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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祭母 文 / 洛陽女兒

    錦衣微笑著道:「我碰上錦青的時候都已經聽說了,元宵那晚,她說二少爺沒回去,難道不是在你這邊了嗎?」

    柳瑛蘭無話可說,只能帶著一絲尷尬點了點頭的。

    「那不就好了?」錦衣見瑛蘭臉色還是不好看,說道,「你該高興才對啊!」

    柳瑛蘭哪裡好意思說出那晚二少爺根本醉得不省人事,連碰都沒有碰自己的事情,遂只能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錦衣的話。

    「能看到二少爺對你好,我就真的放心了,以後就算少來個幾趟,也不用老是記掛著你了。」想到以後二少爺興許會對瑛蘭越來越好,錦衣不禁由衷地開心。

    「怎麼?」柳瑛蘭假意嗔道,「這麼快就嫌棄我,不想多來我這裡了?」

    「哪有,我們是什麼關係?」錦衣笑道,「你現在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什麼人都可以斷,今生今世也斷不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啊。況且,現在算起來,你是主子奶奶,我不過是個奴才,我還怕你嫌棄我呢。」

    「我算哪門子的奶奶,」柳瑛蘭道,「連杜家的門都進不了。」雖說什麼都不在乎,在錦衣面前,畢竟也藏不了心裡的一絲失落。

    「別多想了。」錦衣安慰道,「雖說名分是很重要,可我還是覺得,只要能夠一生一世守候在心愛的人身邊,就足夠了。」

    柳瑛蘭微微一笑,向她點了點頭。

    「對了,你把香囊給了沒有?」錦衣想起她為二少爺精心準備的那件禮物來。

    「給了,」柳瑛蘭道,「不過那天早上起來他忘了拿了。」

    錦衣一聽這話,還真沒錯,果真二少爺那晚歇在這裡了。遂直看著瑛蘭笑。

    「別瞧了,我又沒多長出一隻眼睛來。」柳瑛蘭笑嗔道。

    「我是替你開心嘛。」錦衣笑著拉過她的手道,「你呀,以後就該多笑笑,不要愁眉不展的。就像元宵那夜,那晚你看起來多好看!你知道嗎?二少爺他可不喜歡看到別人整天愁眉苦臉的。」

    「好了。」柳瑛蘭也笑了起來,反握住錦衣的手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過瑛蘭之後,錦衣的心情也猶如即將到來的春日陽光。分外明媚。杜雲柯見她連日來發自內心的明朗笑容,自是歡喜。

    時日過得飛快,冬去春來。草木吐新,已是桃李滿枝頭。在這飛花爛漫的季節,更平添無數盎然的生機。

    杜雲柯讓錦繡準備了酒菜以及糕點,然後帶上錦衣,坐上了車。

    「少爺。我們這是去做什麼?」錦衣看著車上的食物問道。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杜雲柯道。

    當車子停下,兩人來到一座墳塋前,杜雲柯對著墳墓說道:「娘,我來看你了。」錦衣這才知道少爺竟是來祭奠母親的。沒錯,眼下正是清明時節。

    擺上祭奠的酒食物品,杜雲柯看向錦衣。拉過她的手道:「跟我一起跪下吧。」

    少爺要自己跟他一起跪下?那不就是把自己當做……錦衣還在瞠目結舌,被杜雲柯輕輕一拉,她不知不覺跪了下去。

    兩人雙雙跪倒在墓碑前。杜雲柯道:「娘,你還好吧?」他看了錦衣一眼,接著道,「娘,我今天帶了一個人過來。她是我喜歡的女子。是我今生想要守護的女子。」

    聽著杜雲柯在姨娘墓前的真摯言語,錦衣感動莫名。她看向身邊的主子:「少爺……」他能讓自己跟他一起跪拜姨娘,更加證明了他不把自己當作婢女看待,錦衣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錦衣,」杜雲柯轉頭看著她道,「今天你陪我一起在我娘墳前磕頭吧。」

    錦衣看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磕完頭,兩人一起燃化了紙錢,杜雲柯拉著錦衣的手站起來。看著墓碑,杜雲柯道:「我娘生前地位卑微,我爹也從沒把她放在心上,以致於我娘含恨而終。我經常會想起我娘臨終前,還在癡癡地等候我爹能來見她最後一面的情景,可她至死都沒有等到我爹對她的一絲憐惜。」他轉身看向錦衣道,「而我,卻只想用心地對一個人好,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而你,就是我想要用一生來守候的那個人。今天我把你帶來這裡,最重要的,就是為了讓我娘見證我們。」

    錦衣聽著他娓娓道來,眼眶一紅,自己一個卑微的奴婢,居然能讓他如此不計身份的眷愛,面對如此真摯的告白,怎能不讓她越發感動。

    杜雲柯一拉她的手,來到一株楊柳前。伸手折下一截柳枝,轉頭對錦衣道:「我們一起把它種在我娘的墳前吧。」

    「嗯。」錦衣微笑著點頭。

    走到墓邊上,兩人蹲下身來,然後一起將柳枝插入了泥裡。

    看著共同植入的柳條,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牽著手站起身來,杜雲柯對著母親的墳塋道:「娘,你看到了嗎?我和錦衣兩情相悅。我們今天一起過來看你,你如果在天有靈,希望你能夠祝福我們。」

    告別了母親,兩人一起閒步在芳草如茵裡,極目之處,一片桃紅柳綠。身處在此情此景,就宛如人在畫中游,令人賞心悅目至極。伴著鳥語花香,杜雲柯的聲音溫和的響起:「如此美景,真是惹人留戀,倒真想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給雲和。」

    錦衣聽他這一說,不由詫異。問道:「為什麼?少爺是長子,生意上的事情自然該由少爺你接手。」

    「可是你知道嗎?」杜

    雲柯道,「在別人的眼裡,我好像把店舖經營地很好,年輕有為,個個都誇讚我。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經商實在是大違我的本心。我不喜歡到處的應酬,結交,所以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很多時候我真的感到力不從心。」

    錦衣聽他道出心裡話來,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也是,少爺本就是寡淡平和的心性,可是身為長子的他卻只能擔負起家裡的產業,他違心地接手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還要把它盡量地打理好,他一定感覺很辛苦吧?

    兩人越走越遠,抬眼望去,各種紙鳶高高地飛在空中。遠處時不時傳來踏青之人的歡聲笑語,還有那稚童的追逐嬉戲聲。杜雲柯接過上面的話道:「相對而言,我倒寧願身為農夫,揮鋤自耕,閒來邀上三五知己,把酒談心,或者品詩作畫,然後和心愛的人相守到老。」

    錦衣心裡暗暗點頭,這才是少爺真性情所在吧。

    「錦衣,」杜雲柯停下腳步,看向錦衣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會陪我一起吧?」

    錦衣看著他溫潤的目光道:「少爺都說了,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一生守護我。那麼我也是一樣,無論少爺是富家公子,還是平頭百姓,我只愛少爺這個人,永世相隨!」

    兩人的眼中流露著情真意切,原來兩顆心早已靠得這麼近,杜雲柯情不自禁將錦衣輕輕攬入懷中。人聲漸稀,半空的紙鳶也漸漸少了,原來一場春雨已悄無聲息地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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