麼時候去她家,我陪您去,您知道嗎,我認為給您當秘書是最幸福的時候,不操心不費力的,舒服極了。」

    關昊勉強笑了笑,說道:「你還是幹好你的事吧,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對了,劉梅說把趙蛋蛋給您當乾兒子,如果您不同意她說就認給我,但是先緊著您。」

    關昊哈哈大笑,他說:「這還有排隊的?」他突然來了興致,直起身,往前湊了湊,跟丁海神秘地說:「丁海,我今天親口告訴你一個秘密,興許,我也有兒子了。」

    這話劉梅早就跟他說了,要知道他和劉梅和小夏本來就很合得來的朋友,正是丁海知道小夏懷孕出走,他才更加惦記小夏,甚至有些怨他弄丟了小夏。但是自從看到他憔悴的面容時,他心疼了,心疼他的老領導,可能他承受的是旁人無法體會的。這會看到關昊有些興奮的樣子,他就故意說道:「哦,是嗎?那可要大賀特賀呀!按時日計算,應該差不多生了。」

    關昊說:「嗨,你又沒結過婚,你怎麼還知道時日?」

    丁海的臉紅了,反駁道:「我都什麼歲數了,沒比您小幾歲。再說了,您還結過婚呢,不是也沒看出她懷孕嗎,還把她弄丟了……」丁海不忍心往下說了。

    關昊頹廢的重新靠在後座上,手摀住胸口,閉著眼不說話了。

    丁海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他,後悔的不行,開著車再也不敢說話了。

    原來地方召開的兩會都是在春節後農曆的正月時間裡,近一兩年來,全國各地都把兩會召開的時間

    提前到了春節前,好處就是兩會開的越早越能及時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及早吸納政協委員和大人代表的意見和建議,有利於及時謀劃和完善一年的政府工作,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春節後就可以立刻開展投入全年工作。

    這次關昊所做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把新能源產業繼續作為拉動全市經濟的主要增長點,還將城市地下管網建設作為政府今年主要的工作任務,根據專家把脈的結果,錦安準備拿出兩年時間,完成全市的地下管網改造和在建計劃。儘管這是一項看不見成績的工作,但是城市發展需要,人民需要。如果不加大投資力度改造管網建設,那麼每年遇到暴雨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有可能更大,甚至超過建設的投資。這項決定得到了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的熱烈擁護。

    後來的事實證明,關昊在任期間這一重大決定,不僅具有極強的科學性和工作的前瞻性,也的確使這座城市受益,極大程度的減少和避免了這座城市每年因為暴雨排水不暢而造成的經濟損失,以至後來成為許多居民津津樂道談論的話題。但是,所有的工作都有一個連續性的問題,哪怕這項工作在合理在順乎民意都要有一個承上啟下的過程。當時由於西南線涉及到新城區的拆遷和規劃,使這一區域的地下管網建設放在了最後實施的環節,關昊離開錦安後,這項工作由於預算沒到位,減少了對地下工程的投入,從而成為這個城市一角的長期之痛,直到現在。

    臨近春節,關昊安排好了工作,第二次踏上了去她家的路。

    同樣是那個機場,當張振把車鑰匙遞給關昊時,說道:「小昊,路上注意安全。」

    江南的冬天和北方比起來還是溫和多了,遠山還是綠色,路邊的草和樹木也是綠的,向陽的地方還開著鮮花,空氣濕度比較大。關昊把車窗降下來,呼吸著濕潤清新的原野空氣,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事先沒有跟她爸爸媽媽打招呼,他自己也說不清是一種什麼心理。

    當車子停在她家門口的池塘邊的時候,想到上次自己來她家的情景,竟不覺的有些恍惚。此時他多麼希望她的萏萏從屋裡跑出,奔向他,他閉了一下眼睛,鎮定了一下自己,走進了院子。這次門沒有上鎖,因為他知道學校放寒假了,爸爸媽媽肯定會在家的。

    當他敲開門的那一刻,媽媽愣在了門口,幾乎忘了讓他進門。直到爸爸過來,才將他招呼進來。關昊看見媽媽的眼圈紅了,見到他肯定就想起了女兒。他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沒有發現她的任何氣息。當他把一紙盒品質上乘的冬蟲夏草擺在夏爸爸跟前時,夏爸爸抬頭看著他,說道:「小關,幹嘛買這麼昂貴的東西?」儘管爸爸沒吃過冬蟲夏草,但它的價值他還是知道的。

    關昊笑笑說道:「這是家母讓我帶給您的,您身體不好,這個……用了有好處,還有上次那棵野參,都是提高免疫力的,據說這都是直接從農戶手裡買的,很便宜,您一定要用的。」

    關昊很想說這個蟲草對抑制腫瘤很有效果,但是臨時改了口,只是說能提高免疫力。

    「小關。」媽媽叫了一聲,心疼地說道:「你比上次可是瘦多了呀?」

    「我沒事,就是胃不好,不能隨便吃東西,就顯得瘦。媽媽,她,還是沒有信來嗎?」關昊看著媽媽說道。

    媽媽避開他的目光,偷偷的看了一眼爸爸,支吾說道:「小關,你要多注意身體啊。」

    不知為什麼,關昊似乎見到了希望,他有些興奮地說道:「您看這個。」說著,從包裡拿出了她的孕檢報告,遞給了媽媽。

    媽媽看完後,遞給了爸爸。爸爸好半天才抬起頭,說道:「小關,菡菡這一走,對你的政治前途有影響嗎?」

    關昊誠懇地說道:「不瞞您說,過了年我就37週歲了,她早就說過,我是個知道該要什麼的人。她正是擔心我的政治前途,才被我爸的幾句話嚇跑了,我爸現在後悔的不行。我的政治前途和這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今天來就是希望能夠得到她的消息,一家人團聚。」

    夏爸爸一聽是關爸爸的話嚇走了女兒,他就預感到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話,他的女兒他最瞭解,於是就說:「儘管我不知道令尊對菡菡說了什麼,但我知道肯定是很重的話,而且和你的政治前途有關,我太知道我的女兒了,她從小就是這樣,無論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不會和別人去爭什麼的,這可能是我教育的失誤。我以為是她對你產生什麼誤解,這樣看來,她更不會輕易回來了。」說到這裡,夏爸爸也有些心疼,眼圈也紅了。想到女兒不僅背井離鄉,而且還背負著沉重的心理負擔,做父親的怎能不心疼不惦記啊。

    媽媽早在一旁飲泣了。

    關昊的心裡也一陣難受,他抑制著自己,說道:「您放心,只要她有消息,我就能找到她。」

    「小關,她希望你事業有成,生活幸福。」

    「您可能不太瞭解我,我不是胸無大志的人,也不是平庸之輩,但是沒有她,任何東西對於我來說都是浮雲,而我也會變成行屍走肉。」他的眼睛濕潤了。是啊,這段時間他是怎麼過的有誰能知道?這些話又怎能跟他們說的出口?

    「我瞭解菡菡,她肯定是不願給你帶來一絲一毫的影響,所以,你還是以大局為重,別辜負了她的心意。」

    關昊心裡一陣隱隱作痛,眼底裡出現一抹痛苦。媽媽在旁邊觀察的清,她說道:「老夏,別難為孩子了,你看他痛苦的,不比我們好受。」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夏爸爸也抹了一下眼淚,笑著說道:「唉,老丈母娘疼姑爺,天南地北都一個樣,隨你吧,敏老師。」

    媽媽一聽,立刻起身,把女兒的第一封信交給了他。他如獲至寶,翻來覆去的看著信封,又看了內容,看完後,疑惑的抬起頭,說道

    :「沒有地址?」

    夏爸爸點點頭。

    這時夏媽媽又給他看了第二封信,他照例是先查看著地址,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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