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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詩意回家路 文 / 憑欄莫望月

    當陳名申聽說他家與老丈人家被搶了後,就要回家去看一看,黃花挺著個大肚子也想回去,陳名申就說你這個樣子不方便嘛,又不能騎馬,名申禁不住黃花的糾纏,還是同意了她與他一起回去。陳名申騎馬,黃花坐轎子。到了伏龍鎮,他們在陳氏商號停了下來,陳名申問他三爸。

    他家怎麼樣了。

    也沒有怎麼的,那些人什麼也沒有拿到手,灰溜溜地走了,不要擔心,你爸是什麼人,他們能得手嗎?

    那要得,我們下去,去看一看黃花他爸。

    他們從街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黃氏商號,只有毛狗一個人在店裡,冷冷清清的。黃花問,「毛狗,我爸呢?」

    「黃老爺在家呢,這兩天沒有到店裡來。」

    「你跟我說一下,我家怎麼樣?」黃花很急切。

    「第二天,我去看老爺,老爺說,就是你媽的首飾和私房錢被搶了,老爺說沒得事。」

    其實,那些首飾也要值個十萬八萬兩銀子的。陳名申本來想先回自己家去看看的,又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就決定和黃花去黃家。

    雖然,陳名申與黃花結了婚,可是他過去那段尖峰山的日子他們還是不知道,只有他父母及尖峰山的人知道。當年,胡為給陳家安掛鐺的時候,陳名申就在家,這就相當於現在的一項發明專利,只要有強盜或土匪來,沒有值夜的人,也能發覺有人來了。開始,陳名申還以為哪個土匪那麼厲害,把他陳家的掛鐺之密給破了呢。他這樣一樣,黃家受到損害那是必然的了。當黃士堆把故事的過程給陳名申和黃花說了,黃花很是驚訝,陳名申卻只是聽著,各人喝各人的茶。

    「都過去了,也沒有什麼,只要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就可以了,那些錢財他們拿去也沒有好下場,我想信人生有因果報應,作惡多了,自然會有人去收拾他們,他們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你們看不到的話,我們一定看得到,我們看不到的話,我們的下一代一定能看到。亂世呀亂世,亂世總有得治的時候,到時候天下太平了,就再也沒有土匪了。」

    黃士堆聽他女媳這麼一說,心中一悅,想這娃兒去縣衙真是沒有白呆,還能看到這麼遠的將來,他想他是看不到了。

    陳名申吃了飯後,就往自己家走,陳祖仁也是有一年多沒有到長財縣城去了,雖然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名申也想看一看他爹媽,有大半年沒有回來,回家的路他走得特別的親切,特別的有詩情畫意。

    櫻花謝了,杏花謝了,桃花謝了,油菜花、李花怒放,黃的似霞,白的似雪,鋪天蓋地,漫天飛舞,沒有盡頭,沒有空隙,花的世界,花的海洋,花花綠綠。此刻,名申感覺自己一個人孤獨地走在花中,如若嫦娥、西施伴隨左右,亦會忘記她們,思緒像燃燒的火焰,熾烈地照耀著目光,不斷地搜集昨天今天的意象,從前如此景像在眼前在手中,像滑指而過的溫柔,熟視無睹;今天,天地之美,濃郁、陽光地包圍,比初戀牽手時的心悸,成功時的沸騰更加強烈地感染。平淡罷、偉大罷,男人罷、女人罷,在這樣的情景,無不動容,無不飛揚。

    家在哪裡?是她的牽掛和問候?是她的纏綿和溫柔?真正的,名申感覺自己好像沒有家,卻走在回家的途中。陳家大院兒時的金窩銀窩,不是說屋簷底下就是家嗎?走過宿過太多的屋簷下,那些地方,沒有他心裡的家。「爸媽,您們好嗎?我回來看您們了!我多想陪爸爸喝一盅酒,陪媽媽擺一會兒故事,還想聽爸爸的笛鳴、媽媽的歌聲。您們就是我此時的家吧,當我從山的懷抱撲向平原的寬敞時,注定我的家是流浪的概念,兒行千里,父母記掛,父母在家,兒是多麼地想念!」

    這條路反反覆覆,從河東到河西,從小道到大道,三十有載。父親揮汗如雨在這條道上走過,哥哥求索上下與命運抗爭在這條路上走過,我平平仄仄滄滄桑桑的腳步還在走!弟弟妹妹,他們的家都從這條路上輝煌到遙遠的他鄉,想要把腳步印在此路上,是夢迴故鄉的嚮往。當春節、中秋時,爸媽特別的想念哥哥!萬物逢春,艷陽暖照,彷彿看見爸爸向峨城山去的背影,媽在一旁嘮家裡屋外,旁邊是金黃的油菜花和盛開的李花。他真想留住此刻天涯,春來百花開,人行鳥歡唱。

    春光易老天難老,歲歲春光。春的腳步總是那樣匆忙,櫻花在昨夜謝後,今晨讓李花展開了笑顏。人生的旅程匆忙,想想年少曾在此路上玩耍,放學回家偷吃人家的桃、梨。而今,臉上的鬍鬚猶如春天瘋長的野草,歲月就這樣刻畫著人生,不知不覺中皺紋爬上了額頭和眼角。而立將過,愛的季節過了,沒有理想,沒有夢幻,平淡得如櫻花謝李花開。「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句話頓時湧上他的心坎,讓他心酸。「匈奴」早已猖獗,「家」早已存在,只是三十而立的意念虛幻著人生。水中月,鏡中花,斷不是男兒的寫照,然而,這些年的生活竟如水中月鏡中花,匆忙中,歲月老去。春花的芳香春天的綠黛,隱隱地讓他追求耀眼的光芒,刺痛他的雙眼。

    行走在花裡,手香腳香心裡香。爸媽,您們在這裡生活了半個世紀,五十年來,是否也有這樣的感受呢?只是我在想您們每餐有酒喝有肉吃,定會滿意的,也許最為您們愜意的是一人唱歌一人吹笛,讓他們年輕人都羨慕不已。油菜花開了,那美好的時節是收穫的微笑。想當年,秦人入川後,樊噲帶著他的士兵在此鎮守,他的部將峨城犧牲在家後的山上,於是峨城山便成為永久的生命。從古到今,茂密的山林,遍佈李樹,那白雪般的李花,為峨城將軍戴了兩千年的孝。在這山裡,在這溝中,學會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個字,那就是「孝」。

    一年之計在於春,煙花三月滿眼春。到家了,陳家大院的大門敞開著,爸媽他們會在做什麼?大院前是李花,疑是瀑布飛瀉。杏樹披上綠裝,嫩得迷人耳目。一排排,一叢叢,生命的春天如此燦爛,似一群仙女臨境。屋後是金黃的油

    菜花,一片連著一片,從屋後延伸到盡頭。屋內有蘭草,她們開著花,有的提著藍子,有的張著嘴巴,有的兄弟揮手,這香這白,別有一番滋味。想那與父母他們同齡的很多人都與佛主擁抱去了,父母卻在每日乞福佛的賜予。也許,您們從苦難走向幸福時,更加珍惜這前世修得的來之不易,才會如此地生活,如此地享受一輪又一輪的春光,不知不覺中吸取了百花的精華,臉上總是有笑意,心情總是開朗。衣食住行的平淡,百花的平淡,命運的平淡,反而鑄就了非凡,是非凡的平淡。當五個兒女不在陳家溝時,你反倒牽掛的是我們。

    前面路上提著藍子的身影太熟悉了,那不是爸媽他們嗎?陳名申跑向前去,把他媽媽的藍子接過來。

    周氏說,「我說是昨天晚上我做夢是青悠悠的,今天我兒就回來了。申兒,黃花呢?」

    「她呀,在後面有些遲緩,肚子大了。」

    「喜呀,我又要添孫兒了。」周氏有些興奮。

    陳祖仁說,「你們回來看一下就好。」

    他們等到黃花走近了,才一起走進陳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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