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出路 文 / 鋒利的柴刀
「唐連長，你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我的氣？」唐城沒去見嚴紅嬌，不代表嚴紅嬌不會親自登門拜訪唐城。就像劉石頭說的那樣，現在的嚴紅嬌已經不能走路，她是被兩個游擊隊員用擔架泰來的，那張看著極度蒼白的臉被日軍的軍毯映襯的更加沒有血色。老東北暗中對著唐城使了個眼色，擠眉弄眼的示意嚴紅嬌莫非是快要死了。
唐城自然是沒有心思跟著老東北胡鬧，幾人嚴紅嬌都已經親自上門了，他便不會把人轟出去，嚴紅嬌現在已是受傷的人，唐城犯不著和個傷員計較這麼多。見唐城只是低頭抽煙卻不接自己的話茬，嚴紅嬌在一個女游擊隊員的幫助下緩緩坐起，靠著摞起來的枕頭目視著唐城，「唐連長，我知道你的人死傷了不少，可你怎麼也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等你聽了我的解釋再生氣也不遲。」
見嚴紅嬌非要跟自己解釋一番，唐城只好表示自己洗耳恭聽，嚴紅嬌倒是沒去計較唐城的愛答不理，正在嚴紅嬌身後的那個女游擊隊員卻已經暗中瞪了唐城好幾眼。「白天在兵站，最後和我們一起進兵站的那夥人並不是我們游擊隊的人。」只嚴紅嬌的第一句話便令的唐城和老東北面面相視，這還是個什麼情況，不是游擊隊的人憑什麼進兵站？
「梁子湖這裡可不止我一家抗日武裝，從咸寧被日軍佔領之後，咸寧周邊冒出來十幾家抗日武裝，有像我們這樣歸**領導的抗日游擊隊，也有一些是當地百姓自發組織的抗日武裝，還有便是一些當地望族組織的自衛團。白天和我們一起進兵站的那夥人便是其中的一支自衛團，他們的首領教李望山和張李村的李家是同宗，聽說張李村的李如飛組建了自衛團，李望山也糾集了一些青壯城裡了自衛團。」
聽著嚴紅嬌斷斷續續的敘述，唐城一直是饅頭的霧水，直到聽到了張李村、李如飛、自衛團的字樣，唐城才算是聽出點意思來，敢情白天那夥人是嚴紅嬌喊來助拳的幫手。「李望山的自衛團和我們游擊隊以前有過幾次合作，李家在梁子湖一帶名聲不錯，所以他們的人數一直多過我們。」見唐城似有所悟，嚴紅嬌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只要唐城能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便不會對游擊隊再添間隙。
「原本是喊了他們來幫忙，可我沒有想到李望山手下的人缺少和日軍作戰的經驗，面對兵站裡日本兵的試探沒沉住氣，萬般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提前開了槍。」說起白天提前開槍的事情，嚴紅嬌的眼神中還透著幾分緊張，「要不是我們搶先開槍幹掉了小鬼子的那挺機槍，也幸好有你留在兵站外面的重機槍，也許在外面否則佯攻的我們也會是傷亡慘重。」
嚴紅嬌這番話只是無心之說，卻引來了老東北重重的一聲冷哼，「嚴隊長，合著你這意思是說，我們的人就該死是吧？要不是你們提前開槍壞了我們連長計劃好的事情，我們哪裡會死那麼多的弟兄。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人都已經死球了，說的再多還有個啥用。」嚴紅嬌被老東北的話堵的有些啞口無言，這件事說到底也還是游擊隊出的錯，也怨不得老東北會說的如此刻薄，畢竟唐城手下死了十幾個人。
「唐連長，原諒不原諒的咱們先不說，我來找你是為了別的事情。」嚴紅嬌伸手攔住了想要找老東北理論一番的女隊員，卻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們離開兵站之後，從梅紅山裡突然出現了一夥鬼子兵，我們當時正在組織人手搬運那些武器和彈藥，措不及防被鬼子兵從背後給偷襲了，不但那些武器彈藥沒有帶出來，而且我們兩家的人也死傷了不少。」
聽了嚴紅嬌這話，老東北等人的臉上露出一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來，擔心日軍會來援兵，這是唐城在卡車上說過的話，現在聽了嚴紅嬌的話，顯然唐城所擔心的事情得到了驗證。沒去細想老東北他們臉上的怪異表情，嚴紅嬌還是把視線落在了唐城身上，從自己進門開始到現在，不是自己說話便是老東北打岔，唐城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嚴紅嬌不禁有些著急。
「唐連長，我們游擊隊還能戰鬥的人不多了，李望山的人也已經撤回梁子湖去了，如果小鬼子的部隊跑來南山村，還請唐連長你能帶著這些能繼續戰鬥的人保護南山村的鄉親們。」唐城一直沒有說話，嚴紅嬌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真實來意。唐城他們撤離兵站的時候帶走了一批機槍和彈藥，相比只帶回十幾條步槍的游擊隊，唐城的人更適合迎戰來犯的日軍。
總算等著嚴紅嬌說出了真實的目的，低頭抽煙的唐城不禁失笑，自己手底下還能戰鬥的人還不過10個人，也不知道嚴紅嬌為什麼對自己的信心如此的大。唐城已經聽出了嚴紅嬌的真實目的，老東北他們幾個的腦袋也不笨，不等唐城開口說話，老東北就先咋呼上了。「嚴隊長，就是牽牛幹活也不能總是緊著一頭牛幹活啊，我們白天在鬼子兵站裡打成啥樣了你不是沒有看見，都他娘的只剩下幾個活口了，咋，就這你們還不想放過我們咋的？」
白天的事情讓唐城他們肚子裡都憋著一團火，如果不是唐城一直擔心那些受傷的人，老東北他們都打算冒雨離開南山村的。聽嚴紅嬌先前說了那麼多，大家還都沒有什麼，畢竟死了的人已經活不過來了，可聽得嚴紅嬌還想要他們去和日軍交戰，再加上老東北這麼一咋呼，侯三他們幾個也坐不住了，尤其骰子更是把腰間的短槍抽出來拍在了桌子上。
「姥姥，我們連長那是為了打鬼子才答應幫著你們去打兵站，兵站幫你們打下來就算完事了，再說我們那些受傷的人在南山村休養，也是吃喝都給了錢的，我們可不欠你們游擊隊的。白天那個姓李的玩意不是說話挺橫嘛，你去找他幫著你好了，反正你們也是老相識了，誰死誰活的你們自己去商量，可別再來拉著我們兄弟的命去送死了，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們還有幾個囫圇的。」
很少說話的吳闖也是連連點頭，「骰子兄弟這話說的對，話糙理不糙，嚴隊長，我們一幫弟兄提著腦袋幫你們去打炮樓、打靈鄉鎮、打鬼子兵站，這是我們連長答應你們的，我們已經做到了。至於你們在兵站裡遭遇鬼子的偷襲，那是你們的事情，跟我們無關，我們
現在就只剩下幾個還能那槍打仗的。如果你非要我們去和小鬼子交火，用不了一刻鐘，管保我們這些人就一個活人都剩不下，你這是拿我們當傻小子耍呢。」
屋子沒有說話的剩下幾個人看嚴紅嬌的目光也漸漸冷意十足，就連原本一心嚮往延安的譚飛此時也滿眼的迷茫。被人連番的指責，那滋味一定不會好受，可嚴紅嬌卻咬緊了牙關依舊看著唐城，唐城是這些人當中主事的，嚴紅嬌在等著唐城的決定。輕咳了一聲，唐城把手中的煙頭扔在腳下踩滅，這才開口說道，「嚴隊長，我這些弟兄都活得不易，都是九死一生和日軍打硬仗打死仗活下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送死。」
唐城的話讓原本滿眼期待的嚴紅嬌瞬間沒了神采，只要不是個腦子有問題的，都聽得出唐城這話是拒絕的意思。「嚴隊長，我知道你是擔心南山村的村民會遭了小鬼子的毒手，可逃離毒手的辦法不止螳臂當車一條路。」這番話讓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的嚴紅嬌有種瞬間春回大地陽光普照的感覺，只要能保住南山村的百姓，哪怕是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也是值得的。
「日軍勢大難敵，那你們不如不敵，你們游擊隊一直在這一帶活動，可別告訴我你們對這一帶不熟悉。日軍來了，你們就帶上南山村的人撤走便是，等日軍走了，你們還可以再回來，房子和土地，日軍是帶不走的，只要房子和土地還在，你還怕這些祖祖輩輩靠著土地過活的百姓餓死不成。」唐城的話令嚴紅嬌徹底愣住了，和小鬼子捉迷藏那可是游擊隊的拿手好戲，雖然這回要帶上南山村的百姓，那也好過在這裡和小鬼子拚死一搏。
嚴紅嬌急匆匆的告辭離開，在日軍還沒有出現之前，她要去召集手下的隊員想好對策，萬一日軍真的衝著南山村來了，也不至於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出現偏差。「你就不該幫這個女人，她又不落咱們的好。」嚴紅嬌離開的時候連句客套話都顧不上說，再次刺激到了本就對嚴紅嬌極度不滿的老東北。
「不礙的，反正咱們明天也要離開南山村了，就當是幫這裡的村民好了，我倒是希望這個女人能保護南山村的這些村民，怎麼說也是百十條人命。」透過窗戶望著嚴紅嬌她們進入雨幕中的背影，唐城淡淡的笑道，讓老東北頓時自覺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