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語落淚》第二部《我們的笑話》 007 文 / 憑欄莫望月
「哥,好險呀,萬一黃梁把槍拉開了,那是要人命的呀,喜得好你手疾,把這個黃梁治服了,不然,他要渦起三尺高的尿。」陳論笑知道陳蒿愚從小就習過武的,在大學時又參加了學校的武術協會,還得了什麼金牌的,要弄三五兩個人那是不在話下。
「他們怎麼有這麼準的消息,你回去過後問一問,是哪個要跟我們過不去。不過,這個也沒有什麼,但你一定要搞清楚是哪個在背後使壞。不然,我們吃了人家的虧,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另外呀,我們還要防著黃梁一夥的報復,他們今天沒有討到好,一定還會再來的。」陳蒿愚陰沉著臉,看上去有些哭像。
閻端公說,你們朝後看,快點看,馬上就有奇跡發生。大家轉過身來,就看到黃梁和馬麻子在那兒撒尿,突然,馬麻子就捽了下去。閻端公又說,他們今天是要來弄我的,其實呀,我是你們請來的,那就不是弄我這麼簡單了,而是針對了你們陳家,你們說是不是?這也是給馬麻子一個小小教訓。陳論笑說,那馬麻子會不會捽死呢?閻端公說,不會的,可能只是捽斷一隻手吧,過個一兩個月就會好,就讓他受些苦。
閻端公在說話的時候,陳蒿愚彷彿沒有聽到,一個人朝前走去,若有所思。陳家溝偏安一隅,若說安,這當時真還一個安得怎麼樣的呢?他也想不明白,反正就是這樣的吧。想及陳家先祖來時。這陳家溝還是原始森林,乃茹毛飲血之期,雖然也是明社會了,有道統,有禮法,亦可以自給自足,上不怒天,下不辱地,面朝黃土背朝天,拾得糧食與心安。所斗也不過是狼蟲虎豹。但人是大自然的主宰,所傷者亦在少數,甚至可以說是極少的,這些東西怎麼趕得上人類的智慧呢。不把它們趕盡殺絕。就是他們的福份了。陳祖仁曾給陳蒿愚擺過龍門陣。他們小的時候,在峨城山上還有虎豹,現在野豬都難得見到一個。再想及更前。那是在秦朝的時候,這個地方或許還沒有名字,或許是巴人的領地,抑或許是賨人領地,或許到舞陽候來的時候,陳家溝這兒還沒有開化,巴人早以從這兒路過,峨城山成了他們的歷史中的過客,古蜀國在這裡悠悠花開花謝,樊噲大軍征服了這一帶,才歸到大漢的版圖。人之於歷史是長遠的,也是短暫的,許多人生的時候,還有人看見你,死了過後,就什麼都沒有,人死如燈滅,或許有的人還有個墳堆堆,有後人的,在一兩輩之內,還有人去祭奠,有些遷至他鄉的,為了生活,連來祭奠的時間也沒有,只有黃帝成為中華民族共同的祖先,凡是到了黃陵縣都要去祭拜。能夠傳得後來歷史的,是什麼?是一部官家的正史,還是一部民間的野史,還是在傳說中的浮雲?人生這一世,有如爺爺活得這麼長,還不是最後一死,經歷的是過程,活得的是苦難。只不過,弱者活得更苦,強者則是稱王稱霸,要想建成大同社會,那只不過是人們在追求的理想。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一個群體與另一個群體的矛盾,一個國家與另一個國的矛盾,弄得你鬥過來我鬥過去,消耗與被消耗中,便成了過去。更不想如自己這種小人物,或者是人物都稱不上,至多是一滴露珠,或者是一棵野草,任隨風雨與冰雪的肆虐,偶爾還可以享受一下春風與秋陽。
陳論笑回過頭來,看見陳蒿愚一個人朝前走著,也走了起碼有五百米遠了,他撓起鋤頭就向前快步追去。
閻端公在聽到黃梁問那一刻,心中還有些怕,萬一被他們弄去了,那是要受些皮肉這苦的,不會是過家家那麼簡單,去過一趟就回來,說不定就是十天或半個月,天不亮就要去,人家睡了過後才得回家,學語錄,寫反省,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要不斷地學習,把學習班學得像個學習班了,才得回家去,態度不好的話,與他們有頂撞還會學得更久,這樣,在隊上就沒有工分,到年底的時候,也分不到幾個糧食,說不定還倒給隊上補錢,一家人的日子一年到頭都會是青黃不接。他沒有想到,陳蒿愚還有這個膽量,還敢於在黃梁出招的時候,反制於他,最後還灰溜溜地走了。不過,讓他開心的是,手一揮,那馬麻子又要自受皮肉之苦了。
陳論笑追上了陳蒿愚,「哥哥,我看了剛才的那馬麻子自墜的一幕,我想起了那空空道人,這空空道人,有幻化虛實的功,這閻端公還真有一手。」
「什麼一手,這一手那一手的。」陳蒿愚正在想一起沒有想通的問題呢,根本沒有聽明白陳論笑說的話。
「剛才呀,馬主任捽到那個崖下去了,閻端公手一揮,他就捽下去了。所以,我說他有點像那空空道人,神乎其神,傳說他學了魯班書的。你可能沒有聽說過,我們隊郭金貴的女媳黎龍把魯班書學全了,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都死了,就是看完了魯班書沒有後代,那最後一句封底的話就是絕子滅孫。不看完的,還有後代。」陳論笑說得似乎有根有據的。
「這些事莫到處去傳,把你抓到起就是舊思想,讓你學不完的學習班。聽到就是了,看到就明白了。」其實,陳蒿愚也是搞不明白的。
走著走著,後面的那幾個人就跟了上來,閻端公問,還要走麥子梁那兒去麼,陳論笑說,我哥說了,當然要去,開始說的先在祖墳坡看,看了過後還要到麥子梁去呢,這個時候還沒有黑,也沒有多遠,看了過後回來吃晚飯還早得很。
這一夥人走過峨城河,上了三灣老爺,在晚霞的餘光中向麥子梁走去,此時河對門的陳家戶戶炊煙上屋,陳家大院的鎖吶聲鑼鼓聲漫布陳家溝。銀杏樹的葉黃了,在秋風裡飄飄欲墜。濕濕的空氣裡,峨城山層次並不分明,還是一條巨大的綠帶,橫亙在他們目光的上前方。向前走的感覺,就像那峨城山要倒伏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