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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就讓她再得意幾天 文 / 洛陽女兒

    兩人對峙了一時,杜雲和見錦衣絲毫不懼,轉頭移開了目光,悻悻地喝阻手下道:「住手!」他看了眾小廝一眼道,「放他走!」

    姜博蜷著身子,抬起被打腫了的眼睛不甘心地看了杜雲和一眼,和小廝攙扶著灰溜溜地離開了。

    杜雲和說完事情原委,見兄長若有所思,遂道:「這臭丫頭,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還指責主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

    杜雲柯勸道:「你何必跟一個丫頭置氣,我倒覺得這丫頭心地善良得很,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敢於頂撞主子,難道你不覺得她這份心氣最難能可貴嗎?」

    杜雲和一愣,只是要他改口稱讚錦衣,著實下不了台,只好悻悻地道:「哥這麼一說,我還怎麼懲治她。」

    杜雲柯一笑,沉吟了一會兒道:「你既然對那丫頭不滿,是不是當時就懲罰她了?」

    「哼,」杜雲和輕哼一聲道,「就讓她再得意幾天。」

    杜雲柯笑道:「你既然到現在都沒有懲罰她,說明你心裡也覺得她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他拍了拍杜雲和的肩膀道,「好了,知道你心氣高,你也別放在心裡了,那個姜博若說的是實話,那他也確實不好過了,你以後還是少去那種地方,免得他心懷不滿,做出什麼事來。」

    杜雲和哼了一聲道:「是人都知道,扳指是他輸給我的,我拿得名正言順,他還能怎麼樣?」

    正說著,錦涵進來道:「少爺,是不是現在就用飯?」

    杜雲和點頭道:「別忘了備酒,我今天跟大少爺好好喝上一杯。」

    兄弟倆在飯桌前落座下來,錦衣進屋看見杜雲柯,一愣之後心頭一喜,原來他回來了。見杜雲柯也向自己看過來,眼裡含著笑意,她趕緊移開了目光,嘴角邊不自禁含羞帶笑。忽然想到二少爺說過杜雲柯去看未來夫人的話,不由又一陣失落。

    飯菜齊桌,酒杯滿上,杜雲和笑道:「錦衣,你伺候著吧,大少爺剛才可是沒少誇你。」

    錦衣一愣,看向杜雲柯時,發現他正含笑瞧著自己,臉上一熱道:「是。」站到杜雲柯邊上,為他布菜。

    杜雲和喝乾了杯中酒,讓錦涵又滿上了道:「哥,這回太太催著你去單家,有沒有跟你提起你跟單家那丫頭……」

    「咳咳咳……」忽然,杜雲柯一陣急咳之後,對杜雲和的話聽而不聞,轉頭看向錦衣道:「聽說你當面頂撞二少爺,居然是為了幫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錦衣臉上一慌,趕緊就要下跪:「是奴婢該死……」

    杜雲柯一把扶住了笑道:「不是責備你的意思。」

    錦衣被他扶起,臉上一紅,慌忙撤了手臂道:「是奴婢該死,幸好二少爺寬宏大量,沒有懲罰奴婢。」

    杜雲和不禁失笑,對著錦衣翻了個白眼道:「每次動不動就告罪的是你,到頭來膽子大得和我作對的也是你,我算是拿你沒轍了,剛才還在跟大少爺說什麼時候好好治治你,沒想到大少爺反過來誇你。」

    錦衣不自覺向杜雲柯看去,見他淺酌了一口酒微笑不語,又看了杜雲和一眼,見他自顧吃著菜食,才稍稍放下心來,看來兩位主子的確都沒有怪自己的意思。見杜雲柯杯中的酒快喝完,上前給滿上了。

    杜雲柯轉頭又問錦衣道:「你家裡還有人嗎?」

    錦衣想起家人,沉吟了一會兒道:「沒了。」杜雲柯聽她這麼一說,也不便再問下去。

    杜雲和道:「上次你發燒的時候,我聽見你叫爹娘哥哥什麼的,哦,還有個什麼瑛蘭,都過世了嗎?」

    錦衣回道:「奴婢家人過世後,奴婢走投無路,昏倒在異鄉它途,是瑛蘭她們救了我,所以奴婢後來認了瑛蘭的母親為乾娘。可惜乾娘數月前不幸過逝,瑛蘭現在是奴婢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杜雲柯點了點頭道:「那你是怎麼到我們杜府的?聽說是姨娘在路上遇見的你?」

    錦衣點頭道:「是。」

    杜雲和也來了興致,因為當時他正忙著和人打架,也沒顧上陪著母親,所以對母親是如何遇見錦衣的應由也是不甚清楚,遂道:「你說說我娘是怎麼遇見你的。」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錦衣見杜雲和向自己瞧來,有些為難,躊躇著道:「這個……是,是奴婢的乾爹當時要把奴婢賣去……那個,青樓,奴婢不孝,死活不肯,便在那時遇見了姨娘。」

    杜雲和一聽這話,怒道:「竟有這種乾爹?居然要把你賣到青樓去?」

    「因為乾爹家裡實在窮,所以……」錦衣又不好實說乾爹是因為賭輸了的緣故。

    「窮得要賣掉兒女嗎?」杜雲和不屑地道。

    「二少爺生在錦繡之鄉,自然不知道貧苦人家的疾苦。」錦衣道,「奴婢小的時候曾聽家父說起,很多地方遭了災荒,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如果能夠填飽肚子,不至路死荒野,即便是賣兒賣女,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杜雲柯暗暗點頭,杜雲和卻順口道:「你乾爹家也遭了災?」此話一出,忽然覺得有些唐突,瞥眼見錦涵在一邊偷笑,登時橫了她一眼。

    「奴婢乾爹家裡倒未曾遭災。」錦衣道。

    「那你乾爹家以前是靠什麼為生的?」杜雲柯問道。

    「我沒去的時候,是我乾娘和瑛蘭兩個人靠賣菜和蓄養些家禽為生。」錦衣道,「我

    去之後,便幫著做點女紅貼補家用。」

    杜雲柯點了點頭,問道:「那你乾爹呢?」

    錦衣支吾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吞吞吐吐的?」杜雲和道。

    錦衣低了頭道:「奴婢乾爹經常出去……出去賭博,所以乾娘和瑛蘭兩個人過得頗為辛苦。」

    杜雲和恍然道:「哈,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乾爹賭輸了錢,才要賣了你還賭債的是不是?」

    杜雲柯看向錦衣,只見她低了頭不再說話,就知道是實情了。

    杜雲和為此嗤之以鼻道:「這人可真夠混賬的!不養活妻兒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把女兒輸在賭場裡。那你乾爹要賣你,你乾娘沒有阻止嗎?」

    錦衣想到死去的乾娘,心裡掠過一陣哀傷,幽然道:「是我害了乾娘,要不是她阻止乾爹,也不會被乾爹推倒,也就不會過世了。」想到這個話題沉重,她趕緊收拾好心情道,「二少爺說點其他的吧,奴婢該死,讓兩位掃興了。」

    杜雲柯道:「這怎麼能怪你,是我們問你話的。」

    酒飯畢,兄弟倆又談了一回閒話,看看天色已黑,杜雲柯起身要走,杜雲和道:「大哥,錦繡沒跟來,我讓人送你過去。」他轉頭喊錦青。

    「少爺,錦青下午不當值,估摸著已經睡下了呢,你何必喊她?」錦涵道,「就讓錦衣掌燈陪大少爺過去吧。」

    杜雲柯跟錦衣不約而同看向對方,目光一撞之後又相互錯了開去。

    「呃……也好,」杜雲和道,「那錦衣你陪大少爺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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