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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城外警戒 文 / 鋒利的柴刀

    「走了,該出發了」重新走出暗處的劉山羊手裡拎著自己的毛瑟步槍,腰間的槍套裡插著20響駁殼槍,整個人看著就如同一柄出鞘的鋼刀。城門口的暗處呼啦啦的站起十幾個身影,一行人在劉山羊點過了名之後排著隊出城門走了莫約能有半里地,來到了一處隱秘的陣地上。這不是什麼正規的防禦陣地,只是教導隊自設的前哨陣地,是專門給二連這樣擔任前出警戒任務準備的臨時陣地。

    在陣地上巡視了一遍的劉山羊窩在沙袋搭建的機槍巢裡閉眼打盹,唐城則是拿了塊粗布頭在擦著自己的快慢機20響駁殼槍。這支20響跟著唐城從上海一路到南京,被唐城拿來殺過日本兵,也被唐城情急之下當做飛鏢扔出去過,這支駁殼槍已經成了唐城不可缺少的好夥伴。m1911是羅伯特曾經用過的配槍,唐城對這支m1911更多的選擇了閒置,因為它寄托著唐城對羅伯特的懷念和緬懷,唐城不願意拿它當做一件武器。

    駐守在前哨陣地上的二連士兵都毫無睡意,即便是躺著的也都是睜了眼睛傻傻看著夜空,幾個睡不著的老兵乾脆就揣著香煙拿著零嘴小吃摸到了劉山羊的機槍巢裡閒談聊天,打發著漫長的黑夜。「連長,你說這南京城咱們能守得住嗎?」牛娃子滿臉油花的啃著個鴨頭,一雙眼睛卻是在看著一臉凝重正在擦槍的唐城。

    二連老兵的年齡都要比牛娃子大,年紀最長的劉山羊更是比牛娃子大了能有14歲,可這並不妨礙年僅21歲的牛娃子在唐城面前充大個,因為唐城比他還要小兩歲。老兵們平時喜歡開個玩笑,可是此時時刻的他們卻是滿臉的肅穆,顯然牛娃子的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想要問的事情。前邊的上海已經敗了,接連十幾天光華門都放進城裡很多的潰兵和難民,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又說要死守南京城,可老兵們在乎的是劉山羊的態度。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老兵們可不希望帶著自己打仗的長官和大家不是一條心。「噗」劉山羊把嘴裡的煙頭吐在地上,頭也不抬的說道,「守不住也要守,咱們是軍人,大不了就死在這南京城裡」劉山羊的回答讓老兵們面面相峙,雖說他們早就猜到了劉山羊會如此的回答,可是這話裡帶著的決然還是令得他們心頭發冷。

    「別整天就是什麼死呀死呀的,不吉利,牛娃子,你他娘的吃第幾個鴨頭了,你倒是給我們留點呀」三班長邱建功見大家都不說話了,便岔開話題打著圓場。一直沒作聲的唐城將壓好子彈的備用彈夾收進口袋裡,順便把槍帶重新調整了一下,這才抬眼看著老兵們。

    「唐長官早就下令把江邊的船都開走了,咱們誰也走不了,與其失了氣勢到還不如在這裡死戰,興許能擊退日軍的攻擊也說不定」劉山羊的話說的非常慢,大家都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不好的意味。劉山羊的這些消息都是從教導總隊那幫勢利眼嘴裡聽來的,雖說劉山羊打心底裡看不上教導總隊的人,可他也知道那些傢伙不會那這件事說笑。

    2月前上海大戰的時候,**調了那麼些部隊開進上海,都沒有擋住日軍。南京城裡雖說也囤了不少的部隊,可是很多的部隊別說重武器了,就連輕機槍都沒有多少,這樣的架勢死守南京城,稍稍有些常識的傢伙都知道有些說不準。可他們是扛槍吃糧的主,既然拿了這份糧餉,就得玩命,尤其是這種時候更是該如此。

    「算了,死就死,反正也是和弟兄們在一起,就是到了下面,咱們也是一撥的夥計,咱們照樣抱成了團打那些惡鬼」一向樂觀的李富貴摩挲著脖子上的玉墜子嬉笑不止,可他臉上的笑比哭還要難看,誰看著都說是假模假樣的。機槍巢裡一時間沒有了聲音,大家都提不起精神說話,只是靠在一起想著自己的心事,不大會的功夫,手裡還攥著一個鴨頭的牛娃子倚在沙袋上就扯起了呼嚕。

    「媽的,這個狗東西就屬他沒心沒肺的,反正是一個人過日子,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挨刀貨」劉山羊取過蓋在機槍上的破大衣蓋在了牛娃子身上,自己拿出香煙嗒嗒的抽著。「你們就記著自己是二連的人就行,別讓教導總隊的那伙子狗才看了咱的笑話。」劉山羊嘴裡叼著的煙頭一暗一明的忽閃著,機槍巢裡沒有人說話,就連唐城也像睡著了一般沒有出聲。

    抽完一根煙的劉山羊依著那挺輕機槍窩縮著身子打盹,整個人好像一下子佝僂了不少,本就不是很高大的身形看著更加的矮小,整個人在機槍巢裡抱膝縮成一堆不再說話。背靠著沙袋的唐城抽出腰間的刺刀,用指肚摩挲著刀刃,這是他最近最喜歡幹的事情,不過還沒有被刀刃劃破過手指。

    唐城到不是無聊的無事可做,他只是喜歡刀刃劃過指肚的那種感覺,很特別也很刺激,這是唐城被送去吳姓老者兒媳婦家去養傷之後才有的習慣,唐城每到煩心或是緊張的時候,就總是摩挲刀刃,只有這樣他才能放鬆下來。

    身為軍官的劉山羊自己也不知道南京能不能守得住,只是在二團開會的時候,謝承瑞每次都是信心滿滿,說是南京周圍有很多**的精銳部隊,各地趕來的援兵也會源源不斷的趕來南京。委員長正在尋求國際上的支持,只要扛住了日軍前幾波的攻擊,等日軍積蓄的戰力弱下來,有十幾萬**的南京一定能守得住。

    當兵半輩子打過兩次淞滬會戰的劉山羊可不是**部隊裡那些大字不識的大老粗軍官,謝承瑞的言辭並不能打消劉山羊心裡的疑問,既然各路的援軍能趕來南京支援,那他們為什麼就不能直接攔截來犯南京的日軍?為什麼非要把戰場擺在南京?既然國府已經有了應對日軍來襲的把握,那幹嘛還要匆忙從上海撤軍,直接就在上海就把日本人趕下海多好,也省的那些援軍跑來南京那麼麻煩。

    劉山羊和牛娃子他們一樣滿是疑問,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上尉連長,而且還是個不被教導總隊待見的88師上尉連長。重要機密的東西根本不是他所能接觸到的,他唯一的使命就是盡量安撫住手下的這些弟兄,在日軍展開攻擊的時候,不至於棄槍逃跑丟失了陣地。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帶著這些弟兄們和日軍死戰,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令,一步也不能後退,不能給二連抹黑。

    漆黑的夜裡沒有一點光亮,陣地上也沒有一點聲音,大家全都和劉山羊一樣抱著自己的步槍蜷縮在簡陋的陣地裡打盹,二團只說要二連出城擔任警戒,卻沒有說非逼著二連在城外展開搜索。所以,二連的人只要在這處臨時陣地睡上一宿,回去告訴二團沒有發現異常就算是完成任務了,相信那些不待見二連的傢伙不會半夜摸出來確認二連是不是在陣地裡堅守。

    算上唐城和九斤,二連現在有17人,劉山羊已經把二連分成了三個班,每個班5個人,他自己和唐城不算在三個班之內。在中華門識破那十幾個日軍探子,讓二連的老兵們徹底認可了唐城的能力,劉山羊把唐城單獨提出來算作自己的助手,其他人也沒有什麼話說,倒是在九斤的歸屬上,三個班長有過爭論。

    二連現在不缺輕武器,所有的人都是長短槍各一隻,九斤甚至還學著劉山羊的樣子挎了兩支駁殼槍。二連沒有重機槍,也沒有迫擊炮,只有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機槍手本來是碾子,可碾子為了留住九斤,已經私下許諾讓九斤當這個機槍手,所以九斤的歸屬便意味著那挺機槍的歸屬。最後還是劉山羊拍了板,把九斤和那挺輕機槍留在了碾子的一班,大家這才偃旗息鼓不再為了此時爭執不休。

    蓋著破大衣的牛娃子已經睡的嘴角流著口水,九斤的呼嚕聲更是猶如悶雷,倚在沙袋上的唐城卻一直睜著眼睛。謝波留下的戰地筆記中有過此類的記錄,在行軍宿營或是夜間警戒的時候,需要小心戒備,不能以自身遠離危險就掉以輕心,否則最後害了的還是自己。

    劉山羊他們是從蘇州一路開著卡車來的南京,可唐城卻是靠自己的腿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路上遇見的日軍滲透部隊就有好幾次,更別提遭遇日軍飛機空襲的那兩次驚險,所以相較劉山羊他們,唐城似乎更能明白正在逼近的危險已經不遠。

    天快亮的時候,蜷縮了一夜的劉山羊幽幽醒來,見唐城一夜未睡,劉山羊老實不客氣的把睡的像死豬一樣的牛娃子踢醒,換下唐城睡了一會。「回城」二連在城外一直守到了天色大亮,眼見一夜無事讓劉山羊忍不住又把教導總隊上上下下給罵了一遍,「媽的,這些狗貨就知道拿我們窮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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