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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一個人的陣地 文 / 鋒利的柴刀

    從身下日本兵嘴裡發出的嘶嘶聲令唐城汗毛倒豎,可就像劉山羊說的那樣,戰場上本就是你死我活,自己如果稍有鬆懈,身下這個比自己健壯很多的日本兵就一定會殺死自己。不想死在這裡的唐城唯有緊閉了雙眼死命的壓著刀柄,使出全身的氣力不讓身下的日本兵有翻盤的機會,戰場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唐城急促的喘氣聲和身下日本兵不住踢騰雙腿發出的動靜。

    20秒,也許是更長時間之後,被唐城壓在身下的日本兵終於停止了抽搐,喘著粗氣的唐城慢慢睜開了雙眼,出現在視線裡的是一張死不瞑目的面孔,已經失去光芒的眼眸中透著一股子不敢置信,也許被唐城拼盡全力刺死的這名日本兵還真是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死在唐城手裡的。

    度過了緊張時刻的唐城這才感覺到了臉上的疼痛,此時的唐城也早已滿臉是血,就算是唐城相熟的人恐怕也認不出這個滿臉是血衣衫襤褸的傢伙就是唐城。刺死了跌進彈坑裡的這名日本兵,翻身坐起的唐城也只是稍稍喘了幾口氣便起身強撐著爬出了彈坑,事情還沒完,深知自己槍法很差的唐城不放心被自己使用駁殼槍射中的那幾個日本兵,他要去確定那幾名日本兵的確是死了。

    打掃戰場的重要性不亞於一場真正的戰鬥,這是羅伯特閒暇時給唐城講他年輕從軍經歷時多次提到的事情,羅伯特曾經的幾個好友就是死在戰鬥結束的戰場上,死在裝死的敵人槍下。渾身酸痛的唐城幾乎是用爬的找到了被自己扔出去的駁殼槍,忍著疼痛,唐城摸出備用彈橋填裝了子彈進駁殼槍,有槍在手的唐城頓時多了幾分膽氣。

    午後的陽光是溫暖的,可唐城依舊覺得冷,腿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包裹傷口的紗布也已經露出血色,也許是唐城起身的動作急了些,唐城的鼻血又流了出來。用髒兮兮的袖子用力擦去流出的鼻血,唐城搖搖晃晃的左手拎著把刺刀右手拎著駁殼槍向那幾具日本兵的屍體走去,「噗」刺刀深深的切進了第一具屍體的脖子,從刀口噴濺出來的血瞬間在屍體下淤出一個小小的血窪。

    「這個是死的」唐城搖著腦袋挪向下一具屍體,「噗」又是一刀切下去,還是個死的,接連兩個都是已經斷了起的,就連唐城自己也相信自己的槍法大有提高。「八格牙路」唐城已經不準備對第三個日本兵的屍體下手了,不料原本看著已經屍體一樣的傢伙突然坐了起來,不止坐了起來爆罵唐城,還用力的撿起手邊的步槍舉了起來。

    唐城也大駭的調轉槍口對著這個該死不死的日本兵,兩人各自端槍相對,看似公平的格鬥卻是唐城的噩夢所在。還不算新兵的唐城完全沒有格鬥方面的技能與技能,而身體本能的反應在這樣的戰鬥中是難以發揮作用的。對峙兩秒,一臉猙獰的日軍啊呀一聲扭腰挺槍突刺,

    「啪」命懸一線的時刻,唐城的槍響了,胸口中彈的日軍仰面栽了回去,不過唐城的臉上也無可避免地沾了血,星沫落於唇間,讓唐城有種極其反胃的腥澀。眼見這名日軍士兵瞪大雙眼滿臉不甘地倒下,唐城幾乎是本能地對著其他幾具日本兵的屍體連連扣動扳機,他可不想再遇到方纔的那種局面,要不是自己和那日本兵之間還離著些距離,恐怕自己就沒命了。

    空寂的風吹過滿是死氣的戰場,讓唐城感覺渾身發冷的陰霾之氣散去一些,到處都是焦黑的瓦礫、還冒著青煙的木片,唐城拎著駁殼槍快速的奔向自方的陣地,他不信陣地裡一個活口都沒有。拖著斷腿奮力開槍的救護兵已經被炸成了幾塊裹著軍裝碎片的殘塊,像這樣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有不少,唐城忍不住又吐了出來,和眼前的這些相比,唐城在昨天的戰鬥中見識過的場面顯然有些小兒科。

    「那一場仗打下來,老子一個連的兄弟就只活下來38個,陣地上到處都是屍體,很多都已經被小鬼子的炮彈給炸碎了,拼都拼不起來。」唐城還記得劉山羊給他講過的有關上一次淞滬戰役的事情,當時唐城還在心中笑話劉山羊是在講古,可他現在信了,因為他腳下現在踩著的這片焦土廢墟上就有很多分辨不清的屍體,他只能依稀靠著屍體上軍裝的顏色來辨認是敵是友。

    看著空寂無人的陣地,唐城整個人猶如墜入冰河,陣地守住了,卻是這支被唐城稱作雜牌連的士兵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在這之前,唐城一直以為**士兵就像市井傳言中所說的那樣指揮欺負老百姓對上日本人卻不堪一擊,連續兩天發生在眼前的慘烈戰鬥,讓他終於見識到了**官兵血性的一面。

    充斥著火與血的戰場已經在唐城的夢中重複過無數遍,可當他自己親身經歷過真正的戰場之後,心裡好像並沒有雀躍歡呼。看著滿是屍體破敗不堪的陣地,唐城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著,沒有任何經驗或知識告訴他這時候自己應該幹些什麼。陣地是保住了,他們這支雜牌連隊以幾乎是全體陣亡的代價擋住了日本兵的進攻,而且還殺光了所有進攻的日軍,可是陣地上也只剩下唐城這個戰場新丁。

    小時候的唐城身體很差,羅伯特一度認為唐城是個養不活的,打他記事起,羅伯特就在逼著他鍛煉身體,搬去北平之後,唐城學習之餘做的最多的事除了跟小夥伴們整日瘋跑便是繞著教堂跑圈。十幾年堅持鍛煉下來,看似瘦弱的唐城卻有著一副好身板,可那時候的腳步從未像今天這般沉重,潛藏在身體裡的最後一分力量彷彿也被耗光了,肺部和喉嚨火辣辣的難受,腹部更像是受到了持續的擠壓,悶悶地發疼,腿部的酸脹就更不用說了。

    靜靜的站了一會,唐城動了,撿起一隻還有點水的水壺,唐城忍著臉上的疼痛用水先把臉上的血跡擦拭乾淨,然後就著水把自己攢下的一塊半餅乾填進了肚子。不管什麼時候,肚子餓都是一件讓人很是惱火的事情,唐城知道憑自己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這裡的,所以他要離開。反正自己是被他們抓壯丁拉進部隊裡的,現在人都死光了,自己偷著跑回教堂,應該也不會有人知道此事。

    給駁殼槍重新裝填的子彈,唐城把剩下的三發子彈裝進口袋,偏頭想了想,唐城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向那名被自己打死

    死的日軍軍官走去。開槍的時候只是匆匆一瞥,現在定下心神的唐城回想起那日本軍官腰裡是別著手槍套的,也許自己從那日本軍官身上還能弄到一支手槍也說不定。步槍太笨重也太過顯眼,唐城也不想背著一支日本人的三八步槍滿世界溜躂,短小精悍的手槍卻容易隱藏,對唐城來說手槍才是上上之選。

    試圖找到第二支手槍的唐城失望了,腰間挎著手槍套的日本軍官顯然只是個樣子貨,打開槍套的唐城根本沒找到手槍,有的只是兩根俗稱「小黃魚」的金條和一塊看著價值不菲的玉牌。摘下日本軍官腰間的皮質挎包,唐城把找到的金條和玉牌通通裝了進去,沒有槍有錢也行呀,翻遍了那日本軍官身上所有的口袋,唐城又翻出一包香煙和一個打火機、一支鋼筆和一個夾著照片的日記本。

    香煙、打火機和鋼筆被唐城收進了皮包裡,日記本直接扔了,不死心的唐城又在其他幾具日軍屍體上搜到兩枚日式手雷。看來日本人的彈藥也不足了,這麼幾個人就只有兩枚手雷,唐城朝地上的屍體啐了一口,把皮包斜跨在自己身上,然後拖著沉重的腳步向自方陣地後的街角走去。打了兩天仗,唐城的性子也變了一些,掄起駁殼槍的手柄狠狠的砸在櫥窗的玻璃上,帶著渾身硝煙味的唐城進了這家空無一人的裁縫鋪子。

    也不管找到的衣服是否合身,唐城直接在店舖裡撕扯下身上的**軍裝,把翻出來的對襟短褂換上,踢掉腳上早已經張了嘴的羊皮軟鞋,唐城換上了千層底的布鞋。這樣酷似江湖人打扮的服飾,羅伯特從不允許唐城穿戴,他想要給唐城最好的教育,一心想把唐城培養成一個紳士而非一個江湖客。

    「上帝與你們同在」走出裁縫鋪子的唐城對著空寂的陣地深深鞠了一躬,自己一個人是守不住這裡的,再說整個上海都是炮聲隆隆,日本人未必就會還來爭奪這處陣地。也說不定自己離開之後,還會有其他的**部隊來駐守這裡,對軍中事物不甚瞭解的唐城理所當然的想著,可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是要離開這裡的,羅伯特的骨灰還在教堂裡,自己一定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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