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特訓（1） 文 / 鋒利的柴刀
過了湘江，沿路西進的難民或是潰兵便漸漸開始躲起來，原本唐城還以為只有自己這些人想逃去相對安全些的地方，真正等他過了湘江，這才發現聰明人似乎不止自己一個。唐城開始覺得自己肩上的負擔重了許多，至少身邊這百多人要靠自己活命，看看自己纏滿繃帶的身體，加強鍛煉讓自己早點恢復傷勢已不可避免。
身在亂世，就必須遵循這個時代的法則，身強力壯者優。侯三和骰子隨便就能背著輕機槍跑個幾里地，即便是再帶上比平時多一倍的彈藥，這兩個貨也能保證急行軍2里地不喘大氣。
唐城沒有受傷的時候也做不到彈無虛發，現在受傷被穆連山用繃帶裹的粽子一樣，戰鬥力恐怕連張小寶還不如。放眼身側，除了劉石頭他們幾個之外，就只有那十幾個滇軍士兵還有些戰鬥力，不過唐城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畢竟滇軍的戰鬥力也不咋樣。
從長沙這裡去昆明至少有1500公里的路程，除了剛開始的兩天，唐城是下令全速前進的，自打離了長沙之後，唐城便下令緩行，每天行進的速度只保持在50公里即可。把行進的速度降下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唐城需要充足的時間訓練劉石頭他們，在仔細考慮之後，唐城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那十幾個滇軍士兵身上，而是打算折騰很是閒在的劉石頭等人。
離開蒙城的這一年多，劉石頭身體長高了許多，勉強達到一米七這個門檻，用穆連山的話說這才有一點關中漢子的影子。劉石頭本就是個閒不住的，再加上平時唐城也有意的放縱，唐城頭天把行進的速度降下來，劉石頭當天晚上就帶著張小寶兩人竄進宿營地不遠的村子裡去偷雞。既然劉石頭是個閒不住的，唐城當然也不會想著替他節省體力，於是就有了劉石頭這段堪稱噩夢般的生活。
「不要停，繼續跑，馬胖子蒸的大饅頭，你一頓吃了三個，敢偷懶就多加兩圈。」一大早，唐城就坐在車轅上凶神般揮舞著手中的木棍，諾大的野地裡，劉石頭在來回的奔跑。只見劉石頭時而俯身翻滾，時而躍起爬高，時而撅著屁股很是狼狽的在野地裡匍匐前進，只三個來回，渾身泥土的劉石頭就已經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只能全身濕透的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無事一身輕的侯三和骰子剛開始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唐城在這耍猴戲，可看著看著，兩人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相互對視一眼，順著劉石頭剛才跑動的順序親身照做了一遍，隨即一言不發的臉色大變。路過劉石頭裝死狗的地方，侯三順手提起劉石頭回到營地，隨手仍到一輛大車上，掰開劉石頭的嘴巴往肚子裡灌進半壺水去，待劉石頭喘勻了氣，侯三這才轉身離開。
如果劉石頭的苦難只是這些可就好了，在唐城的計劃裡，這只是個開頭，是劉石頭早起之後的訓練量。車隊上路之後，劉石頭還需要按照軍中急行軍的標準全副武裝的徒步行軍，只有車隊停下或是晚間紮營的時候，劉石頭才能停下休息，不過在晚上睡覺前，劉石頭還需要把早上做過的訓練再來一遍。
「連長，這就是你給石頭計劃的訓練？我們瞅著倒是有點意思，給我們說道說道唄。」親身試過那些訓練之後，侯三和骰子不再充當看客，而是湊去唐城身邊小聲的打問著。唐城訓練劉石頭的那套東西看著如同猴戲，可只有親身試過了才知道其中奧秘，劉石頭只要能堅持下來，不說成為一等一的強兵，至少會比那十幾個滇軍的人要強上很多。
「你們別看石頭這小子看著猴精猴精的，可這小子從小流落街頭，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以至於身體虛弱，訓練他的這套東西是我上一任連長特地給這小子制定的。在蒙城的時候奔來就打算給他用上，可惜那會突然來了土匪和日軍，再後來也一直沒有個時間，這會正好閒在了，就拿出來在石頭身上試試效果。」
「謝連長曾經說過，一真正強大合格的士兵，並不是槍打的准就行，而是要全身整體的強大，要跑得快、要跳得高，只有身體反應的敏捷裡提高了，四肢的才會配合得當，平衡性很關鍵，身體的柔韌性也不可或缺，這樣才稱得上真正強大合格的士兵。」唐城照搬了謝波當時的原話，見侯三和骰子兩個似乎沒有聽懂，唐城只好換了白話給他們重新講解了一遍。
「奔跑和翻滾鍛煉的是人的耐力，尤其是在野地裡，打仗的時候，日軍可不會指定像公路一樣平坦的地方作為戰場，所以越是簡陋的地形就越是能鍛煉一個人的耐力。匍匐動作是一個合格士兵必備的本領，這在88師裡應該算作基本訓練，陣地戰打對攻的時候，匍匐前進能夠讓你避開對方的槍彈和爆開的彈片，還能隱蔽自己的身形，這個非常重要，至少能讓自己比別人多幾分活下來的機會。」
唐城用白話給侯三和骰子仔細解釋了一番，兩個一頭霧水的傢伙這才明白了今天對於劉石頭還只是個開頭，接下來唐城還有更多的手段在等著劉石頭。欲哭無淚的劉石頭累慘了，原想著重新上路之後能窩在大車裡好好睡一會，沒想到卻被侯三拎著脖子扔下了大車，和他一起被扔下大車的還有一支步槍和全套的步兵裝備。
天哪，光那支步槍就有幾斤重，不要說還有鋼盔、手榴彈、水壺和背囊，再加上唐城特意為劉石頭準備的兩支駁殼槍和備用彈夾，大車上的侯三從心底裡為欲哭無淚的劉石頭默哀。可默哀歸默哀，侯三卻還是笑著再把一柄日軍指揮刀插進了劉石頭的背囊中。劉石頭不敢頂撞唐城，只能默默的把這些東西披掛到身上，誰讓這是自己拍著胸脯保證說絕對能做到的。
徒步行軍對於劉石頭來說不算什麼，自從跟著唐城離開蒙城開始，劉石頭他們就一直在戰鬥一直在轉移，可眼睜睜的看著別人都舒舒服服坐著大車行進，就只有自己氣喘吁吁的徒步跟著，劉石頭的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最初10公里，劉石頭還能走的臉帶笑容，也始終能保持這速度跟著唐城的大車。可15公里之後，劉石頭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在隊伍中的位置也從前列落到了後段。
20公里過後，劉石頭已經遠遠的落在
在了最後，大車上的傷兵們早早就已經被唐城叮囑過了，他們只能用眼神給予劉石頭鼓勵，卻不敢偷著幫劉石頭。「你們都走吧，走吧，反正我本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叫花子，嗚嗚嗚嗚嗚，都走吧，我才不會稀罕你們。」抬眼看著漸行漸遠的車隊，渾身無力的劉石頭跪倒在公路上，全然不顧過往行人詫異的目光，吸著鼻子嗚嗚的哭了出來。
被劉山羊從蒙城的巷子里拉進軍營，是劉石頭這輩子最是忘不了的記憶，雖說劉山羊已經戰死在蒙城，可唐城卻早就把劉石頭當弟弟一樣照顧。雖說跟著唐城的這一年多天天都要面臨著危險，但這也是劉石頭這輩子中最是幸福的日子，可現在不一樣了，唐城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帶著人走了，卻把自己獨自扔在了這裡。這一刻，劉石頭想死的心都有，他知道如果是換做劉山羊還活著，就絕不會不管自己。
「起來吧，這麼大個人了，還學會像娘們一樣跪著哭鼻子，你沒羞沒臊的沒關係，先脫了身上的軍裝再哭，要不人家會以為我們和你是一個德行。」帶著明顯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著頭的劉石頭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他根本不用抬頭就知道說這話的除了侯三便沒有其他人。扭過臉很是不情願的看了一眼，果然是侯三，不過侯三是騎著馬的，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劉石頭。
「連長說了，你才走了30公里，不過想著這只是第一天，就先繞你這一回。」侯三不是自己來的，他還牽著匹空馬。劉石頭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欣喜的接過侯三甩過來的韁繩踩鐙上馬，雖說剛才還累的要死，身上也還帶著全套的步兵裝備，可劉石頭卻還是身手矯捷的騎在了馬背上。
騎在高頭大馬上跟著侯三向前追趕已經走遠的車隊，此時的劉石頭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的那種失落，「猴子哥，是不是連長改主意了？我就說了連長不會不管我的，從早上起來到這會，我可一句嘴都沒有回過。」劉石頭的話聽的侯三暗笑不已，這小子還在想著偷懶，殊不知自家連長那邊已經下令只讓這小子騎馬20公里，最後的10公里還是要他自己走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