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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章 詛咒 文 / 洛陽女兒

    「我,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誰知她頭撞在椅子上,然後……然後就像瘋了一樣地跑出去了。」吳綺簾心虛地道。

    而此刻猶如從一場大夢中醒來的錦衣,的確幾欲發狂,以前的種種猶如狂風巨浪般奔騰而來,可以忍受再多的折辱,可是不能接受自己原本冰清玉潔的身體已經遭到了玷污。站在風裡,她不斷地想要推開這些記憶,可是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淚流滿面的她不斷地問著為什麼?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這樣的自己還要活著,活著做什麼,如今的自己活著只能是痛苦,以後怎麼還有臉見人,怎麼還能去見那個深愛的人。

    既然活著了無生趣,為什麼不一了百了?此時的她已經站在橋頭。看著橋下的流水,她邁著踉蹌的步子走上了橋面。正當她想要邁腿跨過橋欄的時候,被趕來的吳錚一把拉住道:「你要幹什麼?」將她拖到了橋心。

    「不要管我,讓我死,讓我去死!」錦衣滿面淚痕的掙扎著試圖推開吳錚。

    可吳錚在看到她要尋短之後,哪裡還敢鬆手:「你到底要做什麼?好端端的你為什麼這樣……」

    「讓我死,我求求你讓我去死……」錦衣根本不去聽吳錚的話,一個勁地掙扎著哀求道,「我不想活了,你為什麼要救我,讓我那次死掉不就好了,你放開我,放開我……」

    「你清醒一點!」吳錚牢牢地扯住了她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啊!如果是因為綺簾的話傷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錦衣卻一味拚命掙扎著想要掙脫吳錚的束縛道:「我現在只想去死,求求你放開我……」

    吳錚實在扯不住錦衣的瘋狂掙扎了,只能將她緊緊抱住了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你說出來。我才好幫你解決啊!」

    錦衣被吳錚牢牢地箍在懷裡,直到掙扎得精疲力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當醒來的時候,發現已在吳家自己住著的房間的床上。睜眼看見吳夫人、吳錚和吳綺簾都在,見到吳夫人,錦衣想說話,可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見錦衣醒來,生怕被女兒推傷了錦衣腦子的吳夫人欣慰地道:「醒了就好。我去讓人給你熬湯。」

    「夫人,」錦衣見吳夫人轉身,終於開口道。「不用了,我……喝不下。」

    吳夫人見錦衣這麼說,只能點頭道:「那好吧,你好好歇息吧。」

    吳綺簾心虛,雖然錦衣的狀況讓她緊張。可是見錦衣醒來後,又不想道歉,見母親出去,遂也跟了出去。屋子裡就剩下了吳錚,仍舊擔心地看著錦衣。

    「吳大哥,你也出去吧。我沒事的。」錦衣側過了臉去,不再看吳錚,只是無力地說了一句。

    吳錚看著錦衣躊躇了一回。終於道:「那好,你好好歇著。」然後轉身出了門,掩上了房門。

    「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那丫頭怎麼就忽然要尋死?總不會就因為簾兒推了她一把就這樣吧?」吳夫人道。

    「說不定她就是這樣的人,見我要趕她走,她就故意使出這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吳綺簾道。

    「綺簾。我們跟她相處了半年多了,難道你覺得她會是這樣的人嗎?」吳錚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吳綺簾嘀咕道。

    吳錚不再去理會妹妹。對母親道:「娘,不管怎麼樣,先等她穩定了心緒再說。」

    吳夫人聽兒子這麼說,也只有沉吟著點頭。

    而躺在床上的錦衣,淚水卻在不停地流。此生既然再沒有臉見心愛的人,那麼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此生既然注定失去了屬於自己的快樂,那麼活著又有何意義。

    為什麼?為什麼那些惡魔一樣的人,那樣折磨自己還嫌不夠,非要把自己推進無底的深淵,把自己推進永不能翻身的煉獄。為什麼委屈不能求全,為什麼曾經的寬容卻換不回一絲寬宥,為什麼最親的姐妹眼睜睜看著自己落井還要下石。想到太太的冷酷,單連芳的張狂,錦繡的陰毒和瑛蘭的狠心,錦衣感覺一陣惡寒。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傷害任何人的自己卻得不到她們一絲的寬容?反而被傷得最深。雖然在杜家自己只不過是個奴婢,可是非要把自己逼上如此絕路嗎?人的心怎麼可以如此狠毒!

    閉著眼睛,淚水卻還是從眼角不斷滑落,為什麼?為什麼不讓自己就這樣睡去再也不醒來,那樣就不會再如此地痛苦,生不如死了。

    「又沒吃?」當吳錚看見自己吩咐小芙拿過去給錦衣的飯菜原封不動地被小芙端了回來,皺眉道。

    「嗯,她說不餓。」小芙道。

    「拿過來,我去。」吳錚接過小芙手裡的飯菜,親自端了過去。

    一進門,就見錦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吳錚遂放下飯菜道:「起來吃飯吧。」見錦衣只是呆呆地看著帳頂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他不禁蹙眉道,「你不吃飯,難道要絕食嗎?」見錦衣反而閉上了眼睛絲毫不想理會自己,吳錚走到錦衣床前,說道,「好,既然你不吃飯,那你跟我說說,到底為什麼這樣?為什麼好端端的忽然變成這樣?」

    「吳大哥,你不要管我了,我不餓,我餓了自然會吃的。」錦衣終於閉著眼睛開了口。

    「我讓你現在就吃。」吳錚道。

    「我現在不餓,餓了會吃的。」錦衣道。

    見錦衣如此,吳錚也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叮囑道:「那你

    可要記住了,餓了一定要趕緊吃。」

    「嗯。」錦衣閉著眼睛答應了一聲。

    到了第二天晚上,吳錚得知錦衣還是粒米未進時,終於忍不住了,一進錦衣的房間就道:「你真要尋死嗎?那你好歹也說說原因啊!到底為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吳綺簾見兄長過來,也跟了過來,看著一臉灰敗的錦衣,說道:「哥!她要不吃就隨便她好了,命是她自己的,她想怎麼樣別人還能管得了?只是要死也死到外面去,我們救了你,難道還要替你收屍嗎?」

    「綺簾!你在胡說什麼!」吳錚推了一把妹子道,「你給我出去!」

    吳綺簾見兄長還護著錦衣,不由嘟了嘟嘴,跺了跺腳出了門。

    「對不起,吳大哥。」錦衣終於吃力地坐了起來,然後下床,緩步走到了桌邊道,「吳大哥,謝謝你。你出去吧,我這就吃飯了。」

    吳錚見錦衣起來,臉上已露了笑,這會兒看她走到桌邊,又聽她說準備吃飯了,遂喜道:「好,那我出去了,你趕緊吃吧。」

    見吳錚出去,錦衣在桌邊坐了下來,拿起了碗筷。可是一口飯含在嘴裡,淚水卻已經滴落到了碗裡,飯無論如何嚥不下去,淚水卻不斷從眼眶裡湧出。想到單連芳和錦繡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就是因為她們,才讓自己的清白葬送在那個淫賊的手裡,讓自己受到這一生都無法挽回的傷害,害自己從今往後與快樂絕緣,錦衣的眼裡充斥著無盡的怨恨。對,要深深地詛咒她們,詛咒她們遭到報應,詛咒她們沒有好下場。

    砰地一聲,手裡的碗筷重重地撞向了桌面,怨恨就像被堤壩堵住的洪水一樣在她身體裡面衝擊,她咬牙承受著痛苦的回憶一遍遍煎熬自己。對!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死去成全她們!就算再痛也不能就這麼死掉!因為在自己死掉之前,一定要先看到她們是如何遭到報應而粉身碎骨的!

    怔怔地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掛在脖子上的玉珮,她摘了下來。看著這當初的定情信物,回想杜雲柯送給自己時候的情景,她的淚水滴滴掉落,打濕了玉珮。原本以為今生可以和他長相廝守,沒想到竟要讓自己跟他生生分離。如今自己已非完璧,如何還能戴這白璧無瑕的美玉,如何還有資格戴他送的東西。含淚將玉珮放了下來,已是泣不成聲。

    想到杜雲柯那天在樹林裡對自己的告白,錦衣伏在桌上痛哭失聲。想念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很想很想再看看他的臉,再聽他溫和地對自己說話,再看到他對著自己微笑。可是自己卻再也配不上他了,再也沒有資格得到他給自己的微笑了,這一生都沒有資格再回到他身邊了。在沉沉的夜色裡,在漆黑的屋子裡,就那樣怔怔地坐著,任淚水長流……

    當清晨的陽光升起的時候,錦衣掩藏起了所有的傷痛,既然決定活著,又無處可去,那麼就該去藥鋪幫忙,然後繼續刺繡掙來銀兩,以貼補自己的開銷。以後即便有餘,也該如數交給吳家。

    「身子好了吧?」吳夫人見錦衣過來,問道。

    「是,好了。對不起,夫人,我……」錦衣想要道歉因為自己的尋死覓活而對他們家所造成的混亂。

    「如果是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吳夫人道,「我只是想要問你,那天你究竟因為什麼事情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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