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恍惚 文 / 鋒利的柴刀
唐城摔倒之後成功的解除掉了自己馬上索要面臨的危險,可混戰中的日本兵可不止這兩個,唐城連續的開槍已經引起了其他日本兵的主意,在近身拼刺中使用子彈攻擊,這在日軍看來純粹就是品德問題,面對下作的唐城,又有挺著刺刀的日本兵撲了過來,而且這次來的還不是一個日本兵.
這次唐城要面對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在那個中槍的日本兵身後竟然還有三個日本兵,見到同伴連連中槍倒下,最先發現唐城存在的這名日本兵便舉槍衝了過來。「噗」第一刀被唐城艱難躲過,刺刀深深扎入唐城身側的泥土中,不等那傢伙拔出刺刀,唐城已經用左臂夾住刺刀,右手中的駁殼槍斜斜舉起「啪」的就是一槍打了過去。
知道唐城手中有短槍,也知道唐城一直在貼身近射,所以那日本兵刺出的第一刀便是瞄著唐城的左肋去的,先阻止對方繼續開槍,然後再要了他的小命。這個日本兵想的倒是挺好,可他沒想到唐城的右手裡也拎著支駁殼槍,何況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到了要貼面相向的地步,所以唐城的這一槍他根本就躲不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下意識的把身體向自己的右側擰了一下。
「噗」的一股血箭從那日本兵的左臂上飆出,混亂中的射擊並沒能準確擊中那日本兵的前胸,但這個只剩下一條臂膀的日本兵在一愣之後竟然朝唐城合身撲了上來。就像謝波說過的那樣,人在絕境中會迸發出一切潛能,那日本兵忍住斷臂帶來的驚駭和痛楚直接衝過來,卻被唐城後續射出的第二顆子彈把他撞翻在地,子彈準確的在他脖子上鑽出一個洞。
「啪」「啪』」「啪」仰面躺在地上的唐城連連扣動扳機,把後續衝過來的兩名日本兵擊倒在地,唐城的這一輪射擊終於又引發了陣地上的槍戰,子彈在戰壕上方的夜空「嗖嗖」飛過,手榴彈在附近「轟轟」炸響,陣地外中日雙方的殘兵在進行著垂死搏鬥。「轟」「轟」日軍遲來的炮火結束了這場血肉混戰,剛剛起身的唐城被迫擊炮彈爆炸後的氣浪直接撞飛倒栽進了一個彈坑裡。
被同伴們從彈坑裡拖回到自己一方的陣地,腦子裡一片混沌的唐城還有些不是很清醒,兩條腿上那些早前扎進去的彈片現在無時無刻不在咬著他;身前幾處刺刀傷更是疼的要命;最要命的是左邊肋部那一下,更是令唐城疼的必死還要難受。「小鬼子撤退了,小鬼子被我們打退了。」戰場上又恢復了寂靜,終於有人探頭出去觀望了一下,陣地上的中國士兵們這才發現日軍已經退了。
日軍退了,二團的預備隊也終於趕到陣地,可惜日軍已經被打退,這些看著鬥志昂揚的預備隊現在只能充當打掃戰場的角色。謝承瑞從一營抽走了一個連編入預備隊,準備用來隨時堵漏,在戰鬥打響的時候他們並沒有作戰任務。,但現在的一營陣地已經岌岌可危,謝承瑞只有從他的的預備隊把一營的部隊還給劉山羊鞏固陣地。
「你說咱們還有機會活著回城嗎?我看小鬼子這回夠嗆,咱那個代理營長看著可是個真能打的……」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始在掩體後面談論一營現在的狀況,更多的人卻還是在議論剛才的戰鬥。脫離戰鬥撤回來的一營已經亂了編製,唐城這會待的這處掩體後面躲著7.8個一營的人,可就只有唐城一個二連的。
陣地上的硝煙已經慢慢散去,但天色也漸漸黑下來了,陣地上到處是潛伏著的危險,因為日軍還在。這裡每走一步都有可能會把自己暴露在日軍的槍口下,那些不知潛伏在哪裡的日本並隨時會開火。忍著傷痛的唐城只是默默聽著身邊那些傢伙的議論,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說不多,不只是因為他和這些傢伙不熟,最主要的是因為唐城現在渾身都疼,根本就不想說話。
陣地前方的幾堆火在那跳動掙扎著,那是一營老兵專門為防備日軍夜間偷襲專門點著的,但那裡大家都不會靠近火堆,因為無論是中國士兵還是日軍士兵,靠過去都只是在送死。大家也不會輕易拿眼睛去看那堆火,因為看完後眼前的那一團光影會造成眼睛對黑暗的遲鈍,這也是致命的,因為你會看不到偷偷匍匐過來的日軍。
和唐城一樣,很多從最殘酷的戰鬥中生存下來的老兵依然保持著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們很清楚只要命令一到那就是往鬼門關裡鑽,既然還沒輪到自己,著什麼急呢?和大多數人一樣,這些老兵紛紛抽起煙來,就像這次之後再沒機會一樣,一根接一根的抽。唐城也在抽,他根本不知道抽煙有什麼好的,除了能夠在散發著濃濃屍臭的陣地上讓鼻子好過些,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子啊戰後抽一支煙,甚至唐城還能像老兵那樣把煙頭彈出老遠,就像一顆流星。
「小子,還活著呢?」周福那猥瑣的聲音在唐城耳邊響起,毫無心理準備地被人拍了一下臂膀,唐城心裡冷不丁咯登一下。當他意識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屬於周福時,沒怎麼多想就做出了個苦笑的表情,周福的左側臉頰的顴骨位置霍然多了一條五六公分長的血痕,傷口甚至還在往外流著血,血跡配上他那副冷漠的表情,倒是讓周福整個人看著多了幾分凶悍。
想著周福也許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傷,唐城指指他的臉頰,又在自己右臉頜骨位置比劃了一下。周福毫不在乎的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手指沾染的鮮血,卻無動於衷地從口袋裡摸出支煙捲來。同樣滿臉血污和硝煙泥土的周福看著精神不錯,腰間那個裝私藏的皮囊倒是又鼓出來了一圈,看來周福的戰利品應該是又增加了不少。周福就著唐城的煙頭把自己的煙卷點著,然後美滋滋的抽了一大口,這才舒坦的在唐城身邊坐了下來。
「咱二連又死了9個,傷了7個,邱建功和麻子都沒了,彪子也被小鬼子紮了一刀,這會正字啊那面包紮呢,也不知道咱二連能不能撐過這一回去。」周福是個話嘮,坐在唐城身邊不停的嘮叨著,只是有些昏沉的唐城根本就沒有留意他說的都是什麼。
左肋仍是火辣辣的疼,起初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但現在感覺逐漸清晰起來。唐城知道那一刀應該沒有傷的很重,但他是打算檢查一些傷口。左肋處的軍服外側破了
一道口子,血還沒有滲透衣物流到外面來,看起來情況應該不會太糟,唐城小心的扒開軍裝的破口向傷口看去,大約一道半個巴掌長的血痕出現在左肋下,只是皮肉有些外翻,傷口實際並不深。
正當唐城準備自己動手處理傷口的時候,滿臉焦黑的劉山羊出現了,他依然高高地挽著袖子,單手拎著自己的駁殼槍,渾身上下殺氣騰騰,想必又有不少日軍士兵成了他的槍下亡魂。看到唐城這副模樣,劉山羊收起臉上的凶相,彎腰撕開唐城傷口位置的軍裝檢查著裡面的傷口。「你他娘的坐在這裡就會抽煙,沒看見小唐受傷了?也不知道搭把手。」
抬手給了周福一記爆栗,劉山羊略有些詫異地瞪了默不作聲的唐城一眼,然後從周福腰間的掛包裡摸出半瓶白酒,擰開蓋子之後照著唐城左肋的傷口澆了下來,從傷口處突然傳來的刺痛讓唐城繃緊了身體,不過他忍著沒有叫出來,但齜牙列齒的表情還是遭到了周福的鄙視。就這樣簡單清洗了傷口,甚至包紮一下都沒有,劉山羊便起身離開了。
捏著唐城的鼻子硬灌了一口酒進去,周福這才重新把酒瓶的蓋子擰好小心的收回挎包裡,「你小子也不知道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了,讓咱連長這麼惦記,這酒還是謝連長離開的時候聚餐剩下的,我們幾個都不捨得喝,倒是被你小子這回浪費了這麼些。」周福說歸說,卻還是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一卷紗布為唐城簡單的裹了傷口,稍後還幫著唐城把腿上的傷口也稍稍處理了一下。
在極端困境中打了一場漂亮的陣地戰,既緩解了一營彈藥短缺的窘困,又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了日軍的銳氣,雖說一營這次傷亡了不少人,可倖存下來的一營士兵們精氣神倒是恢復了不少。這些帶著德式大耳沿鋼盔的老兵還有說有笑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閒聊著,在他們中間,唐城或許是唯一一個面帶迷茫的人,他想不通的東西有很多,擔心的也有很多,唐城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果戰死在這裡,會不會有人能記得他。
二連本就只剩下20多人,這會又傷亡了16個,連代理連長都陣亡了,現在的二連又從排級別下降到了班級別。二連死了這麼些人,劉山羊的臉上掛不住了,如果不是謝承瑞在戰前從一營抽走了一個連,二連也就不用和一營一起駐守在城外的這處陣地上,如果不是被謝承瑞利用了一把,二連也不會傷亡這麼些人,劉山羊這會對謝承瑞已經恨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