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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來,多少喝一點 文 / 洛陽女兒

    這日陽光正好,錦衣陪著杜雲和出來,看著他東遊西蕩,一會兒這邊貨攤上面把玩一回,一會兒那邊店舖裡頭走動一下,想起瑛蘭一天天憔悴的顏色,她終於猶豫著說出了口,裝作無心地道:「少爺,你累不累?不如我們順道去瑛蘭那邊坐坐吧,也好喝口水。」她見自己話剛說完,杜雲和就轉過頭來看自己,急忙低了頭,畢竟當著他面說出這樣的話來,難免心虛。

    「啊,也對。」杜雲和卻道,「那走吧。」距離不遠,兩人安步當車,到了柳瑛蘭那邊。

    柳瑛蘭乍聽杜雲和到來,喜出望外,吩咐丫頭又是更衣又是備茶的,急急出來相見。

    「你來了?」柳瑛蘭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笑意,親自將茶盞奉上。

    「嗯。」杜雲和坐下了,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錦衣立在一旁對著瑛蘭會心的一笑,瑛蘭也自報以一笑。

    「怎麼樣,還習慣吧。」杜雲和不溫不火地問了一句。

    杜雲和淡淡地一句問話卻足以安慰了柳瑛蘭這段時日以來落寞凋零的心,她揣上了難得的喜悅,微笑著對杜雲和道:「習慣,沒什麼不習慣的。爺喝茶,這是我讓丫頭特地為你備著的上好茶葉。」

    杜雲和鼻子裡輕哼了一聲道:「這時候能有什麼好茶。」

    錦衣見瑛蘭面上流露尷尬之色,幫著解圍道:「少爺,茶好不好喝,先喝了再說,況且此時正是喝青茶的時候,既能消熱,又能生津止渴。」錦衣邊說邊捧起了茶盞順勢遞到了杜雲和的手邊。

    「平時也不見你這麼愛說嘴,這時候倒會來磨牙。」杜雲和笑撇了錦衣一眼,隨即接過了茶盞,吹開茶葉淺嘗了一口。

    柳瑛蘭見杜雲和喝上了茶,趕緊吩咐錦縵準備飯菜,回頭向杜雲和道:「今天我讓丫頭們好好做幾道小菜。」隨即又趕緊拉住了正準備退出的錦縵囑咐道,「記得準備一壺好酒。」

    酒菜上桌,柳瑛蘭遣退了屋裡的丫頭,親自慇勤地勸酒布菜:「不知道今天爺過來,所以準備不周。若是下回……」她暗暗一笑續道,「若是下回爺過來的話,提前打發人過來支會一聲,也好讓我好好置備。」

    杜雲和卻只是喝著酒不動菜,對瑛蘭的問話也充耳不聞,錦衣見他悶聲只顧喝酒,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抬眼見瑛蘭尷尬的表情,只能拿眼神暗暗鼓勵她。

    杜雲和喝了幾杯,看了看侍立一邊的錦衣道:「你們倆既然情同姐妹,怎麼倒是我一個人坐著喝酒?今天我們本來也算是朋友相敘,來,都坐下了。」

    「奴婢怎麼敢。」錦衣見他看向自己,趕緊擺手。心想自己身為丫頭,如何能僭越了身份和主子同桌共食,豈不有失體統。

    「不是說了是敘舊嘛,趕緊坐下!」杜雲和看著錦衣帶上了命令的口吻。

    「那就快坐吧。」一旁的柳瑛蘭向錦衣點頭道。

    錦衣見瑛蘭也這麼說了,也就依言和她分別落了座,心想反正只要少爺發了話,不答應也不成。坐下後,她為瑛蘭滿上了一杯,然後放下了酒壺。

    「你也喝。」杜雲和順道看向錦衣。

    錦衣一愕,回道:「少爺,奴婢不會飲酒。」

    「兩個人喝有什麼意思?」杜雲和瞥了一眼柳瑛蘭道,「你今天要是不陪著,豈不是掃我的興?來,多少喝一點。」他拿起酒壺就給錦衣斟了一杯。

    看著酒杯裡的酒,錦衣有些傻眼。可少爺的吩咐總不能不聽吧,所以杜雲和舉杯相邀兩人的時候錦衣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一口。她頭一次喝酒,也不知道輕抿淺嘗,就跟喝水似的灌了一口,一入口才覺得辛辣無比,可酒水早已隨著口腔進入了喉嚨,不由得趕緊摀住了口鼻,皺上了眉頭。

    杜雲和瞧見她的模樣,不由發笑,趕緊夾了一筷子菜過去道:「趕緊吃菜。」

    「好難喝……」錦衣伸著舌頭,將杜雲和夾過來的菜盡數送到了嘴裡。

    酒桌上也不好冷場,杜雲和遂隨口問道。「對了,你們家以前是做什麼的?」

    柳瑛蘭道:「我們家人丁單薄,本來就我跟我爹娘,一家三口也沒什麼多大的營生,我娘平日裡賣賣菜,我就幫幫忙,後來來了素素,我便跟著素素一起做些刺繡活貼補家用。」

    「嗯,」杜雲和點頭道,「錦衣會刺繡我是知道的,我娘早暗地裡讚過她了。原來你也跟著學了,想必有明師教授,也不差吧。」

    柳瑛蘭低頭一笑道:「我哪及得上素素。」

    錦衣見瑛蘭在少爺面前自謙,插口道,「我是自小就擺弄針線的,我要跟你一樣半道學起,恐怕還沒你學得好。」她向瑛蘭稍使了個眼色道,「你別盡顧著在二少爺面前謙虛了。」

    杜雲和瞧見柳瑛蘭會意的神情,哪裡會看不出兩人的心思。他喝了口酒道:「來,別光顧著說話,喝酒!」

    錦衣微抿了一口,聽杜雲和道:「對了,錦衣昏倒的時候是怎麼被你們發現的?」

    柳瑛蘭笑道:「那時候錦衣倒在泥水裡,是我跟我娘回家的路上發現的。」

    杜雲和笑看向錦衣道:「倒在泥水裡想必一定髒得不得了?錦衣是不是?」

    錦衣也笑:「瑛蘭快別說了,我感覺我快要鑽地縫了。」

    柳瑛蘭想到當時的情景,莞爾一笑,接了杜雲和的話頭道:「整個人滾成個泥人,哪還有好了去的?我跟我娘見她滿身滿臉都是泥水,也看不清相

    貌,當時我娘就只說『是個丫頭』。」

    杜雲和喝了一口酒笑道:「後來呢?」

    柳瑛蘭看著杜雲和笑著問自己話,忽然感覺自己這麼些日子的苦等都值了,她瞧了一眼錦衣,婉轉一笑道:「後來她就在我家裡天天哭,跟她說話她應一句,不跟她說話她能從白天坐到月亮出來。」

    「真是這樣嗎?」杜雲和很感興趣地瞧著錦衣問了一句,隨後又道,「難怪現在也這麼愛哭,眼淚一出來,就跟長江後浪推前浪似的,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

    錦衣想到那天跟他吐露自己心儀大少爺的事情,不由臉上大窘,說道:「少爺怎的誇大其詞,況且不也只一次而已嘛,愛哭之說從何而起?」

    杜雲和笑道:「當著人是不太好意思哭,經常是背著人鼻涕眼淚罷了。」

    「哪有的事?」錦衣否認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沒聽過嗎?」杜雲和指的是那天錦衣去怡春樓勸瑛蘭無果,回來躲在房裡偷偷哭泣的那事,卻也不明說,只笑看著錦衣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看你們主僕的關係還真是好。」柳瑛蘭露出羨慕的神色。

    杜雲和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喝酒,然後又問起一些有關錦衣小時候的話題,只見柳瑛蘭微笑作答,錦衣卻是隻字不提了,不免向她瞧去。只見她以手支頤,呆呆地看著屋裡一處的擺設,兩頰些許酡紅,眼神有些渙散,杜雲和看著她道:「錦衣,你怎麼樣?」

    「我沒事啊,」錦衣向杜雲和眼神朦朧地看去,問道,「少爺可有什麼吩咐?」說完,手腕一歪,腦袋枕在了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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